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事
其他地方不覺。
但行走在宮中的侍衛(wèi),宮女行路匆匆,以前碰見還會打個招呼,現(xiàn)在不管熟是不熟的人,皆是低著頭沉默做自己手頭的事。
整個宮中人心惶惶。
太陽西斜,卻沒見落下多少溫度。
在西邊的市井區(qū),在外頭勞作的人皆是一身短打,還恨不得將袖子褲腿再擼高些好散熱。
平日里再摳的主家,這時也不敢少了提前放井水里冰鎮(zhèn)過的涼茶,或是酸梅湯。
直接一口悶下,涼意一下子從嗓子竄到胃,是再舒爽不過的。
姒煙塵在院子里看熱鬧。
但當(dāng)天,宮里的人心惶惶忽然蔓延到了城中,采買回來的桃枝放下臂間的竹籃子,對整隊整隊官兵相繼持著兵器跑過城中街區(qū)的事情,回來后依然心有余悸,當(dāng)談資講給主子聽。
姒煙塵正端著一杯茶剛沾唇,手下忽然一個手抖,一些茶水直接潑了領(lǐng)口,好歹是沒潑了滿臉。
姒煙塵皺著眉放下茶杯,桃枝一旁見了,趕忙上前掏出帕子給姒煙塵擦衣服。
“主子還是去換一身衣服罷。”
夏日本來就穿著不多,現(xiàn)在薄薄的一層上衣已經(jīng)被茶水打濕大半,貼在身上有一股黏糊糊的錯覺。
她皺了皺眉,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換吧。”
生性有些小潔癖,這讓姒煙塵格外受不了身上都是茶水。
桃枝依言應(yīng)了聲,手快的三兩下的收了帕子,姒煙塵進屋等著,而桃枝則從衣柜里找出新的一套衣裙給重新?lián)Q上。
她剛出來時候,正好門口有人敲了敲門,桃枝拿盆裝了衣服出來,見狀看了主子一眼,隨后把盆放在水井的花藤籬笆里面,然后幾下跑出去開了門。
“咦,姑爺你來了!”
桃枝:“小姐,是姑爺來了,姑爺又過來看你了。”
重新剛剛躺下的姒煙塵一驚,之前他們說的可不是這樣。
“你說什么?”
“沒什么,就是有一點突發(fā)狀況,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p> 這是正好走進來的柳鶴年,可能時間真的很緊,這個時候還穿著一身官服,應(yīng)該是趁著翰林中午休的時間跑出來的。
姒煙塵一個眼神示意,桃枝會意的先對柳鶴年行了一禮,“姑爺慢慢聊,奴婢先去廚房忙去了。”
柳鶴年點點頭,目光仍落在院子里的姒煙塵身上。
“你,這是……?”
柳鶴年直到看到桃枝的身影隱在廚房再也看不見,面上表情也不見放松分毫。
他當(dāng)即走過來,制止了姒煙塵微微皺著眉要起身的動作。
“不用,就是提前知道了一些消息,也不算是大事情,嚴格來說應(yīng)該算是一件好事情。不過怕你一個人在家里不知道具體情況容易胡思亂想,就先回去告訴你一聲?!?p> 他應(yīng)該是趁著午間休憩時間跑出來的,說話的時候呼吸還有些沒緩過來的急促。
姒煙塵眉心一蹙,最近時常心慌的總覺得有事情發(fā)生,眼前柳鶴年說的話卻叫她腦中忽然白光一閃,似是要抓住什么。
不過眼下更重要的不是這個。
姒煙塵哪里有心情再躺下來休息,倒了一杯已經(jīng)用井水浸涼的涼茶過來遞給柳鶴年,“外面現(xiàn)在可熱的很,快喝些茶解解渴?!?p> 柳鶴年也是真的熱的很了,一時也顧不上什么君子儀度,雖不粗魯,但也絕對不文雅的用牛嚼牡丹的速度,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茶水。
姒煙塵驚了下,又連忙再補了一杯。
直到一連第三杯的時候,柳鶴年才慢下了動作,卻是看了一眼手中的涼茶,還有姒煙塵剛放下在木幾的茶壺,目露嚴肅凝著臉望她。
姒煙塵:“……???”
“你平日里就直接都喝這些?”
