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該判決老豬了。關(guān)浩法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慣有的表情,一臉肅穆說道:
“豬游三殺人事實確鑿,且系有預謀的團伙殺人,且是謀殺主人,罪加二等。念你七年前遭受欺壓,七年來飽受欺凌,罪減二等。本縣先判那三畝田產(chǎn)歸還于你,可由子嗣繼承?!?p> 本來雙眼無光的老豬,聽到祖宗田地回來了,頓時雙眼擎淚、激動的打顫,想說感激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關(guān)大人接著宣判:
“豬游三,我同情你的遭遇,遺憾你的選擇。殺人償命,此乃天經(jīng)地義,本縣判你為:秋后問斬。如有……”
“大人!能否留老豬一命?再想想它身上一身的傷疤,每一鞭都還在響?。 ?p> 五福著急起來不管不顧,關(guān)大人的話也敢打斷。
關(guān)大人面無表情的回應:
“秋后問斬也就是請刑部復議了,如果沒考慮你說的情節(jié),本縣的判罰也是斬立決。其他還有抗辯意見沒有?”
金光現(xiàn),橫山出,黃金獵犬上前一步,直直的看著關(guān)浩法,一字一頓說到:
“關(guān)青天、關(guān)大人,還請刀下留豬。法條是死的,您是活的,今天的一切,星羅縣的蕓蕓眾生更是看著的。大人,請三思!”
關(guān)浩法等的就是橫山,只見他伸出右手招呼橫山上前,壓低聲音說道:
“如你說的,今天的一切,本縣上上下下都看著,大家心里都雪亮著。
豬游三的這場兇案,深層原因涉及上下兩個階層,這點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心知肚明吧。還有一點,就不知閣下是否看透徹了,我關(guān)某不但是本縣的法官,更是本縣的縣官。”
橫山聽了眼睛一亮,仿佛明白了點什么。
“來朋友,說點掏心窩的話,我關(guān)某是異地為官,沒根基的外來戶,沒牽沒掛的光桿司令。
可以給你拍胸脯說,我為官肯定清白,斷不會幫那些鄉(xiāng)紳大戶欺壓底層的生靈。但是,說到調(diào)和土地上的深層矛盾,這么宏大的千年命題,顯然不是我這點斤兩的人能辦到的事。
作為星羅縣官,作為這里的管理者,我只能盡力秉公辦事,也盡可能幫助底層的弱者。不過還有更重要的,那就是維持表面的平衡,而平衡就是妥協(xié),妥協(xié)就是向現(xiàn)實低頭。
金先生,擱我七、八年前剛趟官場渾水時的氣質(zhì),今天肯定大筆一揮輕判了??擅魈炷?,就可能有更多的豬游三,用更多極端的手段去對抗他們的冤家對頭,到時候平衡破了、秩序亂了,對于星羅縣、對于星羅百姓,那是幸還是不幸?”
橫山佩服的點點頭。黃金獵犬自幼飽讀詩書,熟知經(jīng)史,此刻它的腦海里,涌現(xiàn)出古人對胸懷天下者的標簽:國士。
眼前這位令人神往的俊朗公子,有濁塵俗世獨善其身的高潔,有嫉惡如仇沖天一怒的激情,有認清現(xiàn)實權(quán)衡取舍的理智,有造福黎民扶助蒼生的智慧,所謂國士無雙,不過如此吧。只是那老豬,哎……
黃金獵犬正想著,關(guān)浩法拿了紙筆遞過來,故意大聲的問道:
“金先生!你剛才說的古老法則,具體出自哪部典籍?寫給本縣來看看。”
橫山立刻奉命照辦,寫完遞了回去。
關(guān)大人一看笑了:
“哦,原來是英吉利國普通法系的書。本縣對德意志國的大陸法系倒是略有研究,這幾本書推薦你看看?!?p> 說罷在紙上寫寫劃劃,寫完后將紙折好交給橫山,他又示意讓金毛犬再靠近點,應該是要給狗兒講悄悄話。
其實以橫山的聽力,再小聲都聽得見,上不上前一個樣,但關(guān)大人邀請了,當然趕緊配合。
關(guān)浩法最后的耳語是:
“關(guān)某人肯定是個活的,有閣下的第六感在,就是活上加活了。保重,再會?!?p> 橫山聞言不動聲色,立即知趣的拿著紙條退下,邊退還邊搖頭,裝出一臉萬般無奈的遺憾的表情。
它身后,響起關(guān)浩法洪亮的聲音:
“豬游三乃此案主犯,行兇執(zhí)行者,加之謀殺主人情節(jié)惡劣,死罪豈可免得,凡事都要講規(guī)矩方圓!抗辯駁回,維持原判,若再有異議,自行越級申述,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