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身穿棉衣的少年帶著身著素衣的少女來到一處小餐館坐下。
現(xiàn)在已是深秋,天氣漸冷。
叫了幾樣菜、一壺酒,小二拿來了小碳爐。
李如雪倒了一碗酒放在爐子上面。
離恨天脫掉外套放在桌子上走出了餐館。
從小餐館出去往右五十米就是趙府。
他步伐沉穩(wěn)有力地踏上石階,臉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周身的天地元氣劇烈跳動,顯然有些怒意,看門的家奴哪里攔得???
他向前方斬出一劍,趙府的大門應(yīng)聲而倒,發(fā)出巨響。
府中的人聽見異常的聲音自然會出來看,那自然看到了倒塌門前已經(jīng)走進(jìn)趙府大門的瘦弱少年與他手里的那把翠綠竹劍。
一位實力強(qiáng)橫的元海境客卿走出來喝斥道:“哪里來的倒霉孩子?趙府豈是你能來的地方?滾出去!”
說完話后他立馬捂住脖子,但那有什么用?斷了就是斷了,拼命捂著也不會再連上。
他倒在地上睜著難以置信的眼睛,死不瞑目。
離恨天眼睛掃過眾人,漠然說道:“寒山紅雪,特來拜訪趙清趙大人?!?p> 一位身穿華貴錦衣的中年男子從庭院里火急火燎走出,剛剛出來就見他大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修行者敢劈開我趙府的大門?真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然后他聽見離恨天的聲音,外然后他看見執(zhí)竹劍昂然站立著的孱弱少年,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無限擴(kuò)大。
趙清既然是趙府的主人,衣服當(dāng)然穿得最好,離恨天一眼就將其認(rèn)出,眼光刺向?qū)Ψ健?p> 趙清根本不敢與其對視,恭敬行禮說道:“二當(dāng)家,趙府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可是對趙府有什么誤會讓您親自下臨鄙府?還是您…想來取稅?”
趙清當(dāng)然是在睜眼說瞎話,他知道離恨天來做什么,趙府也沒有向綠林繳稅的習(xí)慣,問題在于他根本不敢承認(rèn)是他叫人夜襲離恨天。
這并不代表他怕了,畢竟趙清自己就是個元海境且府里有二十七個修行者,縱然這少年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得過這么多人,傳聞里的故事自然不可全信。
能讓他如此畏懼的自然是寒山里的綠林寨,更準(zhǔn)確的說是墨陽縣第一強(qiáng)者石仲離。
“我來殺你?!?p> 離恨天斬出一道劍氣,速度奇快無比,趙清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下意識用手抵擋。
一條手臂便自身上脫落。
見狀,趙府里的修行者將趙清擋在身后,紛紛拔出武器。
他們不像離恨天可以用出劍氣,甚至天地元氣根本無法離體,所以只有肉搏。
眾人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站立成一個圈。
片刻后依然還是一個圈,但范圍變得很大,只剩下滿地尸體。
趙清驚恐得看著青筋布滿臉龐的李一月,不知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么,說話都開始哆嗦。
“你你你……竟然就是青面修羅?”
說完便睡在了血泊里。
……
離恨天回到餐館把棉衣穿上,小碳爐上的那碗酒剛剛冒出熱氣。
李如雪乖巧得把酒取下放在桌前。
他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趙府被滅,這種驚天消息自然傳得極快,徐世纓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卻并沒有管,但手里的茶杯在告知消息的人走后被捏成碎塊。
趙清是他半個錢袋子,他自然十分心痛。
等上面將那把靈兵送來,徐世纓定會與離恨天清算舊賬,但現(xiàn)在卻是不敢有任何異動。府里人都很清楚為什么,他是被離恨天那個小瘋子與石仲離那個魔頭殺得怕了。
八年前因為繳稅的事,離恨天足足殺死徐府三百人,石仲離更是割掉他一只耳朵,就連紫丹都差點被震碎。所以,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徐世纓只能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
離恨天沒有想那么多,也不清楚趙清與徐世纓的關(guān)系,他只是知道那日殺死的華衣公子來自趙府,所以趙清才會在夜里派人刺殺自己。
既然有人想要殺死自己,自然要先把對方殺死。
何須弄明白那人身后是否有靠山?
