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夢與朝暮這一走,就是三個多月,因此眾人見面格外開心,鬧得不免晚了點,第二日便起的有些遲了。
明晃晃的陽光一路爬上綺夢的眼皮時,她才不情愿地睜開眼睛,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打開隔窗,新鮮的空氣伴著清涼的春風拂面而來。院子一角的迎春花已經(jīng)含苞待放,泛著青黃色的光澤,生機勃勃。
“起床啦,傅先生?!本_夢歡快轉身,笑吟吟去拉還在沉睡的朝暮。誰料長長手臂一伸,便將她重又拉入懷中,兩人笑鬧著,終于還是在吉兒來敲門之前,起身收拾停當。
吃罷早餐,出門前,綺夢拉住朝暮,將他腰帶上拴著的香囊捋順,笑著看他上馬離開,才一轉身進了遺夢坊。
呱唧在門口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吧唧著嘴說:“你們還真是恩愛?。 ?p> “我們恩愛很奇怪嗎?”綺夢丟下一句,直接進了鋪子,離開這幾個月,店里沒有太大變化。她取了賬目細細翻看,一應支出收益正常,竟比自己之前在的時候還略有盈余。
“你們做的不錯???”綺夢不免夸贊。
呱唧挑眉,高興地蹦跳著,“就說錦娘有本事,三言兩句就能說服顧客買下來?!?p> “錦娘?”
“對呀,后院的錦鯉,你不記得了嗎?”呱唧反問,“就是總吐泡泡的那個。”
“咦?哦!”綺夢恍然大悟,才想起她已幻化人形,想必對前世失心有了新的感悟。“她現(xiàn)在叫什么名字?”
“錦娘啊,魚錦嬢?!边蛇箅S口說道。
“真俗氣?!本_夢鄙夷。
“嗯,可是她說在哪個年代變身,便隨了哪個年代的習俗就好了,太古怪了容易讓人生疑?!?p> 綺夢不置可否,“錦娘人呢?我怎么沒見著。”
“她說你既然回來了,鋪子有人做主就好,她去再睡一陣子,這段時間總變形太累了?!?p> “還沒有穩(wěn)固下來嗎?“綺夢抬頭問道。
“嗯,你是知道的,我們幻化人形也要看心神穩(wěn)定,或三五年,或三五個月,都有可能?!?p> “呱唧?!熬_夢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呆呆地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么失了心的?”
“記不清楚了,但是隱約知道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可是不知怎的,卻恨不起來,只是覺得遺憾,沒能好好感受有心的苦楚,就莫名其妙地失了心。”呱唧捏著下巴,歪頭思索。
綺夢捂臉,“男人!哎!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客人您好,想瞧點什么?”兩人正說著,有人背著晨光走了進來,呱唧趕忙上前去迎。
一切又都恢復正常了,一如以往,不,不完全一樣。綺夢靠在柜后,托著下巴,看著店內(nèi)人來人走,只有嫣然再也不會回來了??墒?,母親呢?為何走了十年還未歸?嫣然的事,她到底知不知道?
朝暮一直忙到晚間掛了門板才回來,綺夢第一天展現(xiàn)做夫人的賢惠,準備了一桌子三菜一湯等他回來。呱唧吉兒吃完自去休息,只她一人守在桌旁等候,手里捧著本記錄趣聞的古冊看,竟不知不覺靠在塌邊睡著了。
直到有人抽手中握著的古冊,她才驚醒過來,正見著朝暮笑嘻嘻地看著她。
“對不起,吵醒你了。想抱你去床上睡,這么晚以后就不要等我了。”
綺夢伸了個懶腰,“那怎么成?“走至桌旁掀開湯盆的蓋子,見有些冷掉,遂“我去吧?!俺航庀峦庖?,掛在床邊架子上,自去加熱菜飯,不一會兒便熱騰騰的取了回來。
兩人都習慣自己的事情自己動手去做,因此即便合在一處,除了幾個院子里必須擺著的丫鬟婆子,近身也就還是吉兒與呱唧兩人,且都是忙著外間的事情。
綺夢自帶后世的習慣與些許記憶,知道人生來平等,沒道理誰就該去伺候誰。可是朝暮應該就只要這一世的記憶,且小時候生在錦衣玉食堆里,怎么也不習慣叫人伺候呢?
想著就問了出來,朝暮笑一笑,給她盛好一碗湯,邊吃邊說:“從那邊回來,已經(jīng)習慣了,曾經(jīng)被人下過藥,所以一應吃食穿著都還是自己來更放心。”
“下藥?”
“對,袁家曾派人過去,準備毒死我們母子倆個?!?p> “那樣狠毒?”綺夢驚奇,“圖什么?”
“袁立工于心計,做事狠辣,從不留尾巴。但他沒想到會有人救我,且將我認為義子,逃過一劫。”朝暮淡淡地,像是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嗯,袁家掌事的就那么幾個人,除了去世的老爺子,就算是袁立說話算數(shù)了?,F(xiàn)在再加一個袁本,為人陰辣,喜歡背后做動作,還要防著點出陰招?!本_夢表示贊同,“還有一個人,需要注意點?!?p> “你是說李雪瑤?”
綺夢叼著筷子不免愣了一下,“看來你做了很細的功課?!?p> “當然,知己知彼嘛。你是不是奇怪我沒有說袁榮?“朝暮笑一笑,又再盛了一碗湯,“這湯熬的火候剛剛好,你做的?”
綺夢捂臉,“我不會,是小青做的?!?p> 朝暮笑一笑,“小青也是你家的,和你做的一樣。袁老爺子生前對李雪瑤極為看重,只因她是個女子,不能事事拋頭露面,所以不如袁立與袁本更明顯。如今分家,袁立與袁本鬧得很僵,只看李雪瑤做和選擇了?!?p> “是,袁榮其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毫無心機,他很早就和李雪瑤聯(lián)合起來了?!?p> 朝暮看了她一眼,有些許驚詫,眼角不自主彎起來?!澳阋仓??”
“其實他什么都與我…我們說,只不過那時不曾上心,聽到了也不知什么情況。”綺夢心如止水,如今再說起袁榮,已經(jīng)不覺得燙嘴。
“你有計劃了?“朝暮遲疑著問。
綺夢笑道:“哪有那樣快,正在梳理以前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朝暮放下心,跟著笑起來,結果她手中的碗,再盛了些湯遞過去。
“你拿我做吃貨嗎?“綺夢嘟著嘴抱怨,卻口是心非,香香地喝起來。
“吃飯吧,明日隨我去公主府。“
“做什么?“
“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