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等我
林江天一下子漲紅了臉：“原來有人天天盯著我呢？”
他冷笑。
他媽媽冷靜地說：“你是大股東代表，有人盯著你也正常的。”
林江天腦子里瞬間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
他媽媽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鈕橙？
他媽媽不希望他和鈕橙走得太近？
他媽媽甚至會去找鈕橙的學校？
......
譚總的強勢他是見識過的，他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他給她惹麻煩了？
想明白這些，他有些氣餒，原本立刻要起身上樓的姿態(tài)也變成了深深地陷入到沙發(fā)里，雙手揉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fā)，沮喪地說：“這事兒不怪她，是我單方面對她有些想法......我都大二了，喜歡一個女孩也正常吧？”
他媽媽吃驚地挑了挑眉毛：“當然，我什么時候阻攔過你談戀愛？即使你上中學的時候，學校三令五申強調(diào)不許早戀，我也從來沒在這方面給過你任何壓力吧？只不過我也沒想到你整個中學階段還真是一點兒早戀的苗頭都沒有......”說著還搖了搖頭。
林江天：“......”
這是看不起他的意思？
“我媽媽太出色了，相比之下一般的女生我也看不上?！彼创较嘧I。
譚總被“懟”了也并不生氣，只微微一笑，“這個叫鈕橙的女孩非常出色？”
“當然比不了您，她才17歲，一切還在發(fā)展中，未來不可知?！绷纸煲蛔忠痪涞卣f。
“你也知道她才17歲？她家里怎么看你？以及你們倆之間的事情？”譚總問。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二了，等我畢業(yè)了找到工作我就有能力和她談未來，所以您也不必擔心，我又沒打算明天就結(jié)婚。”
他媽媽忽然綻開了一個慈祥地笑容，這種表情不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譚總臉上，林江天剎那間有些恍惚。
“都想到結(jié)婚的事情了？我兒子還真是長大了，媽媽很欣慰，你還挺有責任感的?！?p> “我在您眼里就那么弱？”
譚總扶了扶額頭，很疲憊地樣子，身體向后靠在沙發(fā)上。
半晌，才說：“其實我今天晚上不是要和你談這個，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太好，來，你看看這個......”說著從身后拿出一個大的文件袋遞給林江天。
林江天接過來打開，里面是一本醫(yī)院的病歷，里面還夾著幾張化驗單。
他有些不詳?shù)念A感，打開化驗單一看，各種指標都超出了標準范圍......他抬頭看著他媽媽，問道：“這是什么檢查？”
“醫(yī)院說，宮頸癌的可能性比較大，要我趕緊安排復查?！?p> 他媽媽語氣淡淡，林江天頭上卻響了一聲炸雷。
他一下子面無血色，他媽媽，得了癌癥？
“什么時候復查？我陪您去，明天能約到嗎？”
“已經(jīng)約了，下周一，也不急這幾天。醫(yī)生說如果家族沒有遺傳史的話，得癌癥的機率會大大降低......我現(xiàn)在急的倒是你。”
“我的事情不重要，咱們先去復查檢吧?！?p> 林江天有些抑制不住的煩燥，這會兒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媽媽要是真得了癌癥，他和皎皎該怎么辦？他自己的未來都一片模糊，和鈕橙的未來豈不是更加模糊。
“媽媽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你想好了再回答，明天、后天......都可以?！?p> 她媽依然鎮(zhèn)定。
林江天有些羞愧，病人自己還沒怎么樣，他先慌了。
“您說吧，我一定會認真思考的?！边@次他態(tài)度老老實實。
他媽媽共問了五個問題：
如果我真的得了癌癥，而且是惡性的，很快就進入晚期，我的雅禮集團怎么辦？
除了我，還有誰能當?shù)闷鸺瘓F的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這個人你和皎皎信任嗎？
集團的業(yè)務(wù)你和皎皎都了解多少，有哪些是你們懂一點兒的，哪些是你們完全不懂的？
你在地產(chǎn)項目上班的這些日子，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嗎？
如果我走了，你拿什么保護你自己，保護皎皎？你自己喜歡的女孩被人小小欺負一次你都受不了，可是除了踢翻桌子，你還能給她什么？除了媽媽的錢，你自己有什么能力保護她一輩子？
第一個問題林江天還能勉強作答：他們可以把現(xiàn)在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提到更高的職位，他和皎皎只要控制股份就行。但他媽媽連續(xù)拋出的后幾個問題讓他越來越招架不住，他癱在沙發(fā)上，感覺被暴擊了一般。
媽媽的公司、皎皎的未來、鈕橙的未來......
一下子全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或者說，早就壓在他的肩膀上，他只是一直沒看明白。
“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路，但是現(xiàn)在這情況......只能逼你一下了?！笨粗妒艽驌舻臉幼?，譚總有些不忍心。
林江天那一刻明白，一直是媽媽幫他遮住了風雨，讓他能夠隨心所欲的生活，甚至不學無術(shù)的生活。而未來，要靠他自己了。
“這件事情，先不要和皎皎說吧，讓她把大學讀完，要不這么多年的付出也可惜了?！彼龀隽说谝粋€決定，獲得了媽媽的認同。
他是長子，理應(yīng)承擔得更多。
“拿冰塊敷一敷臉吧，小女孩下手還挺重......”他媽媽忽然嘀咕了一句，嘲諷又疼愛地對他笑了笑。
林江天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臉：“嗯？派人跟蹤我？”
她媽媽忽地露出一些疲憊，無奈地說：“你性子沖動，今天在公司發(fā)了脾氣......就怕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畢竟還是個小女孩，未成年......”
......
回到臥室，林江天打開手機，給鈕橙寫了長長的一條短信，講了很多很多。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刪掉了。
一個17歲的小姑娘，哪能了解那么多復雜的事情，他又何必給人家那么多的心理負擔？
那一夜，林江天立在窗前，一直在抽煙。
自從父母離婚之后，他一直沉浸在頹廢的狀態(tài)中，家中萬事都有他媽媽，他只要做一個生活的旁觀者就行。
看不到未來，也沒有努力的方向，就像一個無能的富二代一樣過一天算一天吧，他這么想過。
可這一切到今天就戛然而止了。
他必須換一種活法了。
一夜無眠，已經(jīng)看得到天上的啟明星了，他打開手機，給他剛剛開始的初戀劃上一個句號。
“等我。”短信里他只寫了這兩個字。
能不能等他？
等到哪一天？
將來怎樣？
一切都是問號。
于是一個小時之后，他又發(fā)了一條信息：“不，別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