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驚人身世
獨孤雨一直在背后默默觀察著他,甚至他的每一個動作。
很久以前,她一直都以為天闕宗主是那種高高在上,不近塵埃的,可當看到這一幕,她意外至極,他居然還有如此煙火氣的一面。
甚至有一個瞬間,她都以為他是沒有任何修為的凡塵之人。
山里的風還是有點冷的,她雖是無上高手,六識隨開隨閉,可不知為何,卻格外地怕冷。
每當她殺人后,只有微燙的鮮血濺在她的臉上,寒冷的心里似乎才會重新興奮起來。
可是今日的灶火卻很溫暖·,獨孤雨還是下意識隨手披了一件外衣在自己身上,就坐著靜默地看他,腦里空白,直到他把一道道菜出鍋。
午膳雖然簡單,但看到外面的陽光正好,楚飛把菜端上桌后,一見到?jīng)霭韫吆图t燒魚肉,差點以為他還在藍星。
“過來吧,阿雨?!背w道。
獨孤雨回過神來,卻第一次把刀留在了床上,置于身外,走上前:“勞煩公子了。”
楚飛也看到了這一幕,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她留在床上的刀移開。經(jīng)過了這幾日的同游,以及昨天不加掩飾與猜忌的暢談后,兩人似乎第一次建立了一座能漸漸信任的橋梁。
楚飛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心里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高興。
獨孤雨試探地夾了一口菜,原以為是凡人的飯菜,并不報什么期望。
可含入口中的一瞬間,她驚奇發(fā)現(xiàn)天闕宗主做的菜與凡世間相比,卻甚有區(qū)別。那種微微的不一樣的味覺就像差隔著一個宇宙,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用什么語句和詞語去形容。
“怎么樣?”楚飛迫不及待地問。
獨孤雨停住筷子,怔了一下,然后認真地點了點頭。
楚飛高興地笑了,因為來自他家鄉(xiāng)的菜受到了外鄉(xiāng)人的認可,一時激動道:“以后有機會,我可以多做給你吃?!?p> 獨孤雨心里一跳,灼灼看著他的眼睛,微不察覺地動了動睫毛。氣氛幾乎凝固了一瞬,很快她察覺出什么,恢復到了之前的神色,眼神轉冷低下頭。
見狀,楚飛很快意識到他的熱情過于失態(tài),有些尷尬地微咳了一聲——是的,他現(xiàn)在是天闕宗主,而不是楚飛,天闕宗主的寡淡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果你不喜歡,也就罷了,阿雨,聊聊之后去至尊密藏的計劃吧。”
獨孤雨嘴唇動了一動,想說什么卻又停了下來,最后嗯了一聲,微微抬起頭,瞥了一眼。
……
很快,一個月就過去了。
楚飛還在屋里坐著,已經(jīng)能感受到外邊、各色各異的靈力氣息越來越多,時而有高手就從他們的門口飛掠而過。
當然,一般沒有高手會在一處看似凡人的屋子旁停留的——就如正常人也會忽視腳下的螻蟻。
此刻,獨孤雨從外邊回來了,繃直了身子,神色極冷,瞳孔中露出一種濃烈的興奮。
“公子,截到今日,這次至尊密藏的出世,八皇九帝已經(jīng)來了十二位,圣地來了十八個,無上勢力來了二十九個。其中包括縹緲仙域的東皇神教,玄武圣門,九泉世家,以及我們的天闕宗與北斗神教。天闕宗是由楚向帶隊,北斗神教由我的弟子妙風和左右護法帶隊。”
楚飛看著她的表情,心里一沉,想對她說什么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至于天闕宗的到來,他在之前與宗門的通訊中,已經(jīng)得悉了這一切——楚向作為他著力培養(yǎng)的弟子,他力排眾議,給了楚向這個能獨當一面的機會。
而他和獨孤雨雖然并未露面,但也會在暗中保護兩派。
“接下來便等著密藏出世吧,我想,應該也快了。”獨孤雨凝望著遠方的山脈與霧靄河,眼神逐漸地冰冷了下來,和以往一樣。
“說真的,阿雨,我感覺這段日子里很高興?!背w注視她的背影道。
——在這一個月左右的日子里,他見到了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獨孤雨,盡管她還是有一些鋒利,如寒冷的刀一樣,可這段日子里,他真的感覺她開心了很多,那種冷徹與孤薄在她身上幾乎要消失不見了。
楚飛從胸臆中吐出了口氣,眼中露出復雜的神色。
他有點害怕她離開這個安靜無憂的屋子后,再次回到那個血雨紛飛、爾虞我詐的玄幻國度后,又會變成之前那樣——那樣冷酷而無心。
“公子。”獨孤雨冷冷地道,“別忘記了我們之前的交易,已經(jīng)都說好的?!?p> 楚飛深吸了口氣,難道在她的心目中,還只把那一切看待為一場交易么?
