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醒
暑盡秋風(fēng)冬涼,
花開花落芬芳。
春轉(zhuǎn)幾新綠,
風(fēng)華歲月志惘。
迷茫,迷茫,
斯人我在何方!?
????????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好似有幾千年,時間早已把我遺忘,我也早已記不起時間。我是存在的,本能就是這樣告訴我的。微弱的本能意識里,有時候會突然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世界,可無論你怎么努力就是睜不開,反而精疲力盡時又困得要命,就睡啊睡啊,總也睡不醒,意識迷迷糊糊,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只是本能的存在。
???????時間不知又過了多久,慢慢思維開始有些清晰,但意識依然控制不了像山一樣沉重的身體,只是醒來的欲望空前的高漲?!拔沂钦l?我在哪里?”腦子里開始有意識的思考這樣的問題,思考完便昏昏沉沉的又開始睡覺。
????????有一天,誰知道是哪一天,大概就是自己意識更清醒的一天吧,我像往常一樣思考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臭味,特別臭,熏的我直想吐,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好像能感覺眼睛的存在,我再次試圖睜開眼睛,使了使勁一下子便睜開了,只是看到周圍還是漆黑一片,我心里有些著急,成千上萬的疑問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我是誰?我在哪里?這是人間,還是地獄?我是不是被騙了!我有些憤怒,開始大聲咒罵?;蛟S是被我的聲音驚到,我聽到有腳步聲走了過來,我瞬間便安靜了下來,我聽到開門的聲音,然后只聽“啪”的一聲,周圍瞬間亮了起來,我看到一個高大的女人立在眼前,她穿著睡衣,蓬松著頭發(fā),好似還沒有睡醒的樣子,眼睛還未完全睜開,鼻子好像有些鼻塞,不斷發(fā)出“哼”“哼”的聲音。
????????女人走到旁邊一張桌子旁,從上面的一個袋子里拿出一個褲頭一樣的東西,又拿了一卷紙,走到我身邊,好像輕車熟路一樣,掀開我身上蓋的被子,我突然有些羞澀,我看到我下身只穿了一件褲頭,那女人伸手把我的褲頭輕輕的脫掉,瞬間一股更為濃郁的腥臭味冒了出來,褲頭上滿是臭氣熏天的排泄物,看著看著我就開始反胃,
“咦,又拉那么多!”那女人自言自語的說著,似是有些嫌棄又有些無奈,然后一只手抓著我的雙腳,另一只手拿紙給我擦著屁股,這著實讓我有些羞愧難當,我轉(zhuǎn)過頭去,不敢正視如此尷尬的畫面。擦拭完那女人又給我穿上新的褲頭,此時我終于忍不住坐起來趴在床圍上吐了一地,吐的我渾身直打哆嗦,
“怎么了這是?”那女人見此情景趕緊拍我的背,見我停止了嘔吐,便又拿紙給我擦了擦嘴,讓我躺下重新給我蓋上被子,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在那自言自語道:
“不發(fā)燒啊,我這傻兒子,不會是自己把自己給惡心吐了吧!等著啊,媽給你倒水去?!蹦桥苏f著清理完我的嘔吐物就走出去了。?
