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靈鷲谷被滅
迶翎不語,他看向元阮阮,從那眼神中,看到了堅定。似乎若是這一刻真的因為她而起了戰(zhàn)事,那么下一刻,便真的會自刎于陣前。
這樣大的決心,也不是沒有用處的。最起碼,還是讓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霓旚?,有所妥協(xié)了,他無奈的說著,“罷了,我會去和族長商議。只是結(jié)果如何,我并不能保證。阮阮,你要知道,你并不是靈鷲谷唯一的選擇。畢竟你母親還健在,而族長自身,也不是就絕無可能的?!?p> “我知道,這樣的威脅,只有一次。日后,絕不再有。”看到舅舅妥協(xié),她也跟著軟化了下來。
畢竟,不管她本意如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架在了火上炙烤。進(jìn)退,有時候都不由的她去選擇了。
本是帶著好消息過來的迶翎,在得到這一番結(jié)果之后,有些不悅。深深的看了一眼元阮阮,便拂袖離開了這里。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了吧。
看著人匆匆離開,消失不見之后,陸清臨才開口,只是這次,卻嚴(yán)肅了許多,“長公主,在下代這天下萬民,感謝長公主方才的一番言辭,讓這些人,都免受戰(zhàn)亂之火?!?p> 元阮阮瞧去,一向玩世不恭的陸清臨,此刻嘴唇未泯,神色肅穆,眼神堅定。哪里有半分往日里的紈绔,還真的有幾分一朝丞相的影子了。
看到陸清臨這般認(rèn)真,她也不好垮了不是,于是,也努力的讓自己板著臉,嚴(yán)肅的回答著,“陸小丞相客氣了,這是本宮該做的,無需多謝?!?p> 這是,卻也沒有假裝了多久,說完,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那眼角的明媚,瞬間壓了滿園的春光。
眼看著二人的氣氛甚好,完顏珺咳嗽一聲,說著,“那個世子,該如何處置?”
提到這個人,元阮阮本是笑意的眼神,瞬間便收斂了幾分,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起來,元霖也算是自己的弟弟。只是這個弟弟,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于自己,更甚至,還暗害了父王。如今,即便是垂死之際,也是心心念念的密謀著什么,居然和靈鷲谷達(dá)成一致,企圖挑起戰(zhàn)事。
這樣的人,她真的半分垂憐都沒有了。于是冷硬著心腸說道,“既然他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那便順其自然吧。好與壞的,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一句話,便算是斷了元霖的生計了。雖說本就病入膏肓了,但是若是有好藥材煨著,倒也能多活些時日。
只不過,他的狠毒,終究還是給自己選了一條不歸路。
事情就這樣平靜了下去,在夏至這天,終于,還是迎來了所謂有生以來第一次的皇位選舉。
而在選舉的前夕,西夏最年輕的王,沒藏吉興,也終于奔赴而來。
今日,皇宮中門大開,凡是在京都登記在冊的,每家每戶,皆會派出一位代表。即便是青樓中的戲子,也擁有了自己的表決權(quán)。
若是有年邁無法出門的,便會有兩方勢力的代表,共同到家中簽字畫押選舉。
不得不說,這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落實了一個詞,公平。
擎宸殿中,代表著至高無上權(quán)利的皇位,此刻,空無一人。
而元帝為示公正,而是著下方,放置了一張椅子,稍后,便是長公主的位置了。
今日大殿中,還特別燃?xì)饬讼戕?。別說,聞了之后,也很是緩和人的精神,不那么緊張了。想來,也是為了照顧那些百姓了。
這樣的安排,可謂是很有心意了。
先進(jìn)來的,是底下的窮苦大眾。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場合,別管家里境況如何,也都會細(xì)細(xì)挑選一身衣裳,畢竟,這可算得上是光耀門楣的大事啊。
不過,即便如此,百姓所穿的衣服,也是參差不齊。除了干凈些,有些艱難的,更是縫縫補(bǔ)補(bǔ)層層疊疊的好幾層,這才使得自己的身子不至于外露。
而這樣的景象,在這一日,層出不窮。
底下所謂的投票,在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著。而坐在上首的元帝,則低下頭,悄聲和一旁的元阮阮說著,“皇姐,你猜,今日,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呢?”
