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對于耶律淳的堅持,覺得很有意思,他經(jīng)不住地問道:“耶律兄說蕭將軍不是被嚇死的,那么,你有什么證據(jù)嗎?難不成你知道他的死因?”
“我怎么會知道他的死因?”耶律淳道:“不過,我聽聞凡是被嚇死的人,膽都會破,既然仵作在這里,不妨讓他開膛,看看他的膽是不是破裂了!”
耶律淳的話說完,不僅是趙旭和張縣令,便是連他帶來的兩個北國官員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其中一個官員已然開始反對,說什么人死為大,如果再開膛破肚,那是對死者不敬,而且死者的靈魂一定不得安息。
但是耶律淳的態(tài)度卻十分的堅決。
“如果不查明蕭達里的真正死因,回國后,我也沒法向父皇交待,你們不要哆嗦了,這里由我作主!”
雖然耶律淳只有十六歲,但是說出的話果斷有力,如今以他的身份,那兩個北國的官員也只得閉上了嘴巴。
趙旭只得苦笑,卻是問著仵作:“馬大,以你的經(jīng)驗來說,被嚇死的人,膽真得會破嗎?”
馬大十分恭敬地道:“就小的經(jīng)驗來說,被嚇死的人,應該會破膽吧!”
趙旭皺著眉頭,對于后世出身的刑警來說,嚇死的人他也是見過的,但是大部分的人還是因為身體有心腦血管之類的病,被嚇只是一個誘因,引起了心腦血管之類病的突發(fā)而死,至于會不會破膽,那卻是不一定的。
只是以他后世的刑偵學,卻又無法在這里說得清楚,畢竟這個時代的人,早就有嚇破了膽這么一說。
“你如何就知道嚇死的肯定會破膽?”趙旭問道,雖然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但是聲音卻十分得威嚴:“馬大,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話,別胡說八道!”
耶律淳不愛聽了,陰陰地道:“趙九郎,你這是在嚇唬他嗎?連我都不在乎為蕭達里開膛破肚,你怕個什么?”
趙旭只得道:“我只是確認一下而已,耶律兄不要多心!”說著,只能對著馬大道:“你且說說看!”
“諾!”馬大戰(zhàn)戰(zhàn)兢兢,還是道:“作我們這一行的,有時候的確需要給尸體開膛剖腹,三年前,小的曾遇到一個案子,死者就是被嚇死的,當時為了看他是不是中毒,所以小的開了膛,的確看到了他的膽破裂了!”
“那有沒有被嚇死的,不破膽的呢?”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趙旭轉頭看向耶律淳。
耶律淳道:“若是蕭達里的膽真得破了,那么他必定是被嚇死的,我自然會承認!但是,若他的膽并沒有破,是不是被嚇死的,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趙旭知道,蕭達里的這一刀還是要挨地,只得點頭。
在給蕭達里開膛的時候,兩位北國的官員都躲了開去,但是耶律淳卻沒有走,趙旭經(jīng)不住地道:“連范老夫子都不敢來看,耶律兄難道不怕晚上作惡夢?”
耶律淳看了他一眼,道:“我給你還大一歲,你都不怕作惡夢,我怎么會怕呢?”
“老子可是刑警!什么樣的死人沒有見過?”趙旭心里腹誹著。
但是臉上卻平靜如常:“那好,咱們就等在這里看仵作如何驗膽吧!”
屋子里還有張縣令、金捕頭、管鵬和唐月兒,趙旭看得出來,張縣令的臉上白如蠟紙,若非他的身份是縣令,或許早就已經(jīng)逃走了。
給馬大作助手的是金捕頭,這位捕頭倒也膽大,臉上并不見有絲毫的反應,倒是唐月兒,令趙旭有些刮目相看了,一個女子,雖然他是醫(yī)生,但是這可是古代,又非是后世醫(yī)學院里可以解剖尸體。
“唐姑娘,你要不要回避一下?”趙旭好意地提醒著道。
“不用!”唐月兒直言相告:“我也剖過尸體!”
她的話說得很平淡,趙旭聽著也沒覺出什么來,畢竟作為一個醫(yī)生,是必須要過剖尸這一關的。倒是她的話,令管鵬和耶律淳都嚇了一跳。
耶律淳這才注意到跟在趙旭身邊的這個女子,想來唐月兒并非花容月貌,所以之前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這位姑娘是何人?”耶律淳問。
趙旭真接回道:“她是個醫(yī)生,我覺得她或許對破案有幫助,所以就帶她來看尸體!”
耶律淳沒有再問,他知道,很多的名醫(yī)都剖解過尸體,當然這在明面上是不被允許的,所以他們都是偷偷地去墓地偷尸體來剖。如今既然有這種正大光明開膛破腹的機會,作為醫(yī)生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馬大的刀是一把牛耳尖刀,這讓趙旭馬上想到了菜市場上那些賣豬肉的人手里拿著的刀,那種刀十分鋒利,輕輕一劃就能夠把肉和皮分開來。
當蕭達里的腹部切開來的時候,耶律淳還是忍不住惡心地唔住了自己的嘴,顯些吐出來。他偷眼看向趙旭,見他目光如炬,依然盯著那血淋淋的腹腔,不見有任何不適,這令他都有些詫異,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少年王爺,竟然有這么大的膽子,而且看上去還很適應一樣,連一絲的懼怕和反胃都沒有。
見到趙旭若無其事,就算耶律淳一萬個不適應,也只能強忍著站在這里,盡量不往尸體的方向去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是聽到了馬大的一聲話語:“他的膽是好了,沒有破!”
一聽此言,耶律淳已然顧不得再看下去,轉身快步地出門,接著便扶著墻使勁地嘔吐起來。
趙旭心中微微冷笑:“切!還跟老子裝,就你這點兒的忍耐度,還自命不凡?這還是大冬天里,沒有味道呢,你要是看到了腐尸,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得下飯去!”
只是,他還沒有嘲笑完,便又看到一個人影飛快地沖出房去,扶著門邊另外的墻,也在嘔吐,原來是張縣令也忍不住了。
半晌,屋外傳來了耶律淳的聲音來:“趙九郎,蕭達里不是被嚇死的,我不管你怎么辦案,盡快給我一個說法!”他說著,已然在兩個護衛(wèi)的攙扶下,快速地離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邁開的腿。估計這一天都會在極不舒服中渡過了。
趙旭搖了搖頭,耶律淳既然是契丹人,原本就是草原上的雄鷹,只是他身在皇家,從小金衣玉食,久而久之,已然忘記掉了草原狼的野性,竟然受不了這種血淋淋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