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是個小狐貍，劉春是個老獵手。
紙面上的買賣談的再好，也不如現(xiàn)場看來得直觀，尤其是涉及到承包山地這種問題，劉春更是堅決要去現(xiàn)場看一看。
高歡站起身，笑道：“既然劉叔要去現(xiàn)場看看，那咱們就一起走一遭。哦，對了，要不要帶著點石灰，直接把地界畫好？”
劉春扛起?頭，道：“具體我會和你爹商量。你該忙啥就忙啥去吧?！?p> 他一輩子小心，生怕高歡和他玩一個李代桃僵。
他可記得很清楚，老高家的戶主是高衛(wèi)東，高歡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晚輩，高氏父子真要拉下臉說高歡不懂事兒才簽的協(xié)議，他縱然是有一千張嘴，在村子里別人也會認為是他欺負了晚輩高歡。
沒辦法，村子里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只要你爹還活著，你家的話事權(quán)就是你爹的。別的人家要商量事，也只會找你爹不會找你。
劉春真要和高歡簽了合同，別人只會笑話他欺負晚輩。而同樣的作為晚輩，即便是你在外面混的人模狗樣，老家有個紅白事該你端盤子你就得端盤子，該你燒鍋你就得老老實實燒鍋。
高歡笑道：“行。不過我爹去了市里，最快也得今天下午才能回來。要不您下午或者晚上去找他？”
劉春道：“不著急。對了，跟著你的坐輪椅的那個小伙子是你什么人？”
高歡道：“一個朋友。行，沒啥事兒我先走了?！?p> 劉春把他送到院門口，瞇著眼睛看著他的背影在陽光中一跳一跳的，愣怔著有些出神。此時，一個俏麗的少婦抱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出現(xiàn)在他身后。
“爹，你咋就答應了？”
劉春轉(zhuǎn)頭慈愛地看著劉曉曉懷中的小丫頭，伸手捏了捏她胖胖的小臉蛋：“為什么不答應？”
劉曉曉把孩子塞給她爹：“你就不怕他宣揚出去？”
劉春冷笑道：“他要是宣揚出去，就不會找我談養(yǎng)殖廠和包地的事兒了?！?p> 劉曉曉“唔”一聲，還是沒有明白。
劉春解釋道：“姓高的家里沒什么錢了。他想要利益最大化，只能靠養(yǎng)殖廠。但是養(yǎng)殖廠有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不甘心被我搶走一大部分錢，所以才會勸我去租他家的地。一片空地，他沒什么損失，卻是一個很好的攆走我的借口。這一手玩的很漂亮，讓我實在是不能推辭?！?p> 劉曉曉好奇地問道：“他能有這么厲害？”
劉春笑了：“累死他也想不出這么好的辦法，得是那個坐輪椅的小子幫他出的主意。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走了狗屎運，認識了這么一個牛的人，沒看出來老高家的祖墳有什么特別的??？”
劉曉曉整理整理孩子的衣服：“會不會是他同學？”
劉春抱著孩子笑道：“他那狗屁大學是個人就能上，那種破學校能培養(yǎng)出這么優(yōu)秀的人？不可能，你看他那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他給了我路子，我只能選，這種人物一個小手指頭就能碾死我們?。 ?p> 劉曉曉“唔”一聲，從父親手中接過孩子：“我哥是不是也該回來了？”
劉春道：“讓他回來吧。三塊地，你們倆都盯著點。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高速公路不經(jīng)過，這三塊地你們兄妹倆好好弄，以后吃口飯也沒啥問題。”
劉曉曉“嗯”一聲，抱著孩子轉(zhuǎn)身就要回屋。
劉春突然說道：“你該咋做的還得咋做！”
劉曉曉一愣，停住腳步，轉(zhuǎn)身看著自己老爹：“還需要嗎？”
劉春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屁股，他看了看劉曉曉懷中的孩子，把煙屁股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說道：“偉人說過，要以戰(zhàn)促和。我們不能別別人牽著鼻子走，辦啥事都要掌握事情的主動權(quán)。這會兒我算回過味來了，高歡這小子是想牽著我走??！做的時候要隱蔽點！”
孩子挺沉的，劉曉曉往上抱了抱孩子，說道：“行。你咋說我咋辦。我先回去了，孩子太沉了，我得把她放到小車上推著。”
高歡回到家，把事情詳細經(jīng)過和葉云山談了一遍。葉云山俏臉微紅，一絲尷尬從他俊美的臉上一閃而過。但他掩飾的很好，高歡壓根兒就沒看到。
葉云山大大方方夸贊道：“方法很妙。目前的局面是你們雙贏。你這個思路很好，我就沒想到。這樣你們雙方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只要你們安安穩(wěn)穩(wěn)的這樣下去就行了?！?p> 高歡意興闌珊：“可是我真的想好好經(jīng)營養(yǎng)殖廠?！?p> 葉云山笑道：“天上掉餡餅你還不要??？”
高歡也笑了：“當然要。但是橫財不長久啊。我是不是該提前找個地方布置我的養(yǎng)殖廠？”
葉云山道：“在你嘍。高歡，我很喜歡這片山。我走之前，你陪我去山里逛一圈！”
高歡一下子跳起來，他摸了摸葉云山的額頭：“你這家伙腦子沒壞吧。這片大山有的地方我都沒去過，老輩還有獵人的時候，就說過，這里面很多地方不能去。說是有水桶粗的蟒蛇，一口就能吞下一頭牛，你這家伙，它半口就夠了?！?p> 葉云山翻個白眼：“老輩的獵人？多少年了？”
高歡想了想：“確實。我爹以前說過，我爺爺活著的時候也說過。真的不知道多少年了?！?p> 葉云山伸個懶腰：“來這里一趟，總得求個圓滿。你要是沒意見，就這么定了。你，我和李富貴，到時候一起進山。對了，提前準備點進山的工具?！?p> 高歡很奇怪：“進山還用工具？”從高歡小時候開始，附近的群山就被開發(fā)的差不多了，因為人口的大量增加，深山也已經(jīng)不再是深山，密林也不再是密林，深山里的野獸很多年都沒有了，他們現(xiàn)在進山就和去鄰居家串門一樣隨便，準備工具再進山，不存在的！
葉云山打個響指：“少廢話，我讓你準備你就好好去準備。對了，明后天和盧民老師聯(lián)系一下，這種事情你不積極難道還指望她們積極？”
高歡答應一聲，坐到石凳上，搖著蒲扇：“老葉，你說我是按照我爹的老路子走還是養(yǎng)點新東西？”
葉云山道：“閉門造車要不得。賣什么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我們畢竟不是能引導潮流的大廠。你最好還是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市場?！?p> 高歡問道：“去市里？”
葉云山笑道：“當然。你總不能把雞蛋賣給你們村的村民吧。高歡，一口吃不成胖子，要是你能占領(lǐng)平陸市禽蛋市場三成的份額，那可就了不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