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穿透深灰色的窗簾,點點碎影照耀在淺黃色的被子上,兩條白嫩的藕臂肆意搭在外面,少女側(cè)著身子,一條光滑的腿大大咧咧的伸出了床外面。
伊沉迷迷糊糊的醒來,她半瞇著眼望著窗簾縫隙中露出的大太陽,唇角漫出淺淺笑意。北市近日下了這么久的雨,終于碰上一個爽朗溫和的天氣。她穿著睡衣走到洗漱間里,隨手拿起一次性牙刷就開始刷。她目光呆呆的看向鏡子里倒映出的女生,一頭長發(fā)亂糟糟的,于頭頂蓬松著,眼睛惺忪半張開,滿臉倦意。昨天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大概是有點認(rèn)床,期間醒了好幾次。
洗漱完以后,她就踏著拖鞋下了樓。
早餐已經(jīng)備好,顧淮熠坐在沙發(fā)中,不停刷著手機。他今天穿得格外好看,一件白色高領(lǐng)毛衣,一條黑色休閑褲,短發(fā)像是沒有吹干,鬢角處還有幾縷碎發(fā)看上去濕漉漉的,陽光撲落于少年精致的側(cè)臉上,在另一邊面容下落下黑黑的陰影。
疑似聽見她的動靜,少年微微偏頭,眼中明亮笑意淺淺:“醒了?”
伊沉輕輕笑著“嗯”了一句。
“坐下吃飯吧!”顧淮熠也莞爾一笑。
“好!”
只穿著睡衣長褲的女生,用手輕拉開純白的座椅,她上前坐下去,雙眼驚喜的注視著面前的早飯。一份三明治,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最讓她感到驚訝的是一顆愛心煎蛋。她斂起筷子,張嘴咬了一口煎蛋。
然而還沒來得及品嘗味道,伊沉連忙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七點了,今天還有課。于是,剛剛還在細(xì)嚼慢咽的女生,干脆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一杯熱牛奶落肚以后,她下意識的想去收拾碗筷。
驀地,伊沉直覺雙肩再度被人用手壓住,少年立在身后,腦袋歪過些許,俊秀的容顏離得她格外近,顧淮熠言語柔舒,就像是春日里迎面而來的溫風(fēng),輕輕騷弄著她的心:“我昨天說了,這些事我來就好。而且我已經(jīng)跟高老師請了一個小時的假,你上樓收拾收拾,好了以后,我們?nèi)W(xué)校?!痹谒f到我們這兩個字時,伊沉的心“咚”地像石頭一樣沉入大海,心頭默然一緊。
顧淮熠沒有發(fā)覺她的異常,松手以后,動作利索地拾掇著餐桌上面的碗筷,然后轉(zhuǎn)身走進廚房里面,廚房中很快傳來嘩嘩流水聲。
伊沉臉色微紅,她“啪嗒啪嗒”踢著拖鞋跑上樓,“嘭”一聲關(guān)上房間門,整個后背貼在冰涼的門板上,心臟猛跳不止。胸前的發(fā)絲凌亂的貼在睡衣邊緣處,她滿心歡喜地滾到床上,雙手拽著被子不停傻笑。
今日的天氣很是晴朗,耀眼的陽光撲落在她身上,溫溫暖暖的,頭頂上經(jīng)過密密麻麻的枝杈,其中也有細(xì)碎的光無息滑落。伊沉坐在電車的后座,雙手微微張開,感受著早晨的秋風(fēng)。
不久。她的目光就一直盯著顧淮熠的后腦勺看,心中正在暗想著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哪里都好看。忽然之間,口袋里的手機“?!表懥?,伊沉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一晚上沒有看過它。
隨即拿出手機,上面顯示著兩個人發(fā)過來的微信。她先是點開了何露露的,“喂,伊沉,你又跑哪兒去了?你哥哥剛才問我你在不在我這兒,我說的在哦!”“你怎么不回消息???你在干嘛?”
