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因為沒有告訴母親便寫了悔婚書,被母親痛罵他不知好歹,干嘛非要立葉子為正妻。
魏琳大叫,我心里只有葉子!
這么沖撞了母親,魏琳心情也很不好,喝醉了之后,又倒在東廂房里,睡了一夜,結(jié)果因為頭疼,清早便起來,招呼也不打,上了馬,朝小胥城飛跑。
還一臉睡相的阿旺,壓根兒沒想到怎么會一大早就找不到魏琳,半夜折騰之后沒清醒的他,立刻覺得一陣發(fā)冷,徹底清醒了。
當(dāng)下,幾個隨從就合計,要不要將此事報告給魏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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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魏琳遠遠看到官道上一個紅衣女子,在前面不遠處策馬飛奔。
锃亮的馬毛下,襯著矯健的馬腿,上面覆著不停翻飛的紅衣和飄帶,魏琳看的出了神,甚至看到了里面的白色襯褲。他急忙收了眼神,朝上看到那女子頭上緊勒一根同色的紅發(fā)帶,隨著飛跑的馬兒和大束的黑發(fā),在風(fēng)中上下擺動著。
魏琳,宿醉的酒,徹底醒了。他甚至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默默加快了馬的飛奔,試圖追上去。
他心想,這樣的女子,應(yīng)該不是軍中有急事,想來趕著一早出門多半是家中有人病了吧?我朝女將軍,如都像這個女子一般利落颯爽就好了。
正想著,前方逐漸靠近的女子,在分岔口左轉(zhuǎn),朝那里的一個驛站跑去,魏琳最后用力多看了好幾眼,馬上的女子,面紗下應(yīng)該是個長臉、高鼻梁,白凈寬廣的額,讓魏琳更加心生贊許。
幾年之后,魏琳才知道,這個紅衣女子,就是左之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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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琳沒有投宿客棧而是直接沖到上官醫(yī)館,他按住一路上和母親的怨氣,走進去打聽了葉子的住處。
他不想給葉子太多負擔(dān)。結(jié)果,叩開門才知道,葉子是和其他三個醫(yī)女,合住。
這個時段,葉子吃過晚飯就去井邊洗孩子的衣服,房中的兩個醫(yī)女,呂蔓正抱著魏無恙哄覺;聽到叩門來開門的,是和葉子差不多年紀的一個年輕姑娘。
孩子,聽到門口魏琳的聲音,竟立刻鬧騰起來,伸手大叫著、不肯再睡了。
魏琳,因為一身的塵土和汗味,抱起洗的噴噴香的魏無恙,有些縮手縮腳。呂蔓取笑他,“這么手生,應(yīng)該多抱抱孩子的?!?p> 葉子,收拾了手上的水漬,走過來的時候,老遠就聽到孩子在興奮地大笑,她還覺得奇怪,卻看到魏琳高大的身形,立在廊下,正舉著魏無恙,逗弄他。
“這么晚了,你怎么……?”葉子有些氣急,她是擔(dān)心魏琳抹黑來去的安危。
“哦,想你們了,就跑過來。”魏琳對著放下來就踢腿要再舉高高的孩子,說著謊言。
醫(yī)館,此時已經(jīng)陸續(xù)開始安寢,葉子拉了魏琳的衣袖,示意他輕聲些。
“都這個時間了,回客棧吧?!?p> “這里沒有多余的房間嗎?”魏琳想起之前的不悅記憶就不想去,這會兒看到孩子和葉子,就更加不肯離開,“我直接過來的,沒投宿客棧?!?p> 葉子想他也是不肯走,接過孩子,說,“我?guī)阆热ズ竺嫦匆幌?,然后找個房間給你將就一晚?!闭f著,她去拿了一身給病患準備的小衣,遞給魏琳。
魏琳跑了一天,就在小倉房里用一個門板搭了條凳做了床,試了試分量,便躺下,借著油燈,看葉子松開衣襟、給孩子補了些睡前奶。他立刻掃除了在家里的一切不悅,覺得心里溫暖極了,便拉了薄被、沉沉睡去。
孩子偎在魏琳的懷里徹底睡著之后,葉子在角落點了蚊香、抱起孩子走出來,正輕輕關(guān)了小倉房的門,卻聽著大門口,有響動。
葉子以為是半夜求診的病人來了,便匆匆將孩子放回自己的臥房,跑去看個究竟。
大門口,立著,阿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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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琳在孩子的踢騰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臂彎里是睜開大眼睛看向自己的魏無恙。他當(dāng)時還以為葉子早起進山了,將孩子留給自己“多抱抱”,便和兒子在倉房的床板上玩了一會兒才起來。
然而,抱著孩子走到院中,卻一眼看到阿旺,蹲在臺階上、哭喪著臉,在等他。
魏琳當(dāng)時就愣住了,瞬間覺得身體冷了半邊?!詾槭悄赣H不好了!