???????這時我才仔細的看清了周圍的環(huán)境,一個十幾平方的小房間里,我躺在一個地鋪一樣的床上,床四周圍起了圍欄,在床的旁邊有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散亂的東西。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角色,是人應(yīng)該是的了,知道那女人一會要來,我躺在床上不敢動,真的很怕那女人來了會再次掀開被子看到我的身體,我就靜靜的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裝睡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女人走了進來,可能是看我閉上眼睛,以為我睡著了,過了一會兒,只聽啪的一聲,眼前的光沒了,吱的一陣關(guān)門聲,我知是那女人出去了。我睜開眼睛卻什么也看不見,周圍又變黑了。我坐了起來,用手摸了摸身體,實實在在的,我想要站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右腳卻不聽使喚,僵硬的像塊石頭,我似乎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我試圖強行站起來,可剛起身卻因為右腳的不聽使喚,又重重的摔倒在床上。我抱起右腿用頭狠狠的撞擊它,直至撞的我頭有些發(fā)蒙,我躺了下來,蓋上被子,我慢慢的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想捋一捋我周圍的一切,評估一下我現(xiàn)在的處境。
????我是誰呢?我問我自己,看我的身體,我能確定我是一個人,那個女人嘴里一口一個兒子,那應(yīng)該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生母吧,倒也可能是被她撿來收養(yǎng)的。
????????我從哪里來的呢?離我最近的記憶,我能清晰的記起我的家庭,我有我的父母妻兒,我有我的親朋好友,我有我所掛念的一切,生活幸福美滿,記憶的最后我好像永遠的離開了他們,是的,我永遠的離開了他們——我死了。不對啊,如果我死了,那我現(xiàn)在又是誰呢?想著想著我頭痛欲裂。抱頭鎮(zhèn)定了一下,才想起,哦,我是投生過來的,從一個世界掉到另一個世界,又從那個世界攀爬到這個世界,我的右腳不能動,不就是我在那個世界待過的一個佐證嗎!我抓起頭發(fā)開始懊惱不已,我投生了,卻因為一個不小心要在這個世界當一輩子殘疾。
“殘疾就殘疾吧,總比掉進無底深淵里要好些吧!”我又這樣勸自己。
???????這是什么地方呢?它是不是離我前生的世界很遙遠?我還能見到那個世界的親人們嗎?我這是在哪里呢?一連串的疑問讓我倍感迷茫,我只知道我躺在一個沒有腿的床上,床在一個房間里,房間在哪里,我不知道。
????????就這樣在思想上煎熬了一晚上沒有閉眼,天慢慢亮了,我聽到了雞鳴聲,我早已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煎熬,真的是煎熬,每一秒鐘都是。慢慢的等著等著眼皮又沉了下來,我又睡著了。
“哥哥,哥哥”,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吵醒了我,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趴在床沿的圍欄上用手搖著我,小姑娘扎著一個馬尾辮,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見我睜開眼睛看著她,立馬飛快的跑出去大喊:
“媽媽,媽媽,哥哥醒了,哥哥醒了!”
我看外面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整個房間,過了一會兒,那女人便抱著一疊衣服進了房間,扯開圍欄,坐在床沿掀開被子開始給我穿衣服。
“尿不濕沒尿濕啊!”女人伸手摸了摸我的褲頭自言自語道。這時小女孩圍著床邊興奮的跑來跑去。
“今天哥哥十歲生日,穿上新衣服爸爸就能回來了,是不是媽媽?”小女孩一邊問一邊毛手毛腳的幫那女人給我穿衣服。
“是是是,你能不能別在這里搗亂,去外面把你哥哥的輪椅推過來?!迸擞行┎荒蜔┑膶ε⒄f道,女孩撅了噘嘴氣哼哼的走了出去。????????????
????????女人給我穿好了衣服,抱著我走了出去,出房門便是一個大院子,陽光灑滿了整個院子,院子里很干凈,挨著墻邊有兩顆柿子樹,柿子樹上結(jié)滿了柿子,女人把我放到外面的輪椅上,從輪椅后面摸出個小四方塊的東西,不知道怎么的操作了一下,突然就從里面播放出了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貝多芬的奏鳴曲?這是什么年代?