伊沉用指尖打著鍵盤,快速給她回過去,省的她擔(dān)心:“沒事,我很好?!彼烊?,她手指落在傅江江的聊天窗口躊躇很久?!敖裉斓氖虑槭俏音斆Я恕!弊蛲硭话l(fā)過來這么一句話。
伊沉悶著臉,不知道怎么回復(fù)她。
顧淮熠騎車很快,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學(xué)校門口。等他停好電車以后,兩個人就慢慢悠悠朝著校園里面走去?,F(xiàn)在正值上課時間,整片教學(xué)樓前安安靜靜,只偶而傳來幾聲朗讀課文的聲音。他們穿過兩棟樓,踏上四樓的長廊,才走到高一E班。
坐在第一排埋頭學(xué)習(xí)的楚安離,還正為顧淮熠沒來學(xué)校而苦惱著。原本瞧見他來了應(yīng)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沒想到他居然是跟伊沉那個丫頭一起走進教室的,心里的妒意直線飆升,目光充斥著怒意。
下課鈴一響,楚安離懷抱著一大摞的作業(yè)本大步走到兩人課桌前。由于伊沉昨晚沒有睡好,她一到教室就又昏昏沉沉睡去。
見此,楚安離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沒好氣的直接喊到:“喂?來晚了也是要交作業(yè)的!別睡了!”一天天只知道睡覺,學(xué)習(xí)又差!也不明白顧淮熠看上她哪一點了!
顧淮熠背后挺得筆直,一件寬松休閑的黑風(fēng)衣顯得他格外帥氣,少年悄無聲息地?fù)P起那張人畜無害的面孔,細(xì)長如蔥的五指托起兩個作業(yè)本,遞給她。
少年目光灼灼,盯得楚安離心底直發(fā)顫。
“班長,這是我們兩個的作業(yè)。”楚安離被他的眼神嚇到,雙手?jǐn)傞_木木的接過作業(yè)本后,轉(zhuǎn)身欲走。
結(jié)果,沒邁出半步,就直覺背后一陣發(fā)涼。
顧淮熠眸中布滿沉色,仿佛盡數(shù)的墨點散落,他張口,語氣是空前未有的冷漠:“班長,麻煩你下次收作業(yè)的時候叫別人的名字,敲桌子是很不禮貌的,尤其是這樣對我的同桌!”
楚安離從他的口氣中,聽出絲絲不快。
她猛的回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慫的樣子,硬撐著頭皮反駁說:“我是班長,我只負(fù)責(zé)收作業(yè),所以顧淮熠同學(xué),禮不禮貌跟收作業(yè)沒有關(guān)系!”
真是不可理喻!顧淮熠于心中冷笑,鳳尾般的眼角流露出的笑意愈發(fā)深沉。整間教室因為他們的爭辯而變得極度安靜,同學(xué)們一個個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神情,議論紛紛。
本以為顧淮熠會接著懟回去,沒成想,他竟然一笑了之。他重新垂下雙目,手快速翻動著書頁。然而內(nèi)心的怒火早就燒到眉頭,顧淮熠為了避免把事情鬧得過于大,便也不想跟她作無謂的計較。
面朝里的伊沉深深熟睡著,窗外柔和的光線灑在桌面上,印出許多斑駁陸離的黑影。
大大的落地窗前,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
伊沉坐在地毯上面,雙手捧著金樺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這份通知書是剛才顧淮熠給她捎帶回來的。說是在拿快遞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她的名字,就順便帶回來了。她并沒有信,卻也沒有過多盤問。
房間里很是安靜,獨聽見手機聽筒里播出的電臺聲音。悠揚的音樂飄蕩在耳邊,她把通知書收好,準(zhǔn)備去做一些晚飯。
然而,伊沉剛從地毯上起來,就聽見敲門的聲響。她眼色沉了沉,邁著步子走過去?!爸ㄑ健币宦暣蜷_門,定睛一看,竟然又是顧淮熠。
真是陰魂不散!她在心底腹誹。
那略顯詫異的目光微微下垂,只見他兩手提著透明塑料袋,里面裝滿許許多多的菜跟零食。少年輕輕舉了一下,隨之笑著側(cè)身鉆進屋子里。
一進門,他就把這里飛速掠過一遍。
“你家廚房在哪兒?”顧淮熠將一包都是零食的塑料袋擱在茶幾上,頭也不回的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