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中階暗殿騎士去找那個叫做斷塵的人,很難說他能不能找到,會不會用心,離恨天現(xiàn)在沒有要讓他表忠心的意思,因為被迫獻上魂源的人大多是沒有忠心的。
如現(xiàn)在弒神殿里的那些人一樣,只是忌憚自己手里有他們的命牌,所以不得不聽從于己。
這一點,離恨天自然清楚。
修行者獻出魂源時,握住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會將其做成命牌,方便保存與捏碎。
這是極其強硬的手段,也是控制別人最有效的方法,除非那個人連死都不怕。
但這個世界里殺人者雖多,不懼死的卻是很少。
很少不代表沒有,終究會有那么一些不懼死的人,所以離恨天只是握住這個手段,對手底下的人向來都挺好,什么功法秘技,原石靈兵,都得來的比他處容易。
這也是弒神殿不過成立數(shù)年,便能斬滅天涯家那種不小的家族的重要因素。
但命牌在別人手里,終究會讓人寢食難安,誰也不知道這位殿主大人會不會在某一天被某個修行者殺死。修真界里每天都要死好多人,保不齊什么時候便會論到他。
但離恨天不在乎別人怎么想,就算知道那些人每時每刻都在想怎么殺死他奪回自己的命牌,心里也不會起半點波瀾。
他曾明確說過,只要快死了,不論何因,在魂歸天道之前一定會把戒指里的命牌全部捏碎。
可想而知,他是一個多么讓人想殺死的人。
但是,沒有人敢動手。
因為,沒有人可以殺死他。
他雖然境界尚低,可身上的寶貝卻是多的不像話,花滿空曾經(jīng)說過他這樣的人想死都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所以,離恨天做事向來很大膽。
不顧首尾,有時候是因為不需要顧及,而有時候只是單純的覺得麻煩,或者說懶。
既然如此,如果在神州之外還需要那么小心謹慎,那對這個曾經(jīng)奪盡天下所有天驕光芒的少年來說真是太沒面子了。
所以封劍不久,他就把它們重新拿了出來。
除了這兩把劍,他真的不習慣用其他的劍。
當最稱手的劍放在最熟悉的位置,便是現(xiàn)在這番場景。
他用無數(shù)劍氣指著在場所有人的脖子,又把驚虹擺在離他最近的游牧者喉嚨前。
所有游牧者動都不敢動,因為無論是驚虹還是劍氣,離他們的氣管不過半寸距離,只要施法者稍微動一動念,這些人都會立刻死去,沒有人可以幸免。
有境界極其低微的游牧者心想他一個瞎子是怎么看得這么清楚的?說是半寸距離那就真的所有人的脖子半寸前都有一道筆直且凌厲的劍氣。
好厲害的瞎子。
有人這樣想著。
離恨天面無表情說道:“回答我的問題,你們可以不死?!?p> 一人趕緊說道:“前輩您盡管問,我們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也不知道這位穿著華貴的修行者到底是哪個部落的大人,自然不敢得罪,但又想著斷塵首領的地位與修為顯然比這個瞎子要高,卻不見對方有半點敬意,于是有人小心問道:“不知前輩是哪方部落里的大人?”
離恨天看向那個游牧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舉起了沒有握劍的左手,他是個瞎子,自然沒有視線,臉朝向那邊以后,游牧者眼瞳忽然變得很大,好像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嚇得狠狠地張著嘴,卻說不出來話。
一道寒光閃過,那名游牧者的嘴里掉出了一樣東西,然后流出好多的血。
自舌頭斷口處流出來的血很快就浸濕了那個游牧者的衣襟,又很快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他跪倒在地面上,不停發(fā)出痛苦的嗚嗚聲。
很快,他的血便流干了。
顯得有些干枯的尸體就那么倒在地上,極其恐怖駭人,活下來的那些游牧者看得無比心驚膽顫,害怕極了。
離恨天抽回了手,依舊那么面無表情,絲毫不覺得讓一個人血盡而死有多么殘忍,就像是踩死一只螞蟻一樣平淡無奇而又理所當然。
他說道:“斷塵在哪?”
