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真的很笨
李教諭只想找個借口告辭快些走,可李靜楠這時卻不干了。
蘇夕曉是他剛剛訂下的未婚妻,怎么這沈南琛一來,風(fēng)頭全被他搶了?
“聽聞沈大人為災(zāi)民尋回十萬兩災(zāi)銀,更是手刃上百匪賊,不知這是傳聞還是確有其事?”
沈南琛道:“七十九人,不足百?!?p> 李靜楠借機(jī)駁道:“可七十九人,全部死在大人刀下,大人不覺得殺氣過重、不是朝官所為嗎?”
“靜楠,你不要胡說?!崩罱讨I連忙阻攔。
李靜楠貌似恭敬地看向沈南琛,語氣格外傲慢道:“這是我心中始終難解的結(jié),希望沈大人今日能給一個圓滿的答案。”
蘇老燦察覺到不妙,可眼下誰都比他更有話語權(quán),他根本不敢開口。
偷偷拽了下蘇夕曉的衣襟,蘇夕曉卻置之不理,直接無視。
好端端的搞這么一出相親,都要結(jié)束各回各家了,沈大人又突然冒出來。
寒暄幾句趁機(jī)回家不行嗎?
李靜楠個腦細(xì)胞滅門的還要在這里請教問題?
有什么問題不能回家問你爹?
她還想再回藥鋪重新開門治兩個病人呢……
沈南琛感覺到蘇夕曉的不耐煩,酷霸冷傲的他突然笑了起來。
“李靜楠?”
“正是在下?!?p> “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一?!?p> “過了府試?”
“去年剛得秀才,得州府大儒莊宸先生青睞,入門為其弟子?!?p> “那你可知一縣之地,每日耗糧的數(shù)目是多少?”沈南琛話鋒一轉(zhuǎn),問題有些刁鉆。
李靜楠突然一怔,尷尬的答不上,“這……在下不知。”
“一縣之地的稅銀是多少?”
“在下不知。”
“那你可知,你府上每季的吃穿用度是多少?每個季度的收入銀兩是多少?”
李靜楠有些不滿,“府上女眷主管內(nèi)宅的家務(wù)瑣事,我不知曉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何必刁難?!?p> 沈南琛瞄向蘇夕曉,“那依你之意,是想娶個能賺錢的管家當(dāng)媳婦兒?嗯?”
李靜楠一時無語。
蘇夕曉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若不是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了自己好幾把,她都快憋出內(nèi)傷來。
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大人的嘴巴這么損。
一定是被那山羊胡子帶壞的。
沈南琛并未放過她,“蘇夕曉,你除了治病救人賺銀子之外,家務(wù)樣樣不會,吃飯口味挑剔無比,藥鋪的賬都懶得操心交給裴羽在管,這門親對你不太合適吧?”
蘇夕曉一個白眼翻上,“我辛辛苦苦賺錢,就是為了雇別人給我洗衣做飯,替我掌家,不然我何必天天累成狗一樣,吃飽撐的嗎?”
裝了半天賢良淑德,大人一句話她就暴露了……
“所以,這門親事就算了,這頓飯算在本縣賬上。”沈南琛拍了板。
李靜楠臉色發(fā)紫,氣沖沖道:“大人,我不過是想請教剛剛的提問,您繞來繞去就是不回答,還扯到我與蘇小姐的親事上,您憑什么為蘇小姐做主?我懷疑您這是敷衍百姓不作為!”
沈南琛微微挑眉,“我說了這么多,你還不知道答案么?”
李靜楠愕然,“答案?你沒說啊?!?p> 沈南琛看向李慶生,嘲諷的眼神,讓李慶生恨不能鉆了地縫去。
“大人,小子冒犯,請大人多多包涵,改日定當(dāng)主動賠罪,家中有事,暫且先行一步,告辭?!?p> 李慶生起身拱手,拽起李靜楠便往外走。
眨眼功夫便已下樓上車……
屋內(nèi)只剩下沈南琛、蘇夕曉和蘇老燦三個人。
蘇夕曉撓了撓頭,一臉好奇的問著沈南琛,“大人,您的確沒給他答案啊?!?p> “笨!”
沈南琛彈了她一個腦瓜蹦兒,起身撣了撣長袍,背著手揚(yáng)長而去。
蘇夕曉揉著額頭,一臉懵逼,“我笨?我的確沒聽懂啊,爹,你懂了嗎?”
蘇老燦五味繁雜的看向蘇夕曉,一張臉苦成了老黃瓜,“閨女啊,你可長點(diǎn)心吧……”
……
李靜楠跟隨李慶生上了馬車。
“爹,您怎么這樣就把我拽走了,他沈南琛憑什么來干擾我的親事?簡直欺人太甚!”
李慶生一臉落魄道:“他問的那些話,你都聽不懂,我看你明年也不用去搏鄉(xiāng)試了?!?p> “他根本就是心虛,繞著彎子不肯承認(rèn)他殺人如麻,嗜血如魔,不是一個親善的父母官!”
“親善有什么用?親善能治住匪賊?親善找回賑災(zāi)銀兩?他沈南琛無論如何狠戾嗜血,他就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李靜楠尷尬羞憤,“那我不管,他憑什么不答我的提問,還、還否了我的親事!”
“你不配?!?p> “什么我不配?”
“他提出的問題,你一樣都沒接住,甚至連家中的支出都不清不楚,這證明你根本沒有為朝為民獻(xiàn)身擔(dān)當(dāng)?shù)挠眯?,你只想升官而已!你不配得到他的解釋,你不配惦記他沈南琛看中的女人,說到現(xiàn)在你還不懂嗎???!”
李慶生說到最后已經(jīng)接近怒喊。
這不僅是對李靜楠的憤怒,更是對他自己。
子不教、父之過,他的確是對兒子太縱容了。
李靜楠想到沈南琛摁住蘇夕曉的手,一臉難堪,頭頂發(fā)綠,“我今年才二十一歲,我怎可能什么都懂,那蘇夕曉看似端莊賢淑,原來如此無德。”
“沈南琛今年二十余三,只比你大兩歲而已啊。”
李慶生連連哀嘆,“兒啊,秀才說的好聽,在一縣一地有那么幾分薄名,可若想再往遠(yuǎn)處飛,首先要學(xué)的是本事,是挑戰(zhàn),是自否,不是只會給能力超過自己的人挑毛病??!”
……
李家父子的插曲,蘇夕曉并未記掛心上。
但蘇老燦自此之后,再也不提相親之事,這倒讓蘇夕曉很是開心。
開鋪關(guān)鋪,治病救人,每日挑剔陳小睿的廚藝,吃點(diǎn)合口味的,偶爾還和肥白膩一膩,特別是雨季夜晚潮涼,有肥白暖床,蘇夕曉睡得格外踏實(shí)。
經(jīng)歷過一次同生共死,肥白自動升級為蘇家的重要一員。
每日上桌的雞鴨魚肉,都有它單獨(dú)一份兒。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已入深秋。
樹葉變黃,好似天空下著落葉的雨,雖然唯美,卻更顯凋零。
同谷縣城靜謐了整夏,就在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的當(dāng)天,朝廷下旨,升沈南琛為和州府少府尹,元旦入職。
大人升官,縣城歡慶。
就連慶功宴席都接連吃了好些天??蓺g慶之后,便是離別的落寞。
蘇夕曉最不喜離別。
所以分別的席,得到請邀的賓客中,只有她一個人沒有露面,搪塞的借口也很完美,守著藥鋪和病人離不開,讓蘇老燦和郭奴兒前去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