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京城街上誰不知道,這畫著鳳龍圖案的黃緞綢馬車定是從皇宮中出來的,即使是城中的大戶人家也不允許用黃緞綢做馬車布簾,更何況還用金線給繡上了龍鳳。
偏偏她蕁諾還真就不知道,打小也沒怎么出來溜達過,整個童年都在自家院子里玩樂,春天踢毽,夏天抓蟬,秋天風(fēng)箏,冬天雪人的。也怪不得她不認得這馬車,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拔腿就溜。惹不起,總躲得起。
蕁諾覺得這一聲站住,格外刺耳。打小除了教武師父一聲呵斥就能讓她服服帖帖的,她還沒怕過誰呢?
她拉著個臉轉(zhuǎn)回身,惡狠狠瞪了一眼,面前這男人,壓了壓嗓子:“有事?”
道路兩旁的看客們,個個傻了眼。原來真有人不怕死,頂著這一米六的小身板也敢和六王爺對著來。整個街道鴉雀無聲,個個都大氣不敢出,緊張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季清楓愣了愣,他身為堂堂六王爺,竟被這瘦小的民間男子給噎住了話。他回過神,心中略泛起一絲怒氣,一張臉更臭了。
“名字?”季清楓壓著怒火問她。
“你家查戶口的?”蕁諾抬手抱在胸前,昂起頭努力讓自己的氣場壓過眼前這個面癱怪。
季清楓臉色徹底控制不住了,怒火直竄上頭頂,把臉色燒的陰沉沉的,蒙上一層陰云。跪在地上的車夫,在他背后一個勁的朝蕁諾使眼色。
“怪不得馬車在這平緩的青石路上也能失控,原來是這馬車夫患有眼疾?!笔n諾注意到朝她直眨眼的馬車夫,恍然大悟似的自語一句。
那馬車夫正心急如焚,生怕眼前這小子惹毛了六王爺,直接斷送了自己的車夫之路。怕是以后自己在京城都混不下去了。正想著卻莫名的看著對面那瘦小的男子一拍頭轉(zhuǎn)而緩緩地投給自己一個同情的眼神。
季清楓正要開口呵斥,馬車內(nèi)忽然傳來一女聲柔柔的喚他:“清颯~”。車簾被一雙玉手輕輕撩開,踏出一只小腳,車內(nèi)走出一面容姣好的女子。這女子身材嬌小,蕁諾上下打量兩眼,估摸著她身高也不過一米五。只是她身上的配飾發(fā)簪一看就價值不菲,個個都是金燦燦的。
這樣的金首飾,蕁諾只在娘親的紅檀木首飾盒里看見過一件,被娘親用紗巾仔細包好。從她記事起,就沒見娘親戴過幾次,每次戴完,娘親都是小心翼翼的放回去,生怕給丟了。
這下的她,才慢慢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得了的大戶人家了。正愣著,耳邊卻聽那跪在地上的馬車夫脆生生叫了句:“六王爺!息怒!”
蕁諾腦袋“嗡”的一聲,好像是有什么人往她右耳上重重的給了一拳一般,她踉蹌的后退幾步。什么什么她沒聽錯吧!他叫他什么,六王爺?六王爺?是宮中的那個六王爺?
她還愣著,抬眼看見一臉陰沉的六王爺正無聲的瞪著她。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沖過來把她給活活生吞了不可。
她慫了她慫了,她徹底慫了?,F(xiàn)在低頭再看看他腳上的那雙秀金白布靴也不覺得騷包了,可真是雙走在潮流前沿的貴族靴,我等凡人怎么配對六王爺?shù)拇┐钪钢更c點呢?她在心理默默的自我否定。
她還低著頭,想著要不現(xiàn)在拔腿就跑,就憑自己這十年來為了躲避師父的棍打,練出的這雙飛毛腿,跑個兩三千米不大喘氣根本不在話下。
正要抬腿,只聽那女子喚她一聲:“公子~”。
這一聲公子,叫的蕁諾雞皮疙瘩直泛,她趕緊粗著嗓子應(yīng)了一聲。
那女子邁著嬌羞的步伐,緩緩的走到她面前,白皙的臉上泛出紅暈來,眼神在她臉上來回掃了好幾遍,抿著那櫻桃小嘴,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道:“公子貴姓?”
蕁諾趕忙做個揖:“在下……在下尉炎!”
“尉炎?真是個好名字!”女子嬌羞的捂住嘴輕笑幾聲,一雙桃花眼看的蕁諾心里直犯怵?!肮舆@是要往哪兒去?”
“在下聽聞皇上正招男護衛(wèi)欲互送四公主與鄰國王上和親,這不想著自己有點武藝,不知道能否勝任此位,正要去揭那皇榜,前去一試!”蕁諾畢恭畢敬的說道。
“想必這位就是六王妃了吧!得趕緊和她打好關(guān)系,免得以后進宮的路都不好走?!彼^望的想。誰能想到一出門就得罪了個大角色,這自己挖的坑,還得自己填。自己拽過的話,還得自己慫回來。
“呀!這就是天意吶!尉公子~你可認得我?”女子輕呼一聲,指著自己的鼻子笑盈盈湊上臉去問。
“姑娘,你是?”
“是我呀!我就是那四公主呀!尉公子~”
“………”,蕁諾眼前一黑,差點兒就倒地不起,她背過身去用力掐掐自己的人中,逼自己振作起來。
“總有辦法的,總有辦法的!”她絕望的想?!皡⒁娝墓?!”
“哎呀,不用這么見外~尉公子,趕路累著呢吧,不如坐我的馬車,我送你去揭皇榜哇~”,四公主熱情的拉住她的手,就要往馬車的方向拽。
蕁諾傻眼了,該不會這四公主看上自己了?
事實還真是如此,季笙歌正想著要趕緊把這俊男子招入自己的護衛(wèi)隊,再挑個好時候,和他生米煮成熟飯。到那時候,就看父皇還怎么逼著自己嫁給那吳國王上!她才不要嫁給那不認識的老男人,她季笙歌怎么的也要嫁個自己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