游牧者們面面相覷,終是一人顫聲說道:“我們…并不知道斷塵首領在哪,也沒有資格知道,但是…他是龍圖騰部落的人,我們與他并不屬于同一個部落?!?p> 離恨天把臉轉(zhuǎn)了過去。
那名說話的游牧者頓時把頭拉得極低,繼續(xù)顫聲說道:“我們…我們是蛇圖騰部落的,還是最低等的游牧者,不可能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但是三天后的部落宴會,族里十二個部落的首領都會出現(xiàn)在那里,連族長大人也會親臨,今年的宴會在虎圖騰部落舉行,所以…您要是想找到斷塵首領,去那里便可以找到?!?p> 離恨天聽他把話說完,然后問清楚虎圖騰在哪里,放下的手忽然輕輕握起,那些懸在游牧者脖頸上的劍氣便動了起來。
數(shù)十道血線自那些劍氣劃破的地方迸射出來,或灑在地上,或灑在他人的衣服上,然后所有的游牧者都倒在了地上。
離恨天騰空而去,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他沒有直接去虎圖騰部落,而是在邊緣處等了三天。
虎圖騰部落從白天熱鬧到了夜晚,離恨天白天時卻沒有進去,因為十二部落的首領以及那位不知名的族長只會在晚上出現(xiàn)。
所以,傍晚時他裝作一名來湊熱鬧的普通人進入了虎圖騰部落。
草原人向來極為好客,所以并不打聽來湊熱鬧的普通商人或者散修的身份,離恨天很自然地就走了進去。
然后找到了一個極為面善的小少年,他走過去,用微笑以及溫和的語氣說道:“這位朋友,我是慕名而來的青湖散修,不認識路,能不能當我的向?qū)???p> 小少年放下手中正在玩耍的事物,看著眼前這位長得很好看的散修哥哥,覺得他溫和的笑容很是和藹可親,于是不好意思拒絕,開心說道:“可以啊,當然可以?!?p> 離恨天拿出幾塊原石,遞了過去,笑容依舊那般和藹,聲音依舊那般溫和:“我也不占你小孩子的便宜,這是我付給你的定金,我離開之前會再付給你剩下七塊。當了我的向?qū)В型究刹荒茈S便跑了哦。”
小少年收下原石,樂不釋手,更開心說道:“謝謝有錢哥哥!保證完成任務?!?p> 離恨天并不在意這個稱呼,解釋道:“也不是什么任務,只要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了,很簡單的。”
小少年開心應是。
原石在這片草原是流通的,這里畢竟不是墨陽縣那樣無人問津的地方,雖然依舊有些偏僻,但也僅僅只是有些。
所以離恨天沒有拿出銀子金子類的東西,雖說三塊原石在一個普通的小孩子手里依然是筆巨款,但在那些大人們眼里卻不是,以往來的那些散修與游商當中也不乏出手闊綽的,所以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小少年聽見事成以后還能得到七塊原石,心里想著某個玩伴說的果然沒錯,首領們聚首的日子真的有富人來部落觀禮游玩,還想著回去以后怎么跟姆媽炫耀,姆媽又會怎樣夸獎自己時那個有錢哥哥已經(jīng)往部落里走了,于是他趕緊跟了上去。
小少年雖然覺得有錢哥哥雖然和藹可親,但明顯是第一次當向?qū)В晕疵庥行┚o張,又想著他用白布蒙著眼睛,可能是個瞎子,但又不知道該怎么確認這一點,于是忍了很久才決心不開口問,這樣一來顯得很是拘謹,有些可愛。
離恨天用神念觀察著周圍,發(fā)現(xiàn)在這里沒有在外邊“看”得清楚,想著應該是陣法的緣故,然后注意到身邊少年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讀懂了他的意思,溫和說道:“我啊,的確是個瞎子,不過沒事,我可以看見。”
少年被戳破了心思,有些尷尬,不好意思說道:“抱歉,我我聽姆媽講過,元神強勁的修行者是可以不依靠眼睛的。”
離恨天摸了摸他的頭,表示沒有關系,說道:“也不是完全用不到。”
少年哦了一聲。
離恨天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說道:“我叫阿甘左?!?p> 他沒有回問有錢哥哥叫什么名字。
離恨天當然也不會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
離恨天問了阿甘左一些與此行無關的事情,比如他在家里排行第幾啊,姆媽做什么工作的啊,幾歲入的元海境啊之類的問題,然后才問到十二部落的首領他認識幾個等等有些關聯(lián)的問題,繞了半天,才問到了斷塵身上。
“斷塵首領今天來了沒有?我聽說過他的事跡,很是崇敬,所以最想看到的便是他了。
最后問的問題,往往是最想知道的。
但阿甘左明顯不知道這個道理,而且根本不覺得奇怪,說道:“斷塵首領啊…我從白天一直待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看見他呢,往年都不會缺席的,只是今年聽說他受了傷,不知道晚些能不能見到。”
“這樣啊…”離恨天遺憾說道,“那看來是見不到了呢。”
阿甘左同情安慰道:“別這樣嘛,有錢哥哥,過三年再來看也一樣的啊,到時候我再給你當向?qū)А!?p> 離恨天說道:“三年…可是很長的呢?!?p> 阿甘左想了想,再過三年他就要成年了,好像成年以后可能會很少待在部落,那就代表著再也很難看見這位有錢哥哥,真是可惜。
他安慰說道:“這樣好了,我給你講講斷塵首領的故事。”
離恨天詫異說道:“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阿甘左說道:“放心啦,絕對是你沒有聽過的。我們族里的事,向來很少和外人提起,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呢?!?p> 離恨天趕緊在露天聚會現(xiàn)場買了一席飯菜拿了張凳子坐下,拿出三塊原石說道:“快說給我聽聽。”
阿甘左笑嘻嘻地收下原石,然后夾了塊羊肉放進嘴里,說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你想聽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