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得知自己有孕在身時，心頭如遭重?fù)簦?p> “你。。?！壁w王穆鉉扭捏著表情，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p> “你”了兩次，他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甚至不知該怎么想了。
我們四目相對，都是一副扭曲震驚的樣子。
“嗯，六哥手里有你的妻兒，我。。。唉，你現(xiàn)在也有跟他談判籌碼了?！蔽野延沂址旁诙亲由希匀徊桓蚁嘈?。
“不，是我拿了他的心頭肉，但他沒有我的?！?p> “什么？”又是一顆驚雷！
“嗐，不瞞你說，丹霞的孩子。。?！彼Я艘а溃止牧斯挠職?，才說，“她的孩子，并不是我的?！?p> 我。。。
啊，我實(shí)在想不出，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么打擊比這個大了。
“節(jié)哀?！蔽抑荒苓@樣安慰他了。
“你是想哀悼我的愛情呢，還是婚姻？”他扶額，“嗐，別提那些糟心事了。話說，你們這行不是很小的時候就拿紅花當(dāng)糖吃么，怎么還能懷上？”
面對他的問題，我竟無言以對：“我。。。沒吃過。。?！?p> “呃?！彼狡鹊剞D(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似乎覺得，跟一個可能是自己親妹子的女人談?wù)撨@種問題，是很不紳士的行為。
“其實(shí)，我應(yīng)該也是不能生育的?！蔽壹t著臉，準(zhǔn)備給他答疑解惑，“我小時候被圍毆過，那時全身都是傷，阿姆說，那里應(yīng)該也被打壞了，不會有孩子的。”
“反正，”他一攤手，“你有身孕了，我們不吃虧。”
“怎么？你還真打算拿我去對付林霈？”
“不是我打算，”他又?jǐn)偭藬偸?，“是我那父皇的打算。難道你覺得，那個御醫(yī)回去之后，不會跟他老人家匯報嗎？”
我的冷汗頓時流下來了。
跟我的冷汗一起下來的，還有北燕皇帝陛下的圣旨，一位經(jīng)年的老嬤嬤，一位御醫(yī)，以及兩個穩(wěn)婆。。。
“難不成，這是要逼咱們先下手為強(qiáng)？”我頂著滿頭的黑線，去瞪穆鉉，卻被他的黑線扎了滿眼，“呃，不然，我們要等著他們先下手？”
“不，是要去跟他謝恩?！蹦裸C陡然抬高了聲音。
“姑娘不用著急，陛下口諭，待姑娘的胎坐滿了三個月，再進(jìn)宮謝恩不遲。”旁邊的嬤嬤并未聽見我們的低聲交談，只是順著穆鉉的最后一句話說了下去。
我被他們搞得更加郁悶，干脆躲進(jìn)了內(nèi)室，蒙住頭裝睡去了。
“不過是多等半月——哎哎，丑媳婦總歸要見公婆的，你羞什么？”他裝模作樣地來扯我的被子，我們鬧了一陣，在嬤嬤的反復(fù)阻止下，各自休息去了。
可是，還沒等我能夠進(jìn)宮謝恩，穆鉉就被他一紙調(diào)令，派去了楚燕邊界。
“他為什么要派你去？你的兄弟們呢？他們的封地，沒有在南邊的嗎？”
臨行前，我闖進(jìn)他的房間，小檀正在指揮著下人們幫他打包行李，卻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忙碌的人影同時頓住，給我騰出了一條通暢的路。
“你說話呀！”穆鉉端著半杯茶水，定在那里沒有說話，直將我急得跺腳。
他還是沒有做出回答，只將手里的茶碗放回原位，徑直出來拉了我的手，往院子外走去，頭也不回。
“你們繼續(xù)收拾?！彼麚]了揮手，滿屋子的下人便又活了過來。
我被他拽得一個踉蹌，下意識將另一只手護(hù)在小腹處，窩了一口氣在胸口，又有嘔意上涌，難受地彎下了腰。他竟沒有發(fā)覺，前沖的力道將我拖著向前幾步，還是在后面屋里的小檀看見，及時叫住了他——
“王爺！”她大叫一聲，“虞姑娘。。。”
“。。?！蹦裸C松了力道，黑著一張臉，將小檀瞪了回去。反手將我打橫抱起，送回了房間。
于路無話。
我沒想到這個家伙的王府里，每個房間都有存放簡易的藥箱。當(dāng)他從一個我從沒打開過的抽屜里找出烈酒和金瘡藥時，我自知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將我衣擺上磨破的地方撩開，見沒有受傷，才將藥箱原樣收好，吩咐人請了太醫(yī)。
“對不起?！蔽业吐曊f，“我剛才問得太冒失了。。?！?p> 他悶悶地哼了一聲，背對著我坐了片刻，聲音低沉地給我解釋：“早跟你說過，我那父皇算盤打得很精的——我所有的兄弟都有母族、妻族的支撐，只有我沒有，只有我，跟南邊結(jié)了親，所以只有派我去送死。
“不過不死也沒關(guān)系，他名義上的皇孫還在南邊，做開戰(zhàn)的借口最好了。就算決定撤兵，也可以說是我心念妻兒，擅自發(fā)兵，隨便給我定個罪名處置了便可——反正我沒有母族可以依傍，妻族。。。
“嗐，不說了。”
“你母妃不是。。。”不是在宮中做淑儀嗎？
“我母妃早就過世了，我是跟著皇后娘娘長大的。”他抿著唇，好像有什么東西郁結(jié)在心，“你的身份說不清，就是在這里。”
“啊？”我莫名其妙，“不是說我是你大哥。。?！?p> 我痛恨自己蠢笨，一句話沖口而出，才如醍醐灌頂——這樣的驚天秘聞，就這樣昭然于天下了？
“我大哥那時年輕氣盛，欺負(fù)我母妃沒家勢、沒地位，直到母妃身懷六甲，他還時不時地來騷擾，我，我竟攔也攔不住。。。”
“那，你父皇。。。沒發(fā)現(xiàn)嗎？”我抖著手，想安撫他。
“怎么會沒發(fā)現(xiàn)？”他捂了臉，“雖然父皇很高興妃子有孕，可這個時候是要查檔子的，母妃想了很多辦法搪塞，可要想人不知。。。太難了。母妃一生下你，就悄悄命我把你送出宮去，然后買通穩(wěn)婆，說是個死胎。
“可死胎也是胎，不會憑空消失，況且時間對不上。父皇起了疑心，徹查之后，將母妃和大哥都處死了，我被發(fā)配去了封地，成日價與那些蠻族打交道，時間久了，便也學(xué)了些門道?！?p> “所以，你父皇這次派你去，便是準(zhǔn)備要開戰(zhàn)了？”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呃，還有一個問題，你是怎么把我送走的？”
“水渠。”我恍然大悟。
“我能跟你一起去前線嗎？”我捂著肚子，也不妨礙我轉(zhuǎn)動眼珠子，“你家皇帝沒說不許我離開吧？”
“王爺，王爺！”小檀氣喘吁吁地跑了進(jìn)來，“陛下來了，還帶著好幾個御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