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借錢事件
我撫摸著這只小肥豬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糾結要不要將它打碎，要不要借錢給張英。突然門“咔嚓”一聲開了，老爸提著一些水果蔬菜回來了。
“老爸，我遇到一件麻煩事……”我的話脫口而出，猛地又沉默了。因為我想起因為鴿子的事，我一直不怎么答理老爸。
“豆角，什么麻煩事？來和爸爸好好說說，我一定幫你解答?！崩习址畔虏?，一改往日兇巴巴的神情，笑容滿面地望著我，連聲音都這么溫柔。他這個樣子，讓我懷疑這句話究竟是不是出自他的口中？又想起，他只在在生病臥床時，眼神才會這般溫柔款款。
見我不說話，爸爸又坐上前說道。“豆角，咱們是父女是親人不是仇人。上次鴿子的事，確實是老爸不對，不該打你。我現(xiàn)在和你說聲對不起。請你原諒老爸?！?p> 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我詫異地揉了揉眼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平時在家里爆燥無常的家伙會痛改前非。我可不會相信，也不要被眼前的假像給迷惑了。
“哼，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我翻了個白眼。
“那就看我的行動吧，我會慢慢改的，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地事，我絕不會打你。”老爸盯著我，一臉真誠地說。
“也不準打媽媽?！蔽已a充道。
“嗯嗯，再也不打人了，像你媽學習，君子動口不動手?！?p> “哈哈！”我拍手笑道，甭管惡人現(xiàn)在說得是不是真的，暫且讓我信一回吧。那我借錢的事是告訴他還是等媽媽回來呢？我看看了墻上的時鐘，5點8個字。媽媽最近因公司有一個新的配電工程開工，下班前要核對當日的收支明細發(fā)送給在外地出差的姚總，所以下班總要遲個半個鐘左右才能回來。算了，看著惡人這樣低聲下氣地向我認錯，那就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吧。于是我把張英在學校要找我借錢的事向他講述了一遍。
“張英是你的好朋友嗎？”老爸問道。
“哦，她就是班上的同學，平時我們交往不多?！蔽颐φf。
“哦，那她如果是子林，你借不借？還會舍不得？”老爸追問。
“如果是子林，那還用說。他是我的鐵哥們，我當然會借，根本不用考慮，直接把豬砸碎，老爸你不要說廢話了?！蔽亦止局?。
“哈哈，對，好朋友理應如此。張英由于平時和你不熟，你們的友誼沒有那么深厚。所以她突然有麻煩來找你，你是可以委婉拒絕她的。況且你也沒有那么多錢能幫她，就不能一口答應?！崩习致龡l斯理地說。
“嗯，那怎么辦？”
“不過，既然你已答應幫她，說到就要做到，信守承諾?！?p> “嗯嗯，那我去拿錘子。”
“等下，還有最后一點我提醒你，借錢給別人都是有風險的。我們借錢給別人時，一定考慮好，有可能這個錢收不回，自己能不能承受這個損失?！崩习止眵鹊爻艺Ｑ邸?p> “啊呀，討厭，那我到底借不借給她？你說得痛快點，不要一會這樣，一會那樣?！蔽冶г沟馈?p> “遇事不要急著做決定，要理性分析問題，要考慮最差的結果。”
切，老爸真是搞笑，原來每次打我之前，怎么自己不冷靜，理性分析？現(xiàn)在倒好，還一本正經(jīng)地和我講道理了。
“啊，這？她說過會慢慢攢著還給我的，”不過老爸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張英家境困難，一時半會哪能湊錢還我？很有可能就收不回。我托腮又思量起來。
見我又糾結起來，老爸笑道。“好了，豆角，你不要摳腦袋了，如果明知這錢收不回來，你還愿不愿意借給張英？或者你寧愿自己受損失，也要幫一個你覺得值得你幫的人?！崩习侄⒅业碾p眼。
我腦海閃現(xiàn)上次高翔過生日發(fā)生金表的事件，想起張英被大家冤枉受過的委曲。想起她住在舊房子里給病榻上的奶奶喂藥時那些心酸的事。
“老爸，我想好了，我愿意借錢幫她度過難關。即使錢萬一收不回，我也愿意承受自己的損失?！蔽乙庵緢远ǖ卣f。
“好，你先看下你有多少，不夠的老爸給你?！?p> “太好了，謝謝老爸?！?p> “我給你也是有條件的，每禮拜你必須抽空到我店里打掃衛(wèi)生，用勞務償還你找我借的錢，如何？”
“沒問題！”我和老爸擊掌為定。
“嘭嘭”，隨著老爸奮力一陣敲打，這只胖嘟嘟的小豬終于沒有等到小年夜，提前報廢了。雖然我有些難過，但老爸安慰我不要難受，小豬若是知道它的犧牲是為了幫助別人，也是件有意義的事。好吧，只能這樣寬慰自己了。
我把硬幣十個排成一行，仔細地數(shù)起來。
“老爸，一共有189元?！?p> “拿好，不要丟了，明天給你那個同學。”老爸從外套內側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灰色的鱷魚皮夾，從里面抽出一張紅色的毛爺爺遞給了我。
“嗯。”數(shù)好錢，我把它們裝在小袋子，放進書包里。
一會媽媽回來后，我們一家人開心地吃完晚飯，爸爸就離開去店里。我沒有和媽媽說借錢的事而是問道：“媽媽，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惡人最近變了？”
“你們合好了！”媽媽格格地笑。
“是的，惡人剛才給我道歉了，真是難以置信呀?！蔽遗d奮地說。
“哼，是我那晚說了他。我說姑娘都上初中了，馬上進入青春期了，你再不能用這種野蠻方式教育孩子了，小心釀成大錯……”
媽媽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下老爸轉變的原因，并沒有告訴我實情。其實后來我才知道，前不久本市另一所中學就發(fā)生了一起悲?。阂晃怀醵哪猩?，因在教室里和同學打撲克被老師請家長配合管教。這位暴躁的父親氣勢洶洶地朝兒子走過去，劈頭蓋臉就扇了他兩個耳光。結果還沒等到這位父親離開學校的大門，這名男生就爬上教學樓的欄桿一躍而下。
這件令人扼腕的，無比悲痛的悲劇深深震撼了媽媽，她當晚就趕到老爸的小賓館，鄭重地和他徹夜深談。最后看到媽媽哭了，爸爸的眼圈也發(fā)紅了，他終于懺悔，以后再也不打我了。
媽媽的擔心不是多余的。從小到大，每次挨了爸爸的打之后，我的腦海里立馬冒出自殺的念頭，想要以死來報復臭爸爸，想讓他傷心后悔一輩子。這時幸虧都有媽媽對我及時進行了心理安慰和疏導，才讓我打消了這些愚蠢的想法。其實不只我有這些冒傻氣的想法，上小學時就無意中聽到同桌方瓊說過她和媽媽鬧矛盾時，“自殺”過好幾次，比如“跳水泥管”、“撞墻”、割手腕等等小把戲，但終究因“怕疼”而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