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yīng)了康聞的請求,但是對于趙旭來說,還是有些為難。
畢竟,在原主的印象里,跟魯國公并沒有什么交集,只記得每年過年的時候,那姑母會帶著一個滿臉胡子的小老頭子往慈寧宮小坐,他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這就是魯國公夫婦。
唐月兒也懇求著趙旭能夠幫張鐵牛一把,畢竟那個莽撞的小鐵匠,是為了她才惹下來的禍。
告別了康聞和唐月兒,趙旭與管鵬只得沿著御街往內(nèi)城東大街而行,那里也是朝中高官和貴族們聚居的所在,魯國公府也在那邊,倒是與老五的宋王府離得不遠。
魯國公這些年都十分得低調(diào),他的膝下只有二子一女,都不是公主所生。
不過,大兒子是魯國公的原配生的,算是嫡子;那個原配死了,大長公主實際上是填房。
因為大長公主一直沒有生育,所以將自己的貼身丫環(huán)送給魯國公作了小妾,于是他又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魯國公的嫡長子叫作童渙,習(xí)得一身好武藝,如今在大散關(guān)擔(dān)任總兵,五年都沒有回過京;他的二兒子叫作童漣,也有一身的武藝,今年二十五歲,有一個正九品的武官散職,為仁勇校尉。
這個童漣如今在御林軍左營里擔(dān)任隊官,也算有一個出身。
魯國公的女兒當(dāng)年是在金榜下抓婿,嫁給了那年的探花,后來隨夫出京往蜀中任職去了。
如今在魯國公府里,除了魯國公夫婦之外,就只有他的二兒子了。
童漣娶的是清遠侯家的庶女,只是兩人感情不合,婚后數(shù)年一直沒有子女,于是童漣一口氣納了三個小妾,刁老三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
趙旭和管鵬來到了魯國公府的門前,趙旭還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進門去和魯國公說。
不過,既然答應(yīng)了人家,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他還是鼓足了勇氣,去敲緊閉的府門,一位老仆人打開側(cè)問詢問,當(dāng)知道他是皇帝的九兒子之時,連忙將他請了進去。
只在客廳坐了不一會兒,便看到大長公主從后面走了出來,見到趙旭的時候,面露著笑意:“果然是老九呀!今天怎么有空想著來見你姑姑了?”
趙旭恭敬地起身行禮問安,對于這個四十多歲的親姑媽,他是真得沒有一點兒的親近感,客氣了幾句,又問了問魯國公的情況。
“他呀,如今最是自在!”大長公主道:“這兩年喜歡上了讀佛經(jīng),每天都要往大相國寺里,跟普凈大師習(xí)法,有時幾日都不回來!”她說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趙旭怔了怔,從大長公主的眼神中分明看出了她的不快。
他想,這么多年來,大長公主也沒有給魯國公生下一男半女,這說明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并不是太好!魯國公去學(xué)佛,說不定就是為了躲避與大長公主的日日對面。
“老九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大長公主也看出了趙旭的來意,問道。
的確,這是趙旭第一次到魯國公府。
想了一下,趙旭還是如實的把自己的來意講了出來。
大長公主皺起了眉頭:“老九,你是不是太閑了?怎么跑出宮去管這種烏七八糟的事?”
趙旭有些不快,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婦,對于人間的疾苦從不問津。
“姑姑,這怎么能是烏七八糟的事呢?”趙旭一本正經(jīng)地道:“這可是關(guān)系到一條人命呀!”
“人命?殺人償命,這什么好說的?”她說著,想了一下,問:“難不成那個殺人的鐵匠,給你什么好處了?要你替他說話?”
“哪有!”趙旭認真地道:“我也只不過是恰好路過!”
“那你過來到底想要說什么?”
“姑姑也許不知道,那個死了的刁三可是當(dāng)?shù)爻裘阎陌虢只?,那些百姓?lián)名具保,要保張鐵牛一條命。如果魯國公府里的不去摻合,開封縣的縣令也不會違逆民心!”
“你這是什么意思?”大長公主生起了氣來:“他們殺了人,難道還不讓苦主申冤了不成?”
趙旭道:“我這是為了姑母好!”
“為我好?我怎么沒有看出來?”
“魯國公府一直在京中低調(diào),我知道姑父的想法,就是不想被那些言官抓到把柄!可是,刁三所為就是在為魯國公府抹黑呀?他在外面壞事作盡,而且打得都是魯國公府的名頭,姑母難道愿意為了這么一個人渣,而甘愿與百姓為難嗎?”
大長公主愣了,她并不在乎死的那個刁三,她在乎的是魯國公府的面子。
趙旭道:“此事只要魯國公府不出面,也就沒有人會說魯國公府仗勢欺人。而那些百姓肯定也認為,魯國公大公無私,只會贊頌!”
大長公主的臉越發(fā)得難看起來,終于還是憋不住地罵道:“老九,你個小王八蛋,當(dāng)你姑母是傻子不成?這些刁民要真得如你說得那般明理,也就不會有巡城司的人天天在街上巡邏了!我們魯國公府就算再不濟,也不會任人拿捏!滾!給我滾得遠遠的,再不要來!”
趙旭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扯著頭發(fā),在狠狠地打臉,啪啪作響。
還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見大長公主甩手離開了,幾個仆人面露難色,客氣地道:“殿下還是走吧,莫要讓我們?yōu)殡y了!”
趙旭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真得就是被人耍的孩子,明知道這是來討罵,還偏偏要來。
嘆息一聲,只得走了出去。
管鵬并沒有被帶進客廳,他還在外面等著,見到趙旭出來,還問著:“如何?”
“如何個屁!”趙旭恨恨地罵道:“這一下我可是得罪了姑母,他要我滾呢,以后再不許我上門了!”
管鵬愣住了,道:“你如何也是皇帝的兒子,她怎么敢這么罵你?”
“你別忘了,她可是皇帝的姐姐,而且是親姐姐!”
趙旭說著,無可奈何地走出了魯國公府。
剛剛出來,便看到童漣騎著馬正從宮中的方向過來,應(yīng)該是當(dāng)值結(jié)束回家來了。
“咦?九殿下?”童漣看到了趙旭,叫了起來:“你是到我家里來了嗎?”
他看到趙旭從府里頭走出來,經(jīng)不住迎了過來。
趙旭只得點著頭。
“九殿下是來找母親的?”雖然不是自己的生母,童漣也必須管大長公主喊母親。
趙旭有些尷尬,含糊地道:“是!”
“有什么事嗎?”
“哦,沒……沒什么大事!”
“要不今天就在我們府里小坐,我請九殿下喝杯酒如何?”童漣十分得好客。
這令趙旭更加尷尬起來,連忙搖頭:“今日實在不便,等以后有空再來討表哥喝一杯酒!”說完,逃也似地快步離開。
管鵬也緊跟在他的身后,遠遠還聽到童漣奇怪的自語:“這老九是怎么了?從來沒有到我家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