這一個月,他們在這個木屋里,在這片樹林里,這三十天一切的熱情似火,相依相偎,互相吐露的真情實感還能作假么?
“阿雨,為什么你如此想得到至尊血?”楚飛忍不住問,盡管曾經(jīng)他問過,而她只是含糊不清地拒絕了回答。
“我記得曾經(jīng)在別人面前說過一句話……為了至尊血,我甚至可以獻出我自己,而我已經(jīng)做到了?!豹毠掠昀淅涞剞D過身來,注視著他,“天闕宗主,至尊密藏即將出世,也到了你兌現(xiàn)承諾的時刻了?!?p> “阿雨,回答我的問題?!彼麉s也變得冷厲了起來,鋒芒畢露地踏前一步,直視著她的眼睛。
似未想過他今日的反應會如此強烈,獨孤雨猛猛地一怔,看著他的眼睛。
“回答我,為了至尊血你就可以舍棄一切???”楚飛道。
獨孤雨嘴角終于泛起了一絲莫名的笑容,似是悲哀,又似譏諷。
楚飛抬起頭,死死地看著獨孤雨。那種奇特的表情,讓他的心里陡然寒了一截。
“是的?!彼卮?。
“為了什么?”他無可奈何地笑了。
獨孤雨看著他,又看看窗外,沉默了許久,終究輕聲地回應道:“三十年前,自從一個叫阿雁的人闖入了我的生活,一切就已經(jīng)無可挽救了。”
又是阿雁,聽到此處,楚飛的眼神驀然地寒了下去。
“我本是上一任北斗教主的獨女,在教中無憂無慮的修煉,很難相信吧,那時的我甚至連一只貓都不敢傷害?!豹毠掠贻p輕啟唇,冰冷地看著楚飛,“然而知道這一切的人,除了永存于哀塔下的十巫,已經(jīng)跟隨了我?guī)资晗裼白右粯釉谏磉叺淖笞o法,都已經(jīng)死了!”
“死了?”楚飛一驚。
“阿雁來到我的身邊,拜了父親為師,與我同在一個師門下。”獨孤雨緩緩閉上了眼睛,因為仿佛一睜開眼睛,她眼前就又是滔天的血光。
“奇妙的是,那個名為阿雁的人,也穿著白衣,臉上總是掛著微微的笑意,也會喚我叫阿雨,就像父親愛我一樣呵護我,那段日子里,我差點以為見到了人生中最燦爛的陽光?!毕乱幻?,她的聲音陡然變了,冷徹肅殺。
“虧我還如此信任他,把他當成生命里除了父親外最親的人。沒想到他換取我們的信任,竟然是為了教中非歷代教主不傳的逆天改命卜術。直到那天,父親算出了他命里有礙,絕不能成為下一任教主時……”
獨孤雨微微地笑了起來,笑容極冷,就仿佛在說與她無關的事一樣:“他終于露出了真面目,殺掉父親以后,把教中所有人知情的人都殺了,強取了卜術。要不是身邊的左護法趁死闖入哀塔,驚動了塔底那位神秘的大人,出手震退了他,否則我也無法幸免于難?!?p> 聽到這里,楚飛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天闕宗主的記憶里,他竟然沒有搜索到三十年前……關于北斗神教發(fā)生的這件事。
獨孤雨伸出手,輕輕捋了捋落在耳邊的梢發(fā):“公子應該也不知情,因為很快哀塔十巫便出面鎮(zhèn)壓了所有的消息。畢竟這是一件天大的事,如果被孤靈之地的魔仙域知曉教中出現(xiàn)如此變故,將會引起難以估測的巨變?!?p> “可是這又與你要取得至尊血有什么關系?”楚飛不由地問。
“那位神秘的大人還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能得到至尊血,可前于哀塔。只要他借助至尊血的力量重獲復蘇,就能幫我占卜出阿雁的身份?!豹毠掠甑?。
“他?你如此相信他?”
獨孤雨冷冷地笑了:“他是北斗神教第一任祖師,與我血脈相連。無數(shù)年前修為也臻天神,正是當年鎮(zhèn)壓群魔的第一功臣,相信公子一定也聽說過以身化塔的故事吧。不相信他,難道我相信公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