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堡城墻防線上。
“喂，”保羅斜眼瞅著仰面朝天直喘粗氣的羅德，語氣莫名得刻薄，“死了沒？死了我就扔你下去，好歹砸斷條胳膊腿也算是貢獻?！?p> “哈！”羅德大聲嗤笑，“我沒那么容易死，倒是你當心點，別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
兩人對視片刻，突然同時大笑起來，保羅迅速伸出右手，用力把羅德拉起來，狠狠給他一個擁抱。
“能活著就好，老伙計?！?p> “你也是?！绷_德感慨地拍拍他的后背，又沖遠處的棕熊笑了笑，不過后者似乎在出神，沒有做出回應，“糟糕的一個晚上后能看到老朋友真不錯。”
“確實……但還是先說正事吧，你手上有多少人？”
羅德立刻嚴肅起來：“只有不到三十了，其他人都需要休息，還需要牧師，那些亡靈的身上有毒。”
“這不是問題?！北Ａ_愈發(fā)對艾克的安排感到嘆服，“我們這里正好來了個豐收使者?！?p> “呃？”羅德上下掃視，面色狐疑，“我沒看到你脖子上掛著麥穗或者別的什么。”
“因為我并不信仰豐收使者?！北Ａ_無所謂地聳聳肩，“實際上，領主大人并不在乎我們信仰什么神靈，只要明確告知他神靈的名字，你就能隨意進行儀式。當然，前提是不可以干涉到其他居民的生活?！?p> “那還真不錯?！绷_德說著，順手接過侍從遞來的弓箭，這張黑色的巨弓比一般人用的大了快一倍，箭矢也是特制的，“我上塔樓去了，老規(guī)矩，那些大塊頭交給我。”
保羅看了眼逐漸逼近的攻城巨獸，微微點頭：“好吧，其他的我來搞定?！?p> 說著，他向附近的弓箭手下達了指令：“除非使用火箭，不然絕不可以用箭雨覆蓋，記住，射中它們的脖子胸口還是四肢都沒什么區(qū)別，反正殺不死它們，連阻礙行動都辦不到，不準做無謂的浪費！”
除了弓箭手被特殊要求，長槍手的武器也被換成了鐵棒，戰(zhàn)士們大多換上砍刀、戰(zhàn)斧、戰(zhàn)錘與寬刃劍，強壯一些的居民甚至拿著草叉補充位置。他們不必砍殺亡靈，只需要把它們推落懸崖，高度和重力足夠奪走它們的行動能力，再也爬不上山。
“注意那群大塊頭！”保羅怒吼，寬刃砍刀拍擊每個戰(zhàn)士的后背，“天上的骨頭架子能把大家伙直接扔進來，那群野獸就能把小東西甩過城墻！領主大人已經(jīng)去對付最強的敵人了，剩下的渣滓要是還能越過我們的防線給大人添亂，那就干脆脫掉盔甲回家當娘們去吧！”
說話間，亡靈大軍已經(jīng)緩慢逼近兵站，并開始第一波進攻。然而它們發(fā)現(xiàn)這座看似堅固的堡壘里缺少了最重要的東西——活著的守衛(wèi)。除了滿地的陷阱還有被堵死的正門就別無其他。
“來吧，混蛋們?！北Ａ_瞇起眼看著亡靈的反應，“一堵墻可是橫在那里呢，你們是想越過它繼續(xù)前進呢，還是想先推倒再過來受死呢？”
兵站的墻壁只設計了一面，進攻方無法利用它作為基點進攻陰影堡，只能忍著守軍的火力打擊翻越城墻，然后清理正門的障礙。原本按照保羅的計劃，無論誰試圖進攻都必須在這里留下至少三千條人命，然而所有的預案里偏偏沒有應對亡靈的策略，因為誰都知道，面對群聚而移動緩慢的亡靈，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游騎兵帶著他們兜圈子，然后趁機一把火燒個痛快。
和亡靈比拼攻城戰(zhàn)、陣地戰(zhàn)還有消耗戰(zhàn)都是人類不應該做的，因為死者都會被化作敵方的一員，兵力差距只會越來越大。但這一次，保羅知道自己退無可退，就像邊境要塞的帝國軍團那樣，他們身后就是自己的家鄉(xiāng)，除了死戰(zhàn)到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亡靈已經(jīng)來到城下，他們沒有梯子，也不需要梯子，后來者把前鋒踩在腳下，用血肉鑄造起不斷攀升的階梯。
“準備！”
所有弓箭手統(tǒng)一將箭枝插進油鍋，然后在火把上點燃。
“穩(wěn)??！”
保羅看著慢慢“漲潮”的亡靈，額頭逐漸滲出細密的汗珠，換做以前的部隊現(xiàn)在早就自由射擊了，但陰影堡的所有人不是百戰(zhàn)老兵就是帝國軍團或者軍團預備役的成員，面對如此兇殘的敵人仍舊能穩(wěn)得住。
“預備！”
第一只亡靈的手搭在城墻上，迎面而來的是一把鐵匠的重錘，呼嘯聲中它的頭被轟成爛西瓜，打著筋斗栽了下去。
“放箭！”