這開玩笑的語氣,似乎對事情的成敗,對那皇位,毫不在意一般。
不過,如今的元阮阮,才不會被這樣的假象所蒙蔽。
她依舊對著來來往往的百姓和煦的微笑點頭,唇瓣微啟,悄聲說著,“結(jié)果是什么,重要嗎?”
元帝笑了,笑的如同孩童一般稚嫩,開心,“當(dāng)然,畢竟,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想必皇姐比朕要清楚的多。一個曾經(jīng)和朕爭奪皇位的人,你說,她還有活著的必要么,呵呵?!?p> 不得不說,這話,算是吸引了元阮阮的注意力。不過,也就是稍微停頓了一番,才繼續(xù)說著,“鹿死誰手,還言之過早。再者說來,本宮爭與不爭,你也從未對你的親姐,有絲毫手軟的時候。時至今日,何須在戴著面具做人。還是說,面具戴久了,連自己的身份,也都忘記了?!?p> 這話,是在提醒他,他不過是鳳族,為了給她元阮阮鋪路,而留下的棋子罷了。若不然,便是連存活在這個世上的理由,都找不到。
畢竟,在鳳族,可是以女子為尊的。
穆菀嘉尚且是以戴罪之身回去,囚禁牢中數(shù)十年,她的兒子若是無用,當(dāng)初自然也不會大費(fèi)周章的給救出來,偷天換日了。
面對元阮阮的冷嘲熱諷,出乎意料的,原本心性浮躁的元帝,今日,卻沒有絲毫要發(fā)火的跡象。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般,依舊語氣輕松的說著。
“身份這個東西,本就沒有定數(shù)。管他今日王侯將相,明日也可淪為街邊的販夫走卒。更何況,皇姐與朕論身份,那豈不是更為可笑嘛。好歹,朕的生父,乃是一國之君。而皇姐的生父呢,不過是一個失敗者罷了。至于那鳳族,不過是一些不甘心的人,做些癡心妄想的夢罷了。自詡皇族,她們也配。呵?!?p> 這下,可謂是徹徹底底的把對他有恩的靈鷲谷,給碾碎在了泥土中了。這股子狂妄的勁頭,曾經(jīng)讓他所忌憚的靈鷲谷,如今,似乎也已經(jīng)為掌中物一般,隨意把玩了。
這樣的變化,讓元阮阮不由的有些心驚。
不過,她的擔(dān)心,倒也不是多慮的。
此刻,就在京都相隔萬里的靈鷲谷,廝殺聲震天。
往日里的寧靜,在這一刻,被完全打破。婦孺孩童的慘叫聲,青壯年的憤慨反抗,兵器刺穿皮肉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無不慘烈。
大殿中。
往日里尊貴無比的族長,此刻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是狼狽不堪。侍衛(wèi)長釉生此刻也是灰頭土臉,身上血腥氣濃厚,想來也是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他手持長劍,那淌血的傷口,此時也只是隨意的包扎了下。
看著站在眼前的人,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族長,此時我們大勢已去,若是還苦守在這里,怕是只能全軍覆沒啊?!?p> 沒辦法,靈鷲谷本就地勢隱蔽,在加上天然的險要地勢,以及機(jī)關(guān)把守。數(shù)百年間,別說有人來侵犯了,便是連蹤跡,也都無人發(fā)現(xiàn)過。
因此,鳳族的人,也在靈鷲谷,世世代代的扎根了起來。
而這一次,卻被打了一個猝不及防。
往日里那險峻的地勢,雖說沒有多少人看守,但是也會派人去巡邏,以防萬一。但是來人似乎是知道他們巡邏的時辰,特意避開了這個時間。而且,還找了一條隱蔽的道路。雖說是繞遠(yuǎn)了許多,但是,卻也能有驚無險的攀爬上來。
現(xiàn)如今正值用人之際,所以靈鷲谷的大部分勢力都外派了出去。一方面,是給元阮阮營造聲勢,另一方面,則是怕到時候那元帝反悔不認(rèn)賬,到時候,也好有些人手鉗制。
這樣的安排,本是極好的。但是,也只是對于元阮阮來說。對于靈鷲谷來說,那可真的是把自己的柔軟給全部展露了出來。
就現(xiàn)在留下的這點人,別說擊退敵人了,怕是自保,都無法做到了。
聽著身后人的勸說,婕沫何嘗不知道這個選擇是最好的。保存實力,就又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只是,祖宗在這里安居了百年,從未出過這樣的紕漏。而在自己的手里,卻要再一次上演百年前的場景-逃跑。
這樣的事情,對于骨子里流淌著鳳族血液的婕沫來說,便是一種恥辱。
只是,聽著外邊族人的慘叫聲,在如何的不愿,也只能是咽下去了。
