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一次成交
“誰的醫(yī)箱中有沒切開的羊腸管？快拿給我！還要一個細口的瓶子，快！”
蘇夕曉語氣急迫，可是所有人都蒙了！
她拿刀捅去的一瞬，懾人如魔，冷靜如冰，凍得眾人大腦空白，即便聽見這話，也一時不知怎么反應。
“別愣著，誰有羊腸管？快點找！”沈南琛出聲，才把眾人的魂兒給拉回來。
“我有！”
“有有有！”
羊腸線已經(jīng)是此時縫針常用之物，羊腸管幾乎每一位大夫的藥箱當中都有儲備。
羊腸管遞上，蘇夕曉將其插入到剛剛的傷口之中，另外一端插入放低的瓶子里，用手掐住封口。
兩三個呼吸時間，一股淺黃色的液體逐漸從傷者體內流出……
蘇夕曉繃緊的弦松懈下來，，眼神半睜半瞇，滿臉皆是體力耗盡的疲態(tài)。
好餓……
早知今天會遇上這樣的事，給蘇老燦買的豬頭肉，她多吃幾口啊，體力不支，肚子里的吃食早就消耗沒了，餓的她頭暈眼又花。
沈南琛拿了一個冰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冰涼提神。
蘇夕曉的懈怠有所減緩。
“想吃什么？”他聽見了她肚子發(fā)出的咕咕叫。
蘇夕曉言簡意賅：“肉?！?p> 沈南琛吩咐趙石喆去小廚房拿，蘇夕曉終于長呼口氣，“沒事了，他沒問題了?！?p> 傷者的胸腔緩緩平復回去，蘇夕曉不必專注如一，輕輕的晃動下僵持酸疼的肩頸，她實在太累了。
周圍十幾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刷刷地盯著她，都想知道剛剛那一番操作，到底是怎么個道理？
蘇夕曉倒不介意講解幾句：
“剛剛傷者的情況叫急性氣胸，因為外傷導致胸壁穿孔，引起胸腔內的氣體過多，氣體壓迫會導致呼吸困難，所以他很可能會迅速致死?！?p> “我操作的方式是將胸腔開一個口，用羊腸管的一端插入腔內，另外一端放在位置更低的瓶子中，用手將瓶口密封，傷者便可以排出氣體和胸腔內的液體，起到引流效果，讓肺部恢復功能?！?p> ……
小大夫雙眼如星星一般閃爍，“曉兒姐，這方法你是和哪位高師求得的？還是哪本古籍藥典中看到的？能借我摘抄學習一下嗎？”
蘇夕曉一臉平靜：“我剛剛說的，你都聽懂了嗎？”
小大夫搖頭，“不是很懂。”
蘇夕曉：“所以古籍藥典你看了又有什么用？”
一盆大冰雹劈頭砸下，興致勃勃地眾人閉上了嘴。
理是這么個理，操作也的確不容易，可沒必要這么當面打臉嘛……
眼見沒人再問話，蘇夕曉也有些小失望。
此時的外科治療過度落后，她就算把救治技法寫出來，這些人也看不懂，做不到。
而且，說他們看不懂，就不能再問問應該怎么學？
說好的求知若渴呢？
面子就那么重要嗎？！
……
將羊腸管從傷者的體內抽出，蘇夕曉又依照步驟，為傷者將傷口逐步縫合。
小衙役已經(jīng)端來了肉，蘇夕曉立即丟下手中的繃帶交給其他大夫，奔到桌前開始大吃特吃。
三指寬厚的五花肉，蘇夕曉一口一大塊，眨眼的功夫，大半盤肉便吃沒了。
外科醫(yī)生工作繁忙本就吃飯極快，而且她連續(xù)兩天沒怎么好好吃東西，眼前的肉誰都別想跟她搶，她一塊都不讓……
師爺張卓眼見此幕搖頭不恥，五官都皺成了老苦瓜。
