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天很高 憂傷很高
我抬起頭,卻被正午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只好用手擋住,透過手指的縫隙望著五月的天空,炙熱的太陽像在不停吐著火圈。
“啊,還沒到六月,太陽為什么就這么火辣辣的?”我跑到路旁一樹下躲著太陽。
“這有什么奇怪?夏天等不急,要提前上市唄,老天也拿它沒辦法。”高翔跟過來,取下自己的鴨舌帽,戴在我頭上,打趣道。
我倆現(xiàn)在趁著中午的休息的時間,準(zhǔn)備跑到武商超市去買水果。因為上午廖老師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喜訊,全校有7人提前被鄂東實驗班錄取了,我和高翔幸運在內(nèi),當(dāng)然那個第1預(yù)錄的永遠(yuǎn)是楊帆。
記得五一那天,當(dāng)別的同學(xué)放假休息,我們學(xué)校有三十多人去鄂東參加實驗班選拔考試。這次考試是全市包括下面縣市給成績好的學(xué)生一次難得的公平機(jī)會。不管你的戶口在哪里,也不管你在城里還在鄉(xiāng)下上學(xué),只要你的成績夠拔尖,只要通過了這次實驗班的考試,就可以上鄂東高中。要知道真正中考時,鄂東高中中考錄取分?jǐn)?shù)線是不一樣的。比如去年鄂東高中中考的錄取分?jǐn)?shù)線是:溫泉城區(qū)504分咸安區(qū) 583分嘉魚縣571分赤壁市598分通城縣561分崇陽縣 590分通山縣571分。另外三限生的招生要求是只要你差了幾分,就要多交幾萬元費用。
廖老師興奮告訴我們這個好消息,并提醒我倆應(yīng)該取買點水果啥的,來表示對各科老師對我們平時學(xué)習(xí)的辛苦栽培。我立馬打電話向在武漢的媽媽報喜,她很開心說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并囑托老爸去幫我買水果。可老爸這兩天正在辦理旅館的移交事宜,我不想麻煩他。后來我和高翔商量一人出一百元,一起去超市買水果。不過我倆當(dāng)天都沒帶那多錢,后來他屁顛顛地去找劉千千借了200元。
中午超市的人并不多,我們來到琳瑯滿目的水果區(qū)。有鮮紅的火龍果、白燦燦的梨、紫黑的葡萄、金黃的香蕉、紅紅的大蘋果等等。我裝了幾個紅心火龍果,還有蛇果、紅提等。高翔則選了一些釋迦果和蓮霧。結(jié)果,我們拿著水果去稱重時,一打價,這么點水果就要315元。特別是高翔選的那了幾個釋迦果和蓮霧,兩樣加起來就要208。
“這幾個釋迦果和蓮霧太貴了,不要好嗎?”我埋怨道。
“貴就貴點,我特意選臺灣的水果,好讓老師們嘗嘗鮮?!备呦璨灰詾槿坏卣f。
“暈,那也要考慮咱們手上有沒有足夠的錢呀?還是選實惠好吃的水果吧。”這個呆子,平時挺聰明的,沒想到買東西這么不靠譜。我不由分說地拿掉釋迦果和蓮霧,換成了香蕉和柚子。這下一稱,總共才165元。
“這下倒好,還多出錢來!”高翔陰陽怪調(diào)地說。
“這多的,多的……要不,我們稱點徐福記的奶糖吧,分給同學(xué)們吃,讓他們也沾沾咱倆的喜氣如何?”
“嗯,這個主意好?!?p> 我倆提著沉墊墊的水果一到教室,同學(xué)們就一窩蜂地圍上來。
“給我一個香蕉吧?!?p> “給我?guī)最w葡萄?!?p> “不行不行,你們吃奶糖吧!”我陪著笑臉,把奶糖一顆顆地發(fā)了出去。
“唉呀,水果一會要拿到辦公室給老師吃的,你們吃個奶糖也可以了哈?!备呦桦p手捂著水果說道。
“切,兩個小氣鬼?!眲⑶дf。
“我倆累了一中午,又費錢又費力。自己什么都沒吃,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們吧。”高翔苦哈哈地說。
“哼,要是我考上鄂東實驗班,我請全班吃哈根達(dá)斯!”葛蘭蘭咬著奶糖,甩著劉海,尖著嗓子說道。
“切,她要是能考上鄂東,我把名字倒著寫。”裕如鄙夷地看葛蘭蘭,小聲和我說道。
“哈哈,她要是能考上,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她就等著去溫高報道吧?!蔽液驮H缦嘁曇恍?。
……
今天放學(xué)后,時間尚早。我和裕如來到路邊一家小店,要了兩碗涼粉,便坐在路邊的馬扎上對著吃起來。這涼粉爽滑勁道,清涼適口,是我們湖北人熱天最愛的解暑美食。
一位燙著大卷發(fā)的女人騎著紅色的電動車從我們眼前閃過,那車的后座里坐著一個穿粉色連衣裙的女孩。
“澤澤姐!”那女孩看到我,揮手而去。
“是李利?!”看著她們離開半天,我才想起來。奇怪,李利的爸媽早離婚了,那個騎車帶她的女人是誰?難道是她媽媽回來了。
“她是誰?你們認(rèn)識?”裕如挖了一勺涼粉放入口中,問道。
“嗯,她是初二的學(xué)妹,小時和我一起玩的?!蔽覔芘鴽龇凵系暮谥ヂ椋f道。
“鎮(zhèn)澤,不知道為什么?我最近總是惴惴不安?!痹H缤遥瑵M腹心事地說。
“裕如,你是不是學(xué)習(xí)太緊張了?你別擔(dān)心,你每次月考都有580分左右,鄂東沒問題的?!?p>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離中考的日子越近,我越心煩意亂,連著好幾晚,我都失眠了?!?p> “那你晚上喝杯牛奶再睡,可能是你沒有休息好。”
“我,我本來想找洪峰聊聊天的,不過一想,馬上要中考了,我不想打擾他?!?p> “嗯,你做得對。他和我們不一個班,聊天也沒有那么方便。況且馬上要中考了,還是盡量不要打擾別人學(xué)習(xí)了。”
“澤澤,真的,我總覺得要發(fā)生什么可怕的事?!痹H缤蝗恍÷曕ㄆ淮疅釡I禁不住從她臉上滑過,落在晶瑩剔透的涼粉上,頓時融為一體。
“你呀,別胡思亂想了?!蔽颐ζ鹕?,用紙巾幫她拭淚。
可是看著裕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心也猛然一下縮緊。這個情景我似曾相識,但又有些特別,這次她是無緣由地哭,不同與以前她的每一次哭泣都是有原因的。也許她這種多愁的情緒好像已經(jīng)傳染到我的身上來了,不過我的腦袋此刻卻異常清醒,不停在刷新著記憶。終于,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我看到醒醒駝著我,拼命往前趕。我分明看見裕如在古廊橋下的一艘古船上,正撕心裂肺地向水中哭著喊著什么……。
“唉呀,你怎么也哭了?都怪我不好,擾亂你的好心情。”裕如望著我,嗔怪道,終于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沒有,我才不會哭呢?!蔽一剡^神來,摸摸自己的臉頰,果然濕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