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侍衛(wèi)
關(guān)小乙呆了半晌，頓覺一切事情還得靠自己，大有小多，還有父親，當然，還有阿衡……
他盤膝坐在榻上，腦子里將歸藏訣心念中反復揣摩，口里默念道：“反者動，柔者用，沖不盈，淵萬宗，虛靜篤，雌雄一，吾觀復，有即無”。靜心凝想一番，又念道：“天氣為歸，地氣為藏，木氣為生，風氣為動，火氣為長，水氣為育，山氣為止，金氣為殺?！?p> 又記起逆行之法，正反相濟，陰陽合一，正即是反，反即是正，陰便是陽，陽便是陰。正逆相應，則大成。
他忽然若有所悟，起身在室內(nèi)徘徊，口里反復念念有詞，“柔者用，正即反，吾觀復，有即無，陰便是陽，陽便是陰”，突然停下腳步，大叫道：“哪有什么正行逆行之法，正逆相應，吾觀復，吾觀復，吾觀復……”
當即重行盤膝坐于榻上，雙掌相疊交，輕輕一吐一吸，待得片刻，感覺周身漸入靜虛的狀態(tài)，慢慢將真氣凝聚在丹田之內(nèi)，只覺的暖意融融，熱力涌蕩，復又心念導引這股熱力上升而至胸口至前額，止于百會，在百會重新凝聚，沿百會而下玉枕，大椎，至于尾閭，又還于丹田，如此心念反復將真氣周游遍體，體內(nèi)熱力翻滾，沿著十二經(jīng)脈，一一貫串反復，陡然覺得身體被一股氣流托浮起來，隨著真氣的流動薈聚，慢慢旋轉(zhuǎn)，起初遍體汗流，漸漸得以平靜，周身處于清風習習之下，四肢百骸，周身穴道融會貫通。
他心念一動，逆行之法頓時將四處諸多經(jīng)脈反向而走，只覺得胸口突突狂跳，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心下大驚，適才正逆運行一周遭，不曾有這般阻礙，為何他欲將手太陰正行，足陽明逆行，突然間胸悶煩惡，歸藏訣中不是說正即是逆么，那么手太陰足陽明，各自行正逆之法本是無礙，何以心緒大亂。
他感到自己被一股熱力在體內(nèi)，忽而上行，忽而下行，忽而竄至體內(nèi)左側(cè)沖突亂奔，忽而在右側(cè)，潛伏涌蕩卻又凝聚不發(fā)，難以周轉(zhuǎn)，心中驚駭。剛要將逆行之法暫停，慢慢正行氣脈歸位，猛然心頭狂跳，喉頭一甜，忍不住張口吐氣，卻又大咳兩聲，哇的噴出一口血來，嚇得無可如何，再要靜心凝氣又不可得，胸口真氣狂突亂竄，登時大叫一聲，耳邊突然聞得嗤的一聲笑，徑自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關(guān)小乙緩緩醒來，他恍惚看到大有小多兩人神情木然立在身前，無論他如何大呼小叫，神情呆滯，默不作聲。突然又見阿衡披頭散發(fā)，雙眼翻白，望著自己，而父親則是滿臉是血，口里連連叫著“小乙，小乙。要忠義為國?！?p> 關(guān)小乙啊的一聲大叫，猛地睜開眼，呼吸頓時急促，體內(nèi)一陣熱一陣冷，突然有一股極大的力道從后心傳入過來，那股力道將自己體內(nèi)翻騰的熱浪一點一點團聚，起初熱浪翻滾，漸漸歸于平靜。
一個聲音緩緩道：“虛靜篤，吾觀復，正逆相應，陰陽合一，無可無不可，勿存有念，有即是無，將真氣凝聚渙散渙散，此即為有就是無，無就是有，隨心所欲，不可刻意為之。”
關(guān)小乙聽了這話心念登時冷靜下來，不再刻意的正行逆行，心念及正便為正，心念及逆便為逆，正也是逆，逆也是正。心內(nèi)空明一片，只覺得百會之上熱氣嘶嘶直響。
又覺得后心上一掌拍來，驀地胸膛一挺，吐出一口長氣，頓覺全身放松，那聲音又道：“好了，這下好了！”氣息微弱，又含有驚喜之意。
關(guān)小乙心念急轉(zhuǎn)，難道是師伯，霍的跳將起來，叫道：“師伯，師伯！”轉(zhuǎn)身一看，正是明夷公。關(guān)小乙熱淚盈眶，口里激動不已，“師伯，師伯，小乙遇到大難題，不知如何處置，請師伯教誨。”眼淚滾滾而下。
明夷公微微一笑，盤膝而坐，長舒了一口氣。關(guān)小乙突然發(fā)現(xiàn)明夷公皺紋滿面，胡須頭發(fā)一下子全部變白，臉上更加瘦削，肌膚也松弛下來。
關(guān)小乙大吃一驚，叫道：“師伯，你怎么了？師伯！”明夷公緩緩睜開眼睛，笑了一下，輕聲道：“這下好了。這下好了。我也有所待了，嘿嘿。”
關(guān)小乙只覺得眼前的師伯與那天山洞中師父的情形一般樣，心中驚駭萬分，想到自己在習練逆行之法時突然暈倒，耳邊好像聽到一聲輕笑，原來那笑聲正是師伯，原來師伯就在自己附近。
關(guān)小乙恍然明白過來，撲通跪倒在地，口里哭道：“師伯，你這是……”
明夷公點點頭，示意關(guān)小乙起身。他的雙眼變得迷離，瞇著眼望著關(guān)小乙，嘿的一笑，自語道：“師弟這個壞東西，自己講一身功力傳了這個臭小子，自己一了百了，留下我受那心上的折磨，自私，自私！嘿嘿?！?p> 關(guān)小乙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口里急喊道：“師伯，你怎么了，小乙該怎么辦？”他抓起明夷公的手，發(fā)覺掌心里他的手變得軟軟的，一點勁力也沒有，又是大吃一驚，驚惶的望著明夷公，眼淚刷刷而下。
明夷公笑道：“我該告訴你真相了?！闭f著咳了幾下，又嘆口氣，長舒一口氣，道：“你聽著?！标P(guān)小乙含淚點頭。
明夷公頓了下，又是嘿的一笑，道：“我們師兄弟，也就是你的師父，還有我，還有你的二師伯若虛翁，你可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么？”
關(guān)小乙聽師父說起過，他們本是幽王手下的侍衛(wèi)，他們?nèi)齻€還有一個渙先生，和姤夫人，其他就無所知了。他點一點頭，又搖搖頭，道：“師伯，小乙只聽師父過三位老人家都是幽王帳下的侍衛(wèi)，其他便不知了?！?p> 明夷公點點頭道：“我們?nèi)齻€都是宦官做了侍衛(wèi)。嘿嘿?！标P(guān)小乙一愣，他想不到原來師父師伯竟然是宦官，他怔怔的望著明夷公，口里只叫道：“師伯，師伯，我不懂！”
明夷公搖頭苦笑道：“沒錯，我們?nèi)齻€都是太監(jiān)，但渙先生不是。所以我們修習不了歸藏訣中的逆行之法。”
關(guān)小乙頓時呆住，定定的望著明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