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劍宗只來了劍二十一一個人。
可就是這一個人,把其余兩個宗門的風頭搶了個一干二凈。
劍二十一站在旗幟頂,一點也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看客們有些為難,自己這個掌聲到底是停還是不停。
好在留云城的城主及時出現(xiàn),制止了劍二十一這種持續(xù)裝嗶的歪風邪氣。
城主是個長寬高都一樣的胖子,兩只小眼睛都陷入了滿面的油脂之中。
衣著華貴,手指手腕和脖子上,凡是能帶東西的地方一個都沒有落下。
他踩著小碎步來到場間,向人群中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開口道:
“很榮幸,天問宗、木心宗和山海劍宗,三家宗門能夠蒞臨我們留云城?!?p> “仙府來我留云城中招收弟子的淵源,已經(jīng)要從百年之前講起。我就不多費時間贅述了。”
“今日,除了本城的百姓之外,想必還有許多從千里之外趕來的年輕人想要拜入仙府之中?!?p> “我盧某人,在這兒祝大家都能得償所愿?!?p> “廢話不多說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p> 話沒說兩句,留云城主轉身向三家宗門做了一揖,急匆匆地搖著身子退場了。
走了兩步,許是覺得自己走慢了,那留云城主一揮衣袖,竟是喚出一塊兒四方的門板坐了上去。
門板一沉,馱著留云城主晃晃悠悠的飛走了。
周粥看著遠去的留云城主道:“這也是個修士啊?”
城主走后,木心宗的綠袍修士率先開口道:
“我們木心宗此次招收二十五名弟子,各位領了我們宗門信物之后可在三天之內(nèi)來參加靈根測試,測試合格者可入我宗門?!?p> 他身后一名同樣身著綠色修士袍的弟子,走上前來。
手捧著一沓符紙樣式的東西揚聲說道:
“有誰想?yún)⒓游覀兡拘淖陟`根測試的請舉起手來?!?p> 人群中想?yún)⒓拥牟幌雲(yún)⒓拥亩技娂娕e起了手。
兜帽下的木心宗弟子眉頭一皺,靈識掃過場間舉手之人。
隨后左手托起符紙,右手在其上連點幾下。
只見那沓符紙仿佛有了靈性般,一張一張的沒入人群之中。
周粥一揚手,便抓下了一張木心宗的信物符紙。
而那些假意舉手的人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如何叫喊,那符紙都不會在他面前稍作停留。
當他們像周粥一般將信物符紙抓入手中,頃刻之間就覺得掌中符紙猶如火燒一般,最后只能被迫松手。
符紙散落之后,其余四名木心宗弟子也跨步向前。
五人并排,各自在胸前掐了法訣。
一節(jié)節(jié)與他們衣服同樣顏色的樹木枝干自掌心處憑空生長出來。
另一邊,天問宗那名鶴發(fā)童顏的修士并沒有開口。
而是不著痕跡的向身后唯一一名女弟子使了個眼色。
那女弟子欣然領命,向前邁出幾步。
璞玉一般無暇的容顏便引得人群之中一片歡呼。
她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我們天問宗收徒全憑一個緣字?!?p> “你若與我宗門無緣,即便宗門就在你面前你也入不得?!?p> “你若與我宗門有緣,即便宗門遠在海角天邊,入門也只在一念之間?!?p> “我們此次不發(fā)信物,想入我天問宗之人,只需走到我身前,拿起我手中這一只玉葫蘆便算成功?!?p> 話畢,她雙手攤開,一只碧玉葫蘆出現(xiàn)其中。
“這么簡單么?”
“那我們豈不是馬上就能拜入仙門了?”
幾名對這天問宗女弟子垂涎欲滴的色胚,已經(jīng)在腦海之中腦補了進入宗門之后的美妙生活。
不過,山海劍宗宗旗之上的劍二十一出聲如雷,直接將這些人給震醒了。
“我山海劍宗此次亦是沒有信物?!?p> “想要拜入山海劍宗,試著爬上這桿大旗吧!”