萬箭齊發(fā)，沒有對準即將爬上城墻的亡靈，反而瞄準了剛剛進入射程不久的骷髏弓箭手等遠程亡靈部隊，尤其是長著蛇頭的噴吐者，這種亡靈能夠釋放酸液腐蝕城門，是必須搞定的對象。
長槍隊不用保羅的吩咐，在棕熊的指揮下快速行動起來，盡管不再是熟悉的長槍，但技術動作幾乎沒有變化，巨大的力量讓亡靈難以抓住城墻，一批批從空中落下，然后被蔓延上來的火焰吞沒。偶爾有漏網(wǎng)之魚試圖撿個便宜，無一例外被戰(zhàn)斧長刀砍下腦袋，然后得到火焰的凈化。
“一切還算順利。”保羅嘀咕著，眼神飄向城墻內的戰(zhàn)場，“希望領主大人那邊也一樣?！?p> ——城堡東部居住區(qū)，亡靈入侵地點——
“阿嚏！”
“你感冒了？”
“沒有！”艾克憤怒地駁回安娜的問話，別以為他沒看見她嘴角那不懷好意的微笑，“肯定是有人在念叨我，就是這樣?！?p> 說著，他再次揮動長劍沖了過去，迅捷地閃過兇狠的重拳后，在對方的胸腹處再次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
但是……
“還是不頂用?！豹b獰的傷口幾乎瞬間在艾克面前愈合，連半點傷痕都沒有留下，“明明涂上圣水了，難道是濃度的問題？”
“不是?！毕到y(tǒng)突然出聲，“圣水是有作用的，但被什么東西吞噬了?！?p> “吞噬？”艾克一邊閃過當頭踏下的大腳，一邊狠狠敲在腿彎處，將對方打了個趔趄，“亡靈還能吞噬神圣力量嗎？”
“不像是亡靈，而是……算了，你先退后，我給你看看截圖你就明白了?！?p> 艾克三兩下跳出戰(zhàn)圈，陰影行者立刻甩手一鞭子抽在對方臉上，成功吸引到仇恨，把大塊頭往另一邊引走。艾克趁機進入意識空間，查看系統(tǒng)高速拍攝的一系列照片，并最終在其中一張看出了某種端倪。
“停一下，中間這張，對，就是這張。傷口的中間放大一下，那個白色的東西……”
他愣住了，一種詭異的冰冷在胸口蔓延，出現(xiàn)在艾克面前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只蒼白的右手，從纖細的手指上來判斷應該是屬于某個女人的手。就是這只手分出一縷白霧，把圣水完全吸收殆盡。
“那天晚上的白影似乎也是女性的姿態(tài)……她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
艾克暫時壓住難以遏制的好奇心，現(xiàn)在的關鍵是搞定面前的家伙。
“喂，系統(tǒng)，圣水如果加入點別的東西會不會減弱神圣能量的效果？”
“不會，只要不是黑暗能量與混沌能量，圣能就不會失效?！?p> “是嗎？”艾克的眼神落在墻角的大桶上，“那，那玩意也可以？”
“當然可以……等等，你想干什么？”
“只是試驗一下。”艾克說著，走上前提起大桶，把脖子上的圣水一股腦地倒了進去，“不過，既然可以解除圣水，說明那白霧不是亡靈，也不是靈體，最起碼和圣水解除的剎那，它不是靈體。這樣的話我倒想知道，它碰到這玩意會怎么樣?！?p> 話音未落，大塊頭怒吼著摔倒在艾克身旁不遠，卻是它在力量比拼上被陰影行者硬生生掀翻，又被對方換來兩把快刀按在地上一頓狂削，兩臂鮮血紛飛，甚至來不及再生失去的肢體，很快就露出了白骨。
“當啷！”
陰影行者想要切斷骨頭，全力以赴的劈砍卻被直接彈了回來，上好的鋼刀直接崩了口，成了砍柴火都嫌麻煩的廢物。
“好硬！”艾克暗自咂舌，“顏色也不對，那肯定不是骨頭，而是某種金屬?！?p> 不過金屬好啊，他手上的家伙，對金屬最有效果。
也不等陰影行者退后，趁著雙方仍在較勁的最后時刻，艾克拉開桶蓋，對準傷口直接潑上去，白色的手臂在這時突然出現(xiàn)，想要擋住從天而降的液體，避免對亡靈身軀造成更多的傷害。
然而這一次，那白色手臂才剛剛接觸到“圣水”，就慘嚎著縮了回去，下一秒，液體完全落在大塊頭的身體上，爆發(fā)出一陣陣“嗤嗤”的響聲。
“噶啊啊阿——”
傷口處不斷翻涌，一層層白色的霧氣瘋狂地沖了出來，卻正好撞上安娜的束縛法術，動彈不得。沒了白霧的穿針引線，大塊頭的恢復速度頓時減慢下來，最終被艾克和陰影行者聯(lián)手砍掉了腦袋，再也不能動彈。
“我說宿主，”系統(tǒng)終于找到機會吐槽，“還真有你的，把圣水加到稀硫酸里……你的心到底有多臟。”
“有什么問題？圣水都可以，圣硫酸就不行嗎？正好對生物也有攻擊力，要不是濃硫酸會灼燒亡靈的傷口我就用它了。對了，這白霧到底是什么東西？”
系統(tǒng)起初不以為意，直到完成掃描后看了眼結果，它才驚訝地“咦”了一聲。
“生物……來自裂隙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