第127章 棋手的不足
當(dāng)驅(qū)車來到酒井道場時,兩人在門口碰到了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
“酒井,你還是老樣子啊!大夏天穿著西裝,難道不嫌熱嗎?”
顯然,久利新一和酒井溫樹認(rèn)識,剛一見面,就調(diào)侃起來。
酒井溫樹還是老樣子,朝兩人微微躬身,很客氣地招呼道:
“久利先生,千原君,你們好?!?p> 兩人回禮。
久利新一疑惑道:
“酒井,你怎么會認(rèn)識千原的?”
酒井溫樹將他們迎進(jìn)門內(nèi),解釋道:
“半個月之前,千原君曾經(jīng)來拜訪過家父,不過那時候,家父跟隨藤井老師去國外訪問了。”
久利新一拍了拍千原的肩膀:
“原來你來過酒井道場啊,早知道我就不必來接你了?!?p> 千原浩志一頭黑線。
不過接下來,酒井溫樹的話讓久利破了功:
“我記得在電話里,久利先生不是主動攬過這件事嗎?”
這一回,輪到久利新一滿頭黑線了,只得說道:
“我不是以為他沒來過酒井道場,不認(rèn)識路嗎?
“對了,藤澤老師呢?”
他既是扯開話題,同時,這也是他來此的目的之一。
對他而言,藤澤秀行曾經(jīng)指導(dǎo)過他,也是他十分敬重的前輩。
酒井溫樹的聲音帶了幾分歉意:
“藤澤老師與人有約,道場里只留下家父?!?p> “有約?什么時候?”
久利新一記得,今早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沒有提到這件事,顯然是剛剛決定的。
“大約一個小時前,藤澤老師離開了道場,至于具體情況,家父應(yīng)該更清楚?!?p> 酒井溫樹將兩人帶到道場深處的一間棋室前。
此時,移門敞開,一個頭發(fā)半黑半白的老人,穿著灰色浴衣,正坐在一張棋桌前,棋盤上擺著三十幾顆棋子,凝思不語。
正是酒井崇之!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見到兩人,立刻露出笑容:
“是久利君和千原君吶,你們這么快就來了啊?!?p> 他指著身邊兩個竹藤編制的坐墊,說道:
“快坐下,跟我講講這個新定式?!?p> 棋盤上擺著的棋形,正是應(yīng)氏杯中趙治勛對戰(zhàn)大竹英雄時的開局,兩人當(dāng)時都在現(xiàn)場,當(dāng)然印象深刻。
酒井溫樹為兩人倒完茶后,也順勢坐了下來。
沒想到酒井崇之卻板起臉,呵斥道:
“你留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趕快去看著學(xué)員!”
“是,父親大人!”酒井溫樹絲毫不敢辯駁,甚至顯得有些誠惶誠恐,趕緊離開了棋室。
久利新一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不過千原浩志卻有些奇怪,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也不方便多問。
而酒井崇之則抱歉道:
“讓兩位見笑了!”
接著,他看向千原浩志,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
“千原君,我原本以為,你這塊玉石,要入段之后才能逐漸散發(fā)出光彩,沒想到這么快就弄出了一個大新聞!”
的確,雖然借助了趙治勛的名氣,但在圍棋界,這的確算得上難得一見的大事件。
千原浩志客氣道:
“您謬贊了?!?p> 而酒井崇之則搖了搖頭,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才說道:
“既然你是這手三三新定式的首創(chuàng)者,千原君,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為我這個老頭子講解一番?”
千原浩志當(dāng)然不會拒絕。
之前已經(jīng)被人要求過多次,因此對于這手空間點三三的各種后續(xù)變化,他并不陌生,嫻熟地在棋盤上擺起棋子。
但過了兩分鐘,酒井崇之卻阻止了他,緩緩說道:
“千原君,你誤會了,我并不是想聽這個定式的后續(xù)變化,而是想知道你對這個定式的理解。”
理解?
千原浩志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試探道:
“您是想聽,我為什么選擇這么下?”
酒井崇之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手棋,并不符合棋理,但配合后面的幾手,卻又不弱。一般人想不到這樣的下法,當(dāng)然,千原君也不是一般人,不過我想聽聽你的理解。”
千原浩志思考片刻。
他明白,這問的不是具體變化,而是理念。
酒井溫樹并不著急,端起茶杯,靜靜地等待著他。
而久利新一順手拿起棋桌邊的一本雜志,開始翻開起來。
兩分鐘后,千原浩志才開口說道:
“其實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布局階段點三三,只是因為三三是目數(shù)最大的一手棋?!?p> 酒井溫樹來了興趣:
“那為什么不選擇星位掛角呢?你看,之后還能朝邊上發(fā)展,不是也很好嗎?”
千原浩志清理出棋盤的一個角,邊擺邊說:
“有時候,掛角的確更合適。但在這種情況下,星位守角的效率太低,至少要花三手棋,才能圍十幾目。
“而且就算拆邊,我如果下在這里和這里,讓對方圍一手,對方怎么可能兼顧邊空和角空?難道要再花上一手嗎?可是那樣的話,不就等于把中腹全送出去了嗎?
所以,拆邊根本沒有目數(shù)?!?p> “你這話,要是被有些家伙聽了,恐怕他們要直接炸鍋了?!辈贿^,酒井崇之的目光中倒?jié)M是贊賞,并總結(ji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而且你說的‘情況’,是指棋盤上沒有可以攻殺的孤棋,以及沒有哪塊地方能馬上圍成大模樣,對吧?”
千原浩志贊同地點了點頭,同時內(nèi)心驚嘆:
對方不愧是曰本棋院的職業(yè)八段,雖然擔(dān)任理事,分散了一部分精力,但眼力卻依舊敏銳,直接說出了他未曾說到的細(xì)節(jié)。
“你說的很不錯,”酒井崇之開始收拾棋盤上的棋子,并說道,“這一手棋固然會讓對方形成一道外勢,但對于全局而言,影響有限。不過,這其中隱藏了一個缺點。”
他將棋盒的蓋子合上,放在棋盤的正中間,繼續(xù)道:
“這個缺點,并非屬于這手棋,而是棋手的缺點——如果沒有極強(qiáng)的計算能力,以及對全局的掌控能力,開局點三三,和掛角相比,其實兩者的效率并沒有多大差距。
久利君,你也看出來了吧?”
久利新一放下雜志,頷首道:
“的確,如果能力不足,很難體現(xiàn)出這一手的優(yōu)勢。”
寒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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