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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街外客

第五章 餓不死野不知

馬街外客 慕水誰問 1847 2021-04-20 00:08:57

  算命大師狐不曉這一段都沒上班了,對外宣稱,它失散多年的弟弟野不知來了。

  野不知也確實是來了。兩只狐貍一直在閉門敘舊,也是在等一位神秘客造訪。

  小胖它們第二天一早,就想請假去找狐貍,卻被告知主人要出門看個朋友,想讓小胖陪一下。二漁問怎么橫山不陪,才知道主人放了它半天假。

  于是耽擱了半天,小胖三個趕到狐不曉住處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它們先輕輕敲門,后使勁敲門,狐貍的門就是不開。可屋里有沒有狐貍,有幾只狐貍怎么瞞得過小胖的大鼻子呢?

  小胖耐心用完,最后只好大聲說:

  “諸葛神算,不要逼我當張飛嘛,我知道你們兩位在里面?!?p>  這里,小胖是借三顧茅廬的故事,示意狐貍再不開門,要學(xué)猛張飛動放火的心思了。

  門終于開了,狐不曉探出頭來東張西望說:

  “門板都要被你們拆了哦。我弟弟來了,昨晚聊天聊得久,剛睡醒。”

  說完,示意大家趕緊進門。

  狗龜貓到了屋里,果然看見一只和狐不曉長得挺像的狐貍在打坐。

  狐大師先介紹弟弟野不知給大家,又轉(zhuǎn)頭對野不知說:

  “弟弟,這邊是小胖,萌城傳奇,黑狗天敵。咋說呢,這些年我們互相幫了很多,剛才喊著想當張飛,其實它絕對是關(guān)二爺。旁邊是二漁,小胖的朋友。還有一位龜兄弟,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神龜冬不睡吧?!?p>  “這是我兄弟五福?!毙∨纸榻B到。

  大家都相互行了禮。之后狐不曉拿出幾個草蒲團,請大家落坐。

  小胖開門見山說:

  “大師,我們今天來是……”

  話剛開了頭,就被狐不曉搶白了:

  “停停停,小胖兄,你的事先放放,我和弟弟幾天來都在敘舊,幾個話題正在關(guān)鍵時候,再不扯清楚,就怕再也扯不清了?!?p>  “是啊是啊,都是陳年往事了,我們又是風(fēng)燭殘年,有些記憶碎片再不趁著勁頭,就拼不起來了,見諒見諒。”

  野不知低著頭說。

  小胖心說你倆看著都不大嘛,但自己在人家的屋檐下,也只能把門都還沒出的話頭給生生咽了回去。

  “昨晚睡著前,應(yīng)該是說到腿了吧?”

  野不知依然低首,問狐不曉。

  “對,是到腿了。我的左腿是給大師兄打殘的,你的右腿好象是咱們關(guān)師傅親自下的手?!焙粫哉f。

  “不對,我記得我的不是師傅打的,應(yīng)該也是大師兄?!?p>  五福和二漁聽了,心里同時想,這都啥師門關(guān)系啊,這么狠辣。小胖則突然記起,以前狐不曉對外說過是天生殘疾,今天這對話就聽不懂了。

  “哎,關(guān)地東師傅那可是世外高手,打的手法還是要好很多哦。如果沒記錯,它老人家用的是‘推、折、離、舍、斷’連招,恢復(fù)起來要快不少?!焙粫杂终f。

  “恩,大師兄就會簡單粗暴。好象當年還有條狐貍堅決不肯自殘吧?”野不知問。

  “對對,應(yīng)該叫叢不分,據(jù)說離開師門沒多久就失蹤了。”

  “哎,也不知是餓死了,還是被誰吃了。那些年,我們村誰家里至親餓死了都不敢哭,你一哭,鄰居就知道該上門來搶肉了?!?p>  “如果家里死的不是至親呢?”狐不曉問。

  “大哥,你這么刁鉆的問題,叫我怎么接嘛?!币安恢f道。

  “當時甚至挺羨慕叢不分的,一去無跡,一了百了。大建初年,關(guān)東和西口是真找不到吃的,餓的都恨不得啃石頭.....”狐不曉說著咬了咬牙。

  小胖想起本朝史書里確實記載過,幾十年前的大建三年至九年,因遭嚴重“餓兒尼諾”現(xiàn)象,華中、華北地區(qū)赤地千里,餓尸盈野,慘如冥獄。

  史書里還說,當時的皇帝老兒滕子都勤政愛民,為救天下蒼生夙興夜寐,大建八年還征集天下民夫,三月之內(nèi)建起六十六層的通天祈雨樓,又連辦了三百天的萬人祈雨大法事,這才終于把水龍王給感動了。

  這樓到現(xiàn)在都還是大京都的第一高地標,不過已改名“墜是悔過漿糊樓”,成了當今天子“摔決”那些欲圖謀逆的王公貴族之地。

  有點扯遠了,說回野不知。它這會兒又問道:

  “那會兒,你吃過最難吃的是啥?”

  “其實,能有進嘴的就不難了,難的是沒有能進嘴的。硬要選,有次送往縣令大爺家的炭塊漏在地上,我餓急了吃過兩塊?!?p>  “不對哦,炭塊脆脆的,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吃了覺得味道還湊活?!?p>  “嗨,我愚蠢的弟弟哦,你那回吃的是太守老爺家的精碳,和糙碳能是一回事么……那日子是真的苦,都不知咋熬過來的,那餓的真是眼都合不上?!焙粫哉f。

  “我是一直記得關(guān)師傅說的,老天爺餓不死瞎麻雀,就一個字:拼?!?p>  “也不算拼,師傅讓咱們選不都選了腿嘛,真拼的就選眼睛了?!?p>  “嗯,瞎子不管算命還是要飯,確實更有優(yōu)勢,比瘸子同情分多些。別說,我當時是有覺悟的哦,再不行就去挨上兩針,也當瞎麻雀。反正一切,只為了活下去?!币安恢f。

  “所幸還是挺過來了,你呢還是也不瞎?!?p>  “哎,不容易,都是命,我們都挺過來了。算不盡浮塵俗世今生海海,誰知曉乾坤萬化天命何為……”

  野不知嘆氣道。

  狐不曉一字一頓的接話:

  “這世上有太多生靈,做什么不做什么,由不得自己。都是棋子,命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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