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又匍匐在腳下,顫抖著哀哭,郭妮再次體驗到勝者的滋味。她蹲下,抱住項未冬的頭,說:“媽都是為了你好!”
方家的飯局注定躲不掉,項未冬跟在郭娟和郭妮的身后,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而像一條狗——取悅主人而生的乖乖狗。
進入方家后,項未冬仿佛是進入了一個狗籠,主人們都在笑,而如果只他陰著臉,那就是在找打。因是他學著歡樂,盡心配合。
方建華倒了酒給他,他喝盡,又倒了一杯敬回去。
“未冬以前不喝酒的,這幾年工作在外,倒學會了?!惫菖屡浇閼阉染疲虼斯室饨忉屨f。
“男人哪能不喝酒!”方建華說:“不喝酒的男人都沒出息!男人的事業(yè)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你們婦道人家不懂!”
項未冬擠出笑容應答方建華。
如此,郭妮放下了心。
賀紅問:“小項不抽煙吧?”
“不抽!”郭妮忙應,說:“他不抽煙,這點隨他爸!”
她錯了。她只是沒見過項未冬吸煙,那是因為他刻意避開了。項未冬早已吸過煙,在那段瀕臨奔潰的時間里,他學會了吸煙。
項未冬沒有煙癮,在他而言,只在私下,煙是愁緒難排時的一個出口。在人前,他不吸煙。
“抽煙傷身體,不抽煙好!”賀紅說。
郭娟說:“是呀是呀!我這個侄子酒也喝的少,只在場合上喝點。從今天起啊,酒也得控制起來,否則影響下一代嘛!”
三個女人竊竊笑起來,細碎地說著:“是要抓緊備孕!”
方明慧羞紅了臉,低下了頭。她坐在項未冬身邊,手中的筷子抖的厲害,她伸手夾菜,可怎么都夾不住。
項未冬端起再次倒?jié)M的酒杯,一飲而盡。三個女人還在笑,方明慧還沒夾住菜,項未冬實在看不下去了,拾起筷子夾住了菜,送進了方明慧的碗里。
“看,這會都知道心疼人了!”郭娟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只限于她們湊得很近的三人能聽見。賀紅和郭妮互相點頭示意,很是交心的模樣。
“謝謝?!狈矫骰壅f了句。
項未冬發(fā)出模糊的笑聲。
“來!陪叔再多喝幾杯!”方建華又倒了一杯。
午后的天空很藍,空氣里撲面而來暖暖的氣息。
項未冬醉了。被賀紅和方明慧攙扶著出去,在方家的大門口。醉眼朦朧里,他看見了周家門口外,恰恰出來收快遞的蘇軺。
買來還他的衣服到了,蘇軺完成簽收,快遞員騎著電動車走了。
只隔了一條兩三米寬的馬路,兩邊人面面相對。
方明慧喊了聲:“蘇軺姐,你買的什么呀?”
蘇軺訕訕地說:“哦,就是一件衣服,對,一件衣服?!彼氡荛_言語的交流,卻偏偏被問住。她想著已經回答完,可以進屋躲開了。
“蘇軺!”
蘇軺身體一顫,那是項未冬的聲音。她警惕地看著路對面的六個人,腦子一片空白。
“他剛剛叫了我?”蘇軺不敢相信,生怕是幻聽。她呆滯在這頭,忽然項未冬甩開了束縛著他身體的兩個女人——賀紅和方明慧,邁著大步朝她走來,不過兩三秒的時間,他就從路那邊來到路這邊。
他一把抱住了蘇軺,沒有空出絲毫給她反應的時間。
濃濃的酒氣撲鼻,蘇軺咳嗽了兩三聲。她的眼珠子已無法轉動,上下眼皮子無法合閉??斩吹难凵窭?,盯著對面目瞪口呆的五個人!
“項未冬!你在干什么!你!”
郭妮高叫著沖了過來。其余四人,也跟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