“如果有人能摸到我的衣角,他就將是我山海劍宗新的傳人?!?p> 宗門旗幟迎風招展,并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的東西,那劍二十一卻是盤腿坐下紋絲不動。
周粥看著劍二十一的坐姿,眉頭一挑贊嘆道:“劍修就是不一般,果然剛猛。”
緊接著,人群中爆發(fā)出了一陣哀嚎聲。
那些被誆騙而買了黃牛手中信物的人,也不顧得拜入宗門了,奮不顧身的準備回到方才被騙的地方要個說法。
衛(wèi)兵們得了準許之后,便開了三處入場的地方。
先前激烈的觀眾們,這時候卻是冷靜了下來。
盡管還有些蠢蠢欲動的,但卻始終沒有人愿意做這第一個吃螃蟹的。
直到一名衣著襤褸、面色蒼白的少年,緩緩步入場中,伸手抓住山海劍宗旗桿的那一刻。
這些一心想要拜入宗門的人們,似乎才鼓起了勇氣。
他們從三個入口魚貫而入,各自奔向那三家宗門的其中之一。
周粥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他對自己有信心。
或者說,是對自己煉丹師的身份有信心。
況且,有只爐子曾經(jīng)說過:堅定地意志,是煉丹師最寶貴的財富。
三家宗門看樣子是要在留云城里待上三天之久,這才第一天,難道自己就熬不住了么?
倒不如看看這些宗門收徒的方式,開開眼界。
此時,那名最先入場的少年已經(jīng)攀上了山海劍宗的旗桿。
從山里出來的他,對于上樹一事無比熟稔。
參天大樹都不在話下,又何況這不過十幾尺旗桿。
“嘶!”
少年似乎被什么東西傷到了手,吃痛之下只能暫時撒開旗桿。
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此時虎口處似乎被什么銳利的東西給劃破了,止不住的流著鮮血。
可這旗桿明明光滑如新,哪里來的能夠傷人的地方?
少年甩了甩手,復又向上開始攀爬。
旗桿不過燒火棍般粗細,少年不想讓自己落下去,就只能用雙手死死地抓住旗桿。
漸漸地,少年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每次抓向旗桿,都像是抓在了劍刃上一般。
鮮血順著旗桿流淌下去,少年沒有放棄,反而眼中逐漸充滿了瘋狂的神色。
“不就是手上破開了小小的口子么?”
“和我受過的那些傷比又算的了什么?”
“這次跑出來,我不就是為了拜入仙門擺脫那些欺我辱我的人么?”
“我不能認輸!我要爬到最高處!”
“我一定要成為山海劍宗的弟子,一定要!”
最后,少年幾乎是怒吼著喊出了心中所想。
他一寸一寸的向旗桿頂上爬去,緩慢而堅定。
飄揚的旗幟上開始沾染了血跡,少年已經(jīng)來到了旗桿頂。
他伸長著右手想要去觸碰劍二十一飄揚的衣角。
少年甚至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衣角劃過他指尖的觸感,只要手指再往前挪一寸,就能將衣角攥在手心之中。
“差一點!”
“就只差最后一點!”
少年眼中含淚,已經(jīng)再沒有力氣向上爬動。
“難道就這樣了么?”
“不!”
瘋狂的嘶吼之后,少年耗盡了自己最后一絲氣力從旗桿頂一躍而出。
他知道落地就會粉身碎骨,但是他絲毫不懼。
落下旗桿是死,回去也是死。
那為什么不為了自己而死?
只是,他最后還是沒能抓到那一片衣角,撲了個空。
“看來,我還是要死了....”
下一秒
少年眼神之中的絕望變成了無盡的驚喜,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劍二十一冷漠的聲音出現(xiàn)在他的耳畔:
“學劍需忘己,忘己需舍命”
“你既然已經(jīng)悟到了。那么從此刻開始,你便是我劍二十一的弟子了?!?p> 染血的旗幟再次招展,少年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