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大殿,登天之階。
白發(fā)男子持一玉簡攀登而上。
大殿門口。
男子身形微躬,沉聲開口:“帝在上,妖圣白金炎求見?!?p> 殿內(nèi)傳來一道沉重嘆息。
少頃。
殿門大開。
空蕩大殿已立模糊身影。
白金炎急急忙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陛下,這是妖界最近五年內(nèi)的重大案宗,皆需您一一觀閱?!?p> 白發(fā)男子開口,雙手將玉簡遞于身前。
那玉簡剎那間在他手中消失。
再出現(xiàn)之時,已至模糊身影面前。
殿內(nèi)多出一桌一椅,模糊身影坦坦而坐,隨手將玉簡丟在桌上。
“白金炎,這玉簡所記之事多少?”
“稟陛下,共一萬三千八百七十六宗。”
妖圣回道。
那桌前男子呵呵一笑。
“白圣,我問你,朕及帝至今多少年?!?p> 躬身男子微微顫抖。
“承天憐憫,先有系天帝創(chuàng)界萬法,萬年不尋蹤跡。后有徐帝復蘇妖界,攜偉力救系女帝。”
“妖帝平一界之亂,此后持掌眾生已有五千年矣。”
“不錯,朕許你抬頭?!?p> 白金炎已然汗流如雨。
他稍稍提了膽子,向那桌上身影看去。
只見一黃袍男子雙手托腮,俯身于桌,先前玉簡已被丟至桌面角落。
那桌上正中央位置卻置放了一精致玉桶,外刻八方麒麟,靈氣朦朧不可揣測。
妖帝徐瀟打量了下面前男子,欣賞開口道:“白金炎,你不錯。此后這方妖界你來持掌如何?”
妖圣白金炎頓時撲倒在地。
“臣子不敢。”
徐瀟笑了笑,一席黃袍起身。
男子提起那桌上小桶,卻是將玉簡遺忘在桌。
他不急不緩走到白金炎身旁,單手拍了拍后者肩膀,又環(huán)顧了妖圣一圈。這才繞過跪拜身影,瀟灑邁出殿門。
“陛下為何?”
身后傳來一聲顫抖詢問。
“做了五千年妖帝,朕乏了?!毙鞛t傳聲開口道。
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再言:“若是系天帝那小妮子問起,你便說我拿了她玄靈桶跑了?!?p> “這妖帝,不當也罷?!?p> “哈哈哈哈哈。”
張狂大笑聲漸漸遠離。
妖圣顫顫巍巍起身。
他看了看桌上玉簡,眼神中沒有絲毫貪戀之意。
“陛下,你可知,我五年處理案宗已過十萬件?!?p> “自從當上這妖界判宗使,不過短短兩百年,便已頭發(fā)花白?!?p> 白金炎轉(zhuǎn)身毅然離開大殿,順帶小心關好殿門。
朝妖帝離去的方向看了看之后,白金炎呆呆愣在原地。
片刻。
白金炎眼神中透出決然之色。
他低聲自語:“徐妖帝,既然如此,那休怪得我不義。”
“這一狀。我白金炎雖死不悔,非告不可?!?p> 話音落,白發(fā)人沖天而起。
三日后。
妖界。
暗離洲。
一普通小河旁。
有男子端坐在小板凳上持桿而釣,他上身黃衣,下身卻穿著花色短褲,腳上大大咧咧的掛著一雙人字拖。
釣竿微動。
徐瀟臉上露出喜色,見那釣餌猛的下沉。
他單手提起釣桿,一只青皮大蝦被他甩至空中。那蝦子在半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度,隨后穩(wěn)穩(wěn)落在小板凳旁的灰蒙蒙釣桶里。
“斷了因果,這種低調(diào)的器物才配得上我?!?p> 徐瀟欣賞了下河面倒映的男子身影,頗有些自戀的開口。
“大哥,我錯了。”
一道求饒聲音從桶中傳來。
只見那青皮大蝦撐著兩只蝦鉗爬到桶側(cè),一雙閃閃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徐瀟。
徐瀟靜靜看著小蝦妖,心情突然惆悵起來。
想當年穿越到這鬼世界被系桶附身,開局變妖不當人。
好不容易茍住修煉成妖帝,將那桶靈重塑身體。沒想到她還是個萬古天帝,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得。
之后被坑蒙拐騙做了妖帝公務員,結(jié)果三年又三年,一晃已是五千年。
熬了這么久才突破因果法則跑出來,想釣個魚還是個不入流的妖怪。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妖帝望了望這賊老天,低頭將灰桶提起,對上小蝦期待眼神。
蝦皮皮想要被放生。
“你給我閉嘴啊啊啊??!”