柳鶴年手指摩擦著杯沿,只這樣都能感覺到杯子里透過來的陣陣涼意,在汗淌淌的夏季,飲上一杯真的是萬分清爽。
“……是,”姒煙塵隱隱覺得幾分不對,“就中午時間才會喝一些?!?p> 她注意著柳鶴年的神色,俊美的人即使是目光冷凝的時候也是好看的,不過只要這個目光不是看著她就好。
姒煙塵答完,覺得幾分不自在,主動找話題,“不是說是突然提前知道了消息?”
“什么消息,竟然能讓一直皆是寵辱不驚的柳大人如今都臉色大變?”
她在轉(zhuǎn)移話題。
柳鶴年看著,心底卻幾分無可奈何。
他放下涼茶,聞言嘆了口氣,深刻覺得此時叫姒煙塵自己想哪里錯了,她可能一直都不會想起來。
“……這涼茶里加了甘草等物,涼性過重,平時淺飲倒也不妨事,但是,”說著,他忽然就真的面容嚴肅起來,“上回我見你習(xí)慣性的手捂著肚子,怕是經(jīng)期時候不太舒服,合該紅棗一些枸杞慢慢溫養(yǎng)?!?p> 他輕嘆一聲,“現(xiàn)在叫你喝多了這涼性之物,怕是下次女子經(jīng)期時候,你會更加不舒服?!?p> 更重要的是,姒煙塵原本的身子就是被姒府靜心細養(yǎng),一下子也受不了太涼之物。
若是一直溫養(yǎng)著下去,倒也不會出什么問題。
但是今年夏天,姒煙塵似乎喝涼茶的頻率太高了。柳鶴年肅著一張臉,深切記得上幾次每回過來,姒煙塵都是捧著一碗涼茶在慢慢的喝。
長此以往,她的身子又怎么可能受得住。
更重要的是,若是真的過分不在意,將來于女子而言,怕是會得宮寒病癥。
將來豈不是遭罪的又是姒煙塵自己?
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姒煙塵當(dāng)即臉色一個通紅,她到底也是一閨閣小姐,除了當(dāng)時的丫鬟,她又幾時和旁人說起過這些。
哪怕這人將來是她的夫君也不成。
“你胡說些什么?!?p> 她下意識看了看廚房,確定廚房里的桃枝并沒有聽到這些才安心了下。
“我平時也飲的并不多,只不過今天的天氣實在悶熱的很,就飲了一小杯。”
而且那一杯還沒喝到嘴就已經(jīng)大半都潑了衣裳。
想起來姒煙塵都覺得心情幾分郁郁。
柳鶴年見姒煙塵似乎真的有些分寸,他也沒強要求些什么,道:“你這樣也好,涼茶這類涼物,我記得你月事也才剛走不久,怕是也飲不得太多。還是多注意一些的好?!?p> 想著,柳鶴年忽然覺得這些應(yīng)該再跟桃枝說一聲為好。
下次等姒煙塵再是想喝的時候,也有桃枝在一旁看著。
“好?!?p> 姒煙塵不知柳鶴年心中所想,毫不猶豫的應(yīng)下。
“桃枝說外面這兩天官兵跑的勤快,你知道是什么事?”
按理說柳鶴年現(xiàn)在最多也不過是六品小官,不該知道這類隱秘之事,但奈何他在的地方是翰林,未來的儲相之地,有些消息自然是秘而不宣,但內(nèi)部的人只要稍稍打聽些,也能猜出個大概。
姒煙塵:“可是與,這位有關(guān)?”
說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柳鶴年自然也知道她模糊說的是誰。
他隱晦的道:“這件事可能跟這位也有些關(guān)聯(lián),只是事發(fā)太過突然,就連我等之前也一直都沒想到?!?p> 姒煙塵禁了聲。
至今為止,一旦跟那位扯上了關(guān)聯(lián),不管是人還是家族幾時發(fā)生過好事?
就連以前的姒府,不也是突然莫名其妙就說是犯了罪,然后以雷霆手段就將整個姒府抄了家拿了人。
只是……
“不是早就傳出來消息,那位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臥床不起了?!”
柳鶴年也同樣滿眼復(fù)雜,這件事也同樣在他意料之外。
見姒煙塵問,他想了想才道:“只怕今天之后,這永安城的天就該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