“家母,怎么了?”魏琳一邊哄著不停留口水的孩子,一邊急切地問。
“老夫人挺好?!卑⑼戳搜酆⒆?,立刻低頭看著腳尖。
魏琳看出阿旺低頭在隱瞞,上前一腳踢他屁股。“你干嘛呢?!”
阿旺用力吸氣、低聲說,“葉子夫人,不見了?!?p> 這是他和葉子,昨晚說好的謊言,這時說出來,自己覺得,心頭一陣疼痛。
魏琳看著阿旺,完全不理解他在說什么。
“什么不見了,你怎么來了這里?”
阿旺繼續(xù)扯謊,“老夫人讓我來找你,我就一早來了?!?p> “葉子,葉子!”魏琳高聲叫喊,根本不理財躲躲閃閃的阿旺。
醫(yī)館里,大多數(shù)人都早起,有在院子里練操的,有進出忙碌茶水的,也有一臉陰沉、坐著等魏琳的上官羽津。
上官羽津昨晚看著跪在地上痛苦的葉子,一時間也無力化解,只能心疼地拉她起來,說了句,你多保重。
他知道,葉子來對著自己哭,不是想他能幫助,而是希望有個發(fā)泄的出口。
此時,他坐在正堂,看著年輕的父親抱著孩子沖進來,一時間他有個錯覺,魏琳抱著魏無恙沖進來,就是日常問診的第一個病人。
“葉,葉子吶?”已經(jīng)跑的氣喘吁吁的魏琳,顧不上禮節(jié),劈頭就問。
“她和我說,心里有放不下事情,要去做?!鄙瞎儆鸾蛘f著葉子的吩咐,原搬照抄地說著。
“什么!?”魏琳不用多問,看著上官的表情他立刻知道,葉子還在想為母親復(fù)仇之事。
他憤恨地用力抱緊了一下孩子,仿佛葉子就是個魔女,會隨時回來搶走這孩子。
魏無恙被父親一身肌肉塊地這么一緊,本能地不高興,揪著魏琳的衣襟,哼唧了一聲,看到魏琳豎起來的兩道虎眉,非常兇悍的樣子,便立刻驚恐地大哭起來。
聽到哭聲,旁邊倒茶的茯苓姐走過來,伸手抱走了孩子,魏琳喘著粗氣、立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上官羽津。
阿旺,將微微顫抖的魏琳扶著,坐下,讓他喝下溫?zé)岬牟杷?zhèn)定了很多。
“我不信!你們都在胡說八道!”魏琳失控的語調(diào),讓他自己也突然感到抱歉,在溫文爾雅的上官羽津面前。
上官羽津猜到魏琳不會相信,不過現(xiàn)在他也真的不知道葉子去了哪里,所以表情反而坦然了?!叭~子夫人,確是不在小胥城了,為了孩子,你還是先回東濱城,說不定葉子先回去了?!?p> 聽聞上官羽津話里有話,魏琳知道,眼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一直聽到孩子在哭,魏琳軟了。
邊上的阿旺見機,低低說了句,“大人,我們先回府吧,老夫人……”
魏琳狐疑地看著阿旺,醫(yī)館里不好多糾纏,只得在回來的路上,一直追問。
但是阿旺始終口徑一致,只說,他一早過來找魏琳,卻發(fā)現(xiàn)葉子不見了。
怡章魚
葉子的哭訴,開始寫哭了我自己,后來刪掉了。有生活的人,是可以想見的,和自己四個月的兒子、和自己深愛的男人,做離別,或者說是永別,女人不可能不哭的。畢竟,葉子不是真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