徐瀟開口,氣浪吹起了蝦皮皮的長長蝦須,它用鉗子努力抓住桶沿,不讓自己被吹飛出去。
開玩笑,若是頂不住這一吼,估計蝦皮皮騰飛幾百里,只能考慮下輩子的事了。
青皮大蝦竭力不動,轉(zhuǎn)瞬之間被噴了一臉口水。
它嘆了口氣,無辜的縮回了閃閃蝦眼,灰溜溜滑落入桶。
……
玄靈殿。
此方為妖界系天帝居所。
妖圣已在此跪了兩日。
系天帝常年閉關,她不想見人之時,便不可見。
“白金炎,你何故來此?”
殿內(nèi)傳來一道空靈女聲。
“稟天帝,臣有急事相告。”
“有事與妖帝說便可,何需擾我清凈?”
那女聲漫不經(jīng)心回了一句,聲音里伴著剛睡醒的疲倦。
白金炎已知系天帝此刻心情不是太好,但他還是壯著膽子開口:“此事,與徐妖帝相關。”
吱啦~
殿門緩緩打開。
白金炎剛想開口,一道禁言術傳來,封住后者聲音。
“你先別說,讓我猜猜?!?p> “妖帝又怎么了,收了妃子?”
可憐妖圣瘋狂搖頭。
“嗯,還好,沒在外沾花惹草?!蓖踝?,女子瞇開雙眼。
“要是敢在外面找女人,你替我?guī)退私Y(jié)凈身便好,無需上報。”
妖圣下身一涼,擦了擦額頭的汗。
他的頭又像撥浪鼓般擺起來。
“難不成徐瀟罷工了?”
那座上女子動了動斜躺的大長腿,在王座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問道。
白金炎脖子微微向下,像是要做出點頭的樣子。
下一刻,他的頭又開始左右晃動起來。
座上女子再沒猜玩興致。
她隨手一發(fā)解禁術過去。
妖圣掙脫束縛大聲開口道:“系天帝,妖帝跑路了!”
“嗯?”
“你說什么?”
女子在這說話瞬間已立起身來。
“速速說來。”
“稟天帝,兩日前我照慣例向妖帝上報卷宗,妖帝卻一字未看。”
“他將卷宗托付于我,說是讓我代理妖界事務,然后徑直轉(zhuǎn)身離開。”
“妖帝他,他還帶走了您的本命之物玄靈桶。”
“為何兩日前的事現(xiàn)在才報?”
系天帝娥眉緊皺,臉色冰霜,絕色臉龐上寫滿了怒意。
“稟天帝,前幾日臣看殿門緊閉,以為您在休息,便不好打擾?!?p> 白金炎又是顫抖開口,嘴角卻有一絲得意之色。
“妖帝啊妖帝,我打不過您,可還有天帝幫我忙。這妖界公職,還是非您來不可?!?p> 白金炎暗自想了想妖帝被抓回來的狼狽樣子,隨之收斂臉上表情。
王座之前。
系天帝左右渡步,掐指而算。
許久。
她停止手中動作,先是惡狠狠瞟了匍匐妖圣一眼。
緊接著轉(zhuǎn)過身,向著徐瀟離去方向望去。
銀齒緊咬,上下摩擦,發(fā)出咯咯咯的響聲。
“好你個徐瀟,翅膀硬了是吧,還學會跑路了。”
“怪不得我這兩日全無感知,原來是一并斬斷了玄靈桶的因果?!?p> 系天帝很是生氣。
她走到白金炎跟前,慢慢的將后者扶起。
白金炎只覺得心臟一停,不知系天帝此舉為何,剎那間忐忑不安起來。
他壯著膽子抬頭向系允兒看去。
絕色女帝眼波平靜,讓他猜不出任何想法。
白金炎靜靜等著下文。
沒有想象中的突然發(fā)惡,單手揉死妖圣。
系天帝只是平淡開口道:“白圣傳我天帝令,全界封鎖捉拿妖帝?!?p> “若是七日之內(nèi)捉拿不利?!?p> 系允兒頓了頓。
“此后妖界事務全由你代理。”
聞言,白金炎眉頭皺成了麻花。
他偷偷側(cè)身抹了把眼淚。
“天帝還不如讓我赴死啊。”
“若是代理妖界事務,那可得又加上幾萬卷宗。沒了雙休假期,夜里還要加班到十一點?!?p> “我恨吶!”
白金炎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氣。
他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一瞬下定決心。
“妖帝,休得怨我。為了我的雙休假期,賊臣子必定將您捉拿歸案?!?p> 妖圣再無言語,速速轉(zhuǎn)身出殿而去。
這一日。
天令下。
全界封鎖,只為捉拿跑路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