狼吞虎咽、風卷殘云，兩腮鼓鼓不說，還端起碗就往嘴里扒飯？
這哪里像是個姑娘家？
不成體統(tǒng)，實在不成體統(tǒng)！
沈南琛看她吃的那么香，倒是饒有興趣地問，“夠么？不夠讓小廚房再做點?！?p> “飽了?！碧K夕曉一抹嘴，又汩汩灌了一杯茶。
撂下茶碗，蘇夕曉又挨個去檢查了三名傷者捆綁的傷口以及呼吸、脈搏，從頭到腳做了一遍體格檢測，“……應該沒有大問題了，但傷勢嚴重，失血過多，不可能馬上就醒?！?p> “找?guī)讉€人輪班盯著，不斷給他們換冰敷的毛巾降溫，直到不再發(fā)熱為止?！?p> “還有糖鹽水，每半個時辰灌一碗，直到他們醒來為止?！?p> 張卓不放心，又讓其他大夫們上前查看，得出的結論，都與蘇夕曉一致。
衙役們把傷者和大夫們帶去準備好的空置房間。
廳堂內已沒有外人。
蘇夕曉大眼睛閃閃發(fā)光地看著沈南琛，撓頭羞赧討好道：“大人，之前的許諾，還算數(shù)嗎？”
三百兩如若到手，手術針刀來一套、還能畫出圖紙再打造一個移動手術床。
家里重新布置不用說，藥鋪也要精裝一遍，起碼單獨的手術室必須有……這樣算算，三百兩似乎也沒那么富余。
“就知道錢，就知道錢！”
張卓本就受不得她不拘小節(jié)的模樣，此時她又提錢？
這丫頭除了那一張臉和奇特的醫(yī)術之外，真是所有缺點集于一身，大人從哪兒挖出來這么一個奇葩？
蘇夕曉很是不服氣，“那是大人親口許諾的，你不是想賴賬吧？”
張卓道：“賴賬自當不會，但這三個人沒醒來之前，錢不會給你，你也不許走?！?p> “那不可能。”蘇夕曉拒絕的很干脆，“拿了銀子，我可以答應每天來看一次傷者情況，但限制我的自由，休想?！?p> “你……”
張卓還想再開口，被沈南琛抬手打斷。
他走近蘇夕曉，閑聊一般的商討道：“三百兩是本縣答應的，自當不會反悔，但我需要你以后繼續(xù)幫縣衙做事，隨叫隨到，可否？”
就知道三百兩沒那么容易拿……
蘇夕曉思忖下，“可以，但蘇家藥鋪我也要出診救人，你不能限制我只聽縣衙吆喝做事?！?p> 有縣太爺做后盾是好事，但一萬個病患任務在身，她怎能答應被徹底鎖??？
“這段時日你盡量多跑幾次縣衙，需要什么，縣衙全部提供，待這三個人醒來之后，你來去自由，無人干涉?！?p> 蘇夕曉干脆地打了個響指：“沒問題，成交！”
二人商議妥當，當鋪的胖掌柜也被趙石喆帶了過來。
看到蘇夕曉，胖掌柜立即笑沒了眼睛，乖乖遞上三百兩銀票，“姑奶奶，您收好，這可是三百兩！”
肉顫，肝疼。
一雙綠豆眼不停在沈南琛和蘇夕曉之間徘徊。
原本以為來報個信兒能攀上縣太爺?shù)拈T路，誰想到一腳崴在了牛糞里，還倒搭了三百兩！
誰能想到這位祖宗的戒指是宮里頭賞的？
補上三百兩不說，還不敢出手往外賣，只能放到家里供起來，早晚磕頭三炷香，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哎……
拿了銀票，蘇夕曉嘴角上揚，樂開了花。
身上味道實在腥臭難聞，她又絮叨幾句希望大人早些給老爹洗刷清白，就直接告辭回家，承諾下晌再來縣衙查看傷者情況。
蘇夕曉離開之后，沈南琛就讓師爺拿來蘇老燦的案件行文。
掃看了幾眼，他便扔了牌子吩咐道：“……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