抬手擦拭了臉上的淚水,在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便又恢復(fù)了往日那股子凜冽不可侵犯的姿態(tài)來,“撤?!?p> 命令下達(dá),侍衛(wèi)長便下去安排了。
雖說是打算撤退了,但是哪有那么簡單。到最后,靈鷲谷留下的人中,也不過是有百十來人,護(hù)送著族長一起逃了出來。
站在谷外,婕沫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往日里的靈鷲谷,此刻濃煙四起。即便是站在這里,她也仿佛能夠聽到里邊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此情此景,無人在催促一句。大家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看向自己家園的方向。即便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在此刻,也忍不住的流下了兩行熱淚。
其中一個忍不住的,便痛罵著,“媽的,是哪個畜生出賣了我們。叫老子知道了,定然要把他給大卸八塊?!?p> “大卸八塊也太便宜他了,一定要把他凌遲了。”
這樣的咒罵聲,引起了一眾附和。
只是到了最后,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到最后,居然哭聲一片了。由開始的小聲啜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幾尺高的漢子,往日里不管受了多嚴(yán)重的傷,也都是咬牙堅挺了過去。而如今這樣家毀人亡的場景,便是在如何心志堅韌的人,也無法忍受。
面對這樣的場面,婕沫也不說話。她只是看著靈鷲谷的方向,眼神深邃,耳邊充斥著哭嚎咒罵的聲音。
過了半晌,才轉(zhuǎn)過頭來,氣沉丹田,掩蓋過哭聲,說著,“我們的家園,被毀了。但是我們的心,永遠(yuǎn)不能被摧毀。他既然要讓我們再無容身之處,我們便要打回去,讓他知道,我們鳳族人,是不容欺辱的?!?p> 這話,鏗鏘有力,成功的止住了一眾哭嚎聲,也提起了大家的斗志。
“對,終有一日,我們會讓他知道,什么叫做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
大家低聲吶喊著,但是那氣勢,卻也直沖九霄。
靈鷲谷這邊的變故,一時半會兒,自然也是傳不到元阮阮的耳中。
不過,此刻這擎宸殿中的投票,卻越發(fā)高潮了。
殿中央,陸丞相與莫桑一同,從箱中拿出一張張銅板來。龍代表著是元帝,鳳代表著的是長公主。二人一同唱票,拿捏著眾人的心弦。
不顧底下的躁動,元帝轉(zhuǎn)過頭,似笑非笑的說著,“皇姐,母后在公主府,住的可還習(xí)慣?”
正跟著底下氣氛不由的有些緊張的元阮阮,聽到這個,轉(zhuǎn)過頭來,眼中充滿了疑惑。不知道為什么,好端端的,要在這個時候,提起來這個。
雖然元阮阮沒有說話,但是在眼神中,他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誒,常言道,母女情深。就是不知道,若是母后知道自己的母親出了變故,是否還能安然住下去了。誒...”
這一聲濃厚的嘆息,可謂是充滿了惋惜。
若說剛才她不過是有些擔(dān)憂,那現(xiàn)在,就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結(jié)果,控制不住的站起身來,大聲質(zhì)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這一聲,響徹了整個大殿。便是連正在吟唱票據(jù)的陸丞相,也不由的打斷在了當(dāng)場。
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元阮阮也顧不上了。她很清楚,若是靈鷲谷出事了,母后定然會十分難受。畢竟無論如何,那也是她的親人。
眼看著元帝和長公主一副對峙的模樣,心知肚明的莫桑,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一旁的陸丞相雖說有心想要詢問一二,但是看莫桑的反應(yīng),也悄然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