“王玉琳,我讓你推車你站那里干嘛?當電線桿呢?”女人對小女孩笑著吼道。
“我給哥哥穿衣服,誰讓你吵我的,哼!”小女孩雙手環(huán)抱頭扭到一邊,顯示很生氣的樣子。???????女人見小女孩生氣就走過去笑呵呵的哄她道:
“好了好了,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吵你?!?p> ????????看著小女孩的樣子,我突然想起我的女兒,感覺小女孩跟我的女兒好像,生氣的樣子都那么神似。
????????我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看著太陽升起的地方,我基本判斷了東西南北的方向,院子四周除了南邊圍墻,其他三面蓋的都是房子,我是從東廂房里被抱出來的,西邊廂房是廚房,里面還冒著煙,北邊一溜大堂屋我還沒進去看,挨著南院墻的東邊是院子的大門,西邊最角落的地方是兩間小屋,應(yīng)該是廁所吧。
???????小女孩叫王玉琳,女人一直這樣叫她,王玉琳叫我哥哥,那我應(yīng)該就是她哥哥了,我也姓王了,我叫什么名字呢?女人還沒有叫我。我確定女人就是我的生母了,我想張嘴叫她媽媽,可怎么也開不了口,思來想去,還是算了吧,估計他們也都不在意,我也權(quán)當自己是啞巴了。我一直在想她為什么把我放到輪椅上呢?是我得了什么病嗎?我不得而知,我的右腿不能動我是知道的,估計我是個殘疾走不了路吧,想到這里我心情開始煩躁起來,心里還是很難接受一個殘疾的身體,我看著陽光,盡量平緩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暴躁起來。
“哥哥,我們待會吃完飯一塊去蛋糕店拿蛋糕好不好?”小女孩跑到我身邊對我說道,我笑了笑看著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去什么蛋糕房拿什么蛋糕。
“媽媽媽媽,哥哥對我笑了,哥哥對我笑了!”女孩看我笑倒顯得有些興奮。
“知道了,你好好看著哥哥?!迸嗽趶N房里說道。
“那待會我們吃完飯去拿蛋糕的時候能帶著哥哥一起去嗎?”小女孩跑到廚房門口追著女人問道。
“不行,你怎么那么多事兒啊,再說話連你我都不讓去了??!去看你姐姐寫完作業(yè)了沒,叫她吃飯了!”女人吼道。
???????小女孩垂頭喪氣的撅著嘴往堂屋里走去,女人則把盛好的碗飯從廚房都端進了堂屋里。然后走出來不知怎么的在小盒子上面按了一下就把音樂給關(guān)了,然后也把我推進堂屋里。堂屋的客廳是沒有隔開的兩間房,客廳東西兩邊還各有一個門,應(yīng)該是兩間套房??蛷d顯得很大倒也很整潔,靠東邊擺著兩張沙發(fā),沙發(fā)中間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桌子,桌子上已擺上了碗筷。在最靠西邊的角落里的一架鋼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攥了攥手指,還能動,能動就說明我還能彈琴,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試彈一下。
“王玉瓊吃飯了?!迸舜蠛暗?。
“知道了?!睆奈魈追坷飩鞒鲆粋€小女孩的回答,不一會兒,我便看到王玉琳與另外一個十一二歲的瘦高個小女孩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瘦高個女孩應(yīng)該就是王玉瓊了吧,戴著一副眼鏡,黑黑的皮膚,路過我身邊時用手在我頭上還打了我一下,順手又把剛才放音樂的那個東西拿走躺到沙發(fā)上。
“王玉瓊你再敢打你弟弟!把手機放回去?!迸擞?xùn)斥那黑瘦女孩。手機?剛才那個東西叫手機?這讓我有些詫異,記得當時只有我們老板那樣的人才買的起一部手機,而且通話費還貴的要命,這家庭都能用的上手機可是不得了。
“你作業(yè)寫完了沒?你爸讓你學(xué)鋼琴你一下子都沒碰過,看你爸今天回來不收拾你?!迸死^續(xù)訓(xùn)斥女孩。
“他揍我干嘛呀,現(xiàn)在他兒子不挺好的嗎?手機上放個鋼琴曲就不鬧了,為啥他愛聽就非得讓我彈呢?我欠他的?”王玉瓊爭執(zhí)道。
“你別在這兒跟我犟嘴,你爸來了跟你爸犟去,我早晚都得被你氣死?!迸苏f著坐在那里三個人開始吃飯。
“哎,媽,媽,我怎么感覺王玉琨今天這眼睛特別有神呢,”王玉瓊說著眼睛陰森森的看著我:
“嘿,小傻子,小傻子……”這時只聽啪的一聲,女人一個耳光過去狠狠的打在了王玉瓊的臉上:
“我再聽你這樣叫他一次,我嘴給你撕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