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千原浩志早早來到了賽場大樓。
由于已經是預選賽的最后一天,在外面等待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甚至還能看見一對男女,正站在一棵樹下,舉止親昵,悄悄地說著話,但女人的臉上隱隱殘留著一絲擔憂。
不過當大門打開的時候,女人顯然并沒有打算進去,而是整理了一下男人的衣領:“老公,進去吧,一定要加油!”
“嗯,我會的,繪里紗!”
松志野握住妻子的手:“你早點回去,和孩子們一起等著我的好消息!”
說完,他朝大門走去,臨進去前,還回頭朝妻子招了招手。
當走進賽場,他的心情依舊難以平靜:
今天上午就是最后一場預選賽了啊!十人中角逐出最后五人!一場定生死!
裁判進行例行的賽場紀律宣讀,隨后就是抽簽環(huán)節(jié),上前抽完簽,按標簽坐在指定的椅子上后,松志野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他對面的椅子上也坐上了人,是他今天的對手!
松志野微微愣神:
和占據參賽棋手的大部分青中年人相比,眼前的這位似乎有些過于年輕了,看樣子大概還是高中生的年紀。
而且……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他仔細回憶,大約花了一分鐘,終于想了起來:
是昨天上午的那場比賽,當時這個孩子就站在他的邊上!
“比賽開始!”
雙方進行猜先,運氣還不錯,他拿到了先手。
松志野可不會因為對方年紀小,就恃勇輕敵,反而會更加重視。
要知道,能留到現(xiàn)在的棋手,都是實打實地打上來的!況且在這種一小時的快棋賽中,年紀小的棋手計算也快,比他們這種三四十歲的棋手更占優(yōu)勢!
開局都是常規(guī)開局,一直安穩(wěn)下了三十余手,他終于忍不住了,開始組織進攻!
噠!噠!噠……
雙方都屬于力戰(zhàn)型棋風,彼此間都毫不示弱,異常激烈!
松志野很興奮:
好久沒有碰上過和他同一類型的棋手了!
曰本棋界以本格派為主流,強調用堂堂正正的下法,守住最高效的棋形,求取最佳的行棋分寸,避免因過分而招致懲罰。
雖然這并不代表他們不戰(zhàn)斗,但傳統(tǒng)棋界對于力戰(zhàn)型棋手還是存在一定偏見。
曾經有一位棋界名宿說過:“若追求戰(zhàn)斗的話,干脆去下國際象棋好了!”
由此可見一斑!
黑棋和白棋糾纏在一塊兒,仿佛兩條巨龍,相互撕咬,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單從局面上看,雙方棋子相互包圍,方寸之間,彼此交戰(zhàn)不休,慘烈的氣息撲面而來!
突然,白棋在下方接連下了兩手。
松志野有些疑惑:這不是在送死嗎?
于是毫不猶豫地作出最強的應對,雙方接連下了幾手,黑棋提了白棋一子。
但白棋接下來的一手,終于讓松志野知道了對方的用意!
但下到現(xiàn)在,局勢所迫,而白棋已經在下邊提前準備好了劫材,他也不敢扳出打劫,只好與白棋在上邊大龍殺氣……
千原浩志眼前一亮。
雖然對方的兩串棋子連在了一起,看似氣非常長,然而實際上卻岌岌可危!
他相信以對方的棋力,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但他現(xiàn)在也是騎虎難下,必須要順著棋勢往下走。
這樣一來,他可不會客氣!
雙方繼續(xù)殺氣,而他執(zhí)白棋,在上邊穩(wěn)穩(wěn)做出了一只眼。
到了現(xiàn)在,局勢已經很明朗,但對方似乎還要垂死掙扎一番,一直走到了最后,走成了‘有眼殺無眼’的局面,才投子認輸。
“這一盤可真是酣暢淋漓?。 ?p> 對方嘆了口氣,似乎在和他說話,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不過千原浩志倒也贊同他的說法。
雙方大部分時間都在對殺,最后雖然黑白都有兩氣,但他之前做出的一只眼,對勝負起到了關鍵作用,即:
有眼殺無眼!
又被稱為‘有眼殺瞎’或‘眼殺’,指在雙方棋子互相包圍,形成對殺時,如果一方的棋有眼,而另一方的棋沒有眼,則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有眼的一方獲勝。
收拾好棋盤后,千原浩志前往裁判處登記,留下了有些落寞的對手。
“這是新的資格證,請收好!”
看到遞上來的嶄新證件,千原浩志覺得有些熟悉,立即想到了上次荒木和夫在白浪神社拿出來的資格證:
“這是本賽的資格證嗎?”
“是的,比賽時間和地點都在上面,東京本部提供的住所,以及參賽都需要出示這本資格證,請妥善保管!”
聽到這里,千原浩志連忙打開資格證,發(fā)現(xiàn)本賽的時間是在一周后:
“一周?這么著急?”
工作人員倒也沒有不耐煩,繼續(xù)耐心解釋說:“按照往年慣例,倒不會這樣,只是今年突然臨時承辦了應氏杯,只能讓這項賽事提前了?!?p> 又交談了一會兒,千原浩志才離開。
而他現(xiàn)在則是滿腦子想著:既然東京的比賽這么多,怎么才能混進去,從而符合現(xiàn)場觀賽的條件呢?
要是運氣好,能混進職業(yè)比賽現(xiàn)場的話,絕對是一大筆棋魂點數(shù)??!
中午,兄妹倆在家里吃完飯后,千原浩志帶著妹妹前往西辻道場。
經歷了十幾次外出,千原桜的癥狀已經減輕了許多,雖然在路上還會帶上那個巨大的兜帽,但來到西辻道場后,她還是會聽從千原浩志的意見,將兜帽放下來。
“這么說,你進入東京的本賽了?比賽時間還是在一周后?”
西辻麻衣趴在茶幾上,腦袋枕著手臂,抬頭看著千原桜。
“是,但本賽只有五天,我來得及趕回來,一定不會缺課的!”
“這倒沒有什么,只是有一點,你想過了沒有?”
“哪一點?”
西辻麻衣直起上半身,雙眼瞪著他:“當然是小桜呀!你準備把小桜一個人留在家里嗎?”
千原浩志自然早就考慮了這件事,也有了對策:“不會,我會把桜帶去東京?!?p> “你剛才不是說曰本棋院已經為你們提供住所了嗎?還有家人的名額?”
“當然沒有,但他們提供的住所并不是強制性,也可以自己找地方住。我準備帶著桜找一間旅館——”
“不行!”
西辻麻衣這一聲,將兄妹倆嚇了一跳,她訕訕笑了一下,語氣和緩道:
“你看,要是你去比賽的話,就需要把小桜一個人丟在旅館,或者讓小桜在現(xiàn)場等待。小桜這么可愛,萬一遇到了壞人怎么辦?東京雖然是一個大都市,但犯罪率可一點都不低,我也是為了小桜著想?。 ?p> “那你的意思?”
千原浩志小心翼翼地問道。
西辻麻衣似是大度地擺了擺手:“你去比賽的這一周,就讓小桜住在我家吧!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小桜的!絕不會讓小桜受到半分委屈!”
寒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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