……
離恨天如往常一樣在溪水里修煉,接受天火玄冰的兩極灼煉,溪水時而沸騰時而凝結(jié)成冰,雖然他現(xiàn)在不過元河期,但事實上也達(dá)到了凡器不可傷的境界。
在至寒與至熱的不斷變幻里他吐了一口血,血水離口的瞬間結(jié)成冰,瞬間又化成霧氣消散在云煙里,只在嘴邊留下一絲漬跡。
這說明今次的修煉到了極限,于是天火與玄冰憑空消散。
溪水恢復(fù)常溫,離恨天起身自溪里走出。
他的衣物疊放在岸邊。
在不起眼的陰影里有人偷看。
李如雪在屋里與往常一樣在翻閱書房里拿出的修行界書籍。
……
時間飛逝,天氣越來越冷,要不是事先在竹屋里布置出能夠保持恒溫的陣法,離恨天今年很可能凍死。
這么冷的天氣他當(dāng)然不愿意出門,但無奈老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于是他只好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出了門。
李如雪怕他在半路凍成冰塊也跟了出去。
每年這種時候,他都不會待在家里。
墨陽縣開始下雪,說明寒山也開始飄雪。
寒山里見到的第一朵雪花,便是這周遭小鎮(zhèn)里的匪徒向綠林寨進(jìn)貢的信號。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墨陽縣的動靜自然不小,所以被人稱作寒山飄雪,萬匪朝貢。
坐著綠林寨第二把交椅的離恨天自然要在寒山里,所以他不可能讓自己凍死在路上。
那些進(jìn)貢的匪幫幫主一邊罵娘一邊將今年掠奪到的寶物裝箱,然后派人運走,自己也坐上了前往寒山的馬車。
當(dāng)然也有些新建的匪幫他們的幫主自命不凡不聽號令,于是寒山飄雪,萬匪朝貢便有了下一句。
這么冷的天,離恨天上山的方式自然不會是坐的飛劍,也不可能是乘的青羽雕,而是與常人一樣找了一輛馬車。
馬車?yán)镉刑紶t,可以取暖。
離恨天又能夠空出手將寒氣隔絕,車廂里自然不冷,甚至還有些熱。就算再冷的天氣李如雪身上都是熱的,自然最受不了熱,于是緊緊抱住他的手臂。
就算如此,“粽子”還是覺得有些冷。
寒山上的路比較窄,馬車上不去,于是兄妹二人下了車,離恨天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
李如雪跳上了他的背。
背著背上的火爐付了車錢,兩人向山里走去。
李如雪伸手幫他捂熱耳朵。
寒山比較高,離恨天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走到山寨門前。
站崗的匪徒向他行禮問好。
離恨天點頭回應(yīng),走進(jìn)寨里。
寨里的人們對二當(dāng)家背著女人又包得像個粽子的現(xiàn)象早已經(jīng)習(xí)慣,但新來的匪徒卻是不明所以,甚至不認(rèn)得他們是誰,于是有人解釋說道:“這是我們的二當(dāng)家,背上的女孩子是她的妹妹,他身負(fù)寒疾,所以包得像個粽子?!?p> 新來的疑惑不解,修行者還能生???
那人正想要再繼續(xù)解釋著什么。
聽見有人議論自己,離恨天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于是兩人趕緊閉上了嘴。
來到廳堂里,這里也有保持溫度的陣法,他等身體熱了許多才將李如雪放下。
石仲離自房里走出,招呼著兩人來到桌前坐下。
離恨天一口氣喝了兩壇酒,身上的寒意才完全散去。
沒有管喝酒驅(qū)寒的結(jié)拜兄弟,石仲離先是與李如雪寒暄了幾句。
把酒壇子放下,離恨天頗為不悅道:“我身具寒毒,每年這時候還要上山,你竟然不問上幾句,卻先和我妹妹聊天?”
石仲離毫不在意道:“八年你都沒凍死在路上,我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面對這樣的“表面兄弟”,離恨天深感無奈,只好在酒桌上討回來。
看著用壇子拼酒的兩個人李如雪深感無奈和無趣,便偷偷地把離恨天的筷子藏了起來。
待酒過三巡,離恨天準(zhǔn)備吃些肉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前的筷子不翼而飛,然后看向一臉無辜向自己吐著舌頭的妹妹。
李如雪只得乖乖的把藏在手里的筷子還給他…
吃完飯以后,第一個到的匪幫開始上貢,收拾貢品這種小事兩兄弟當(dāng)然不會插手,只有在夜晚時才會把禮單過上一遍,然后聽管事說有哪些幫派沒有上貢。
離恨天在心里把那些幫派的名字與地址記下,然后管事便拿著禮單走出門去。
在山里擺了一場盛大的宴席之后,一個個匪幫幫主開始下山。
深夜,李如雪早已經(jīng)在安排好的房間內(nèi)睡下,離恨天與石仲離站在山崖邊。
任由寒風(fēng)吹襲也絲毫無感的石仲離與站在冷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的離恨天形成鮮明對比。
離恨天哆嗦著身子抱怨這么冷的天為什么不在屋子里談?
石仲離看著山下的漆黑一片,漫不經(jīng)心說道:“當(dāng)然是想鍛煉鍛煉你的抗寒能力?!?p> 離恨天沒好氣道:“說正事,我很冷!”
接著石仲離的表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說道:“前些日子我們找到了一根極好的半脈,弟兄們跟了很久卻跟丟了,我懷疑是徐世纓搞的鬼?!?p> 離恨天說道:“難道我靈脈有損的事情傳了出去?”
石仲離道:“不可能,肯定只是巧合?!?p> 離恨天說道:“那我們殺進(jìn)去一看究竟?”
石仲離說道:“我沒有證據(jù),不能把他逼得急了,畢竟是個官?!?p> 離恨天心想那你跟我說這個干嘛?
石仲離說道:“當(dāng)然不是因為這個事,而是想讓你去做些事。”
離恨天心想那件事的確自己去做最合適,于是答應(yīng)下來。
石仲離把一面鑒靈鏡交給離恨天,嘲諷說道:“你的那面鏡子只是看了你一眼就碎成無數(shù)塊,可你卻還是一個元河期?!?p> 鑒靈鏡照映到強(qiáng)大的靈脈便會碎裂,可擁有如此強(qiáng)大的靈脈卻修為停滯十二年,對于石仲離的催促,心里也很著急的離恨天反譏道:“那又如何?某人靈脈完整還不是停留紫丹境多年?”
互相嘲諷的兩人脾氣都不太好,于是風(fēng)雪里傳出靈兵的碰撞聲還有……對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