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心愿
張遼也是老江湖了,說著就將懷里那包銀錢丟給了兵頭。
“天氣太冷了,各位兄弟還要在這冰天雪地里守夜。這點小錢就給兄弟們買酒暖暖身子了?!?p> 那兵頭也不是傻子,他顛了顛手中的這包沉甸甸的“小錢”,心里早已樂開了花。不過嘴上卻還是在跟張遼客套著。
“將軍哪里的話!替主公守境安民那是我等的職責,我們怎么敢有太多的抱怨!”他說著一臉諂媚的陪著張遼笑著,“只是不知將軍此刻出城幾時能歸?我們是否要留下個兄弟給將軍開門?”
張遼笑了笑,他示意那兵頭走近一點。
“我們大概天亮之前就會回來,你們留一個機靈一點的兄弟就行了?!?p> 張遼說著無意的望了一眼馬車上的門簾,卻又不由得嘆了一聲。那兵頭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一臉的諂笑。
“好嘞!將軍你就安心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們回來。”
那人說著喚來了幾個門洞中烤火的老兵,向他們秀了秀張遼給的銀袋后,那幾人眼中分明冒出了光芒。他們也不多說話,在兵頭的指揮下,本來落下的大門栓又被扛起來了,門慢慢的被打開了。
張遼見門口已能剛好通過一輛馬車,迫不及待的向那幾個老兵道了聲謝,就揚鞭而去。
在天漸明時,馬車終于到了雁門郡的郊外,一行人卻未做停留,徑直向著桃園村的方向趕去,又行進了兩三個時辰,終于看見那一大片桃林。馬車在桃林中一條運輸貨物的小道上減了速,桃林依舊,只是繁花已去,大雪壓著枯枝厚厚一層,竟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是枯枝也有不堪重負,在殘雪滑落后又恢復了以往的姿態(tài)。,
馬車一直沒有間歇的行著,最后在那湖邊停下了。
望著眼前的這幅場景,張遼的心里也是一陣唏噓。他將馬車停好后,這才恭恭敬敬的對著車里說道:“大哥,我們到地方了……”
車內(nèi)的李信并沒有回應他。其實李信又何嘗不知道地方到了呢,畢竟這里有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回憶。
只是現(xiàn)在,李信有種逃避世間的想法——天地間,只有這三尺之地,才能容得下他,離開了這里,所有一切,都將幻滅……
張遼明白李信的感受,只是他不想自己尊敬的大哥就此這樣悲拗、沉淪!他冒著李信的肝火,掀開了門簾。
“大哥,嫂嫂需要安放在哪里?”
李信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動作,他的臉上已看不到表情,而懷中的翠兒,就似乎像睡著了一樣。
只是就這樣的對望了一眼,張遼的悲拗之情也頓時從心底涌出,他強忍著酸楚,故作鎮(zhèn)定,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嫂嫂需要安放在哪里?大哥…”
不自覺的,張遼的眼花也泛散了出來,和落在他臉龐上的雪花融成了一塊。有那么一瞬間,他也想就這樣任由李信在這個小格子里再多待一陣,只是他的理智還是否決了他。
“大哥……”
“去岸邊挑一個開闊的地方吧,翠兒喜歡桃花。”
李信突然很平靜的說了一句。
只是就這一句,張遼的雙眼含著淚,也不知是笑是哭,不知是喜是悲。他沒有應聲,只是拼命的點頭,一旁的陳兵早已看不下去,默默的轉身去準備好了工具,
天冷得厲害,地也凍住了,卻永遠的凍不住人的心。
兩人在凍土里不知忙活了多久,地面已被他們敲出了一個齊腰的深坑。張遼正杵著鋤鎬歇氣,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李信正向著湖邊走去。
本來沒什么,只是李信到了湖邊卻沒有停下,他徑直踏上了湖面。
湖面已被凍住了,厚厚的一層冰,李信走在上面沒有絲毫的遲疑。
只是張遼慌了,他以為李信想要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急忙丟下了手中的工具,向著湖邊跑去。這是不明所以的陳兵也探出了頭,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卻發(fā)現(xiàn)遠處也來了一匹馬車。
“是這里了嗎?”
“不會錯的,我和我家將軍來過!”話音剛落,聲音的主人頓時驚喜的叫道,“快看,那不就是他們的馬車嗎!”
另一個人嘆了一口氣。
“唉…追了他們一夜,總算是追上了……”
馬車靠近之后車上跳下了兩人,他們脫著蓑衣,彈掉了身上的積雪,竟然是鄭泰和馬義!陳兵大喜過望,連忙迎了上去。
“叫你們?nèi)マk的事,都辦的怎么樣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手到擒來!”
說話的是馬義,任何情形他都是那副浮佻的樣子,陳兵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又看到與他不同的,是一臉憂慮的鄭泰。
“我家將軍呢?”
“喏…在湖面上,張將軍也已經(jīng)跟過去了?!?p> 鄭泰似乎也有剛才張遼的想法,第一時間也是想跟上去,只是陳兵卻攔住了他。
“讓他們靜靜吧,畢竟發(fā)生了這些事,只有他們才能解決…”
鄭泰猶豫了一下,但最后還是停下了。這時,陳兵獨自繞行在他們拉來的那架馬車周圍。
馬車并沒有車棚,上面放了一個巨大的物件,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陳兵抽出了佩刀,小心的斬斷了捆綁的麻繩,層層的蓑草被接了下來,三人的入目處,竟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
冰面上,李信仍面無表情的往前走著…
“大哥,不能再往前了!”
張遼也在冰面上追出了幾步,最終卻是由于冰面上因為人走動時,發(fā)出的清脆聲響,他才猶豫著最后停下了,只是李信卻像沒有感覺似的繼續(xù)向前走著。
“大哥……”
他擔憂的叫了一聲…
李信終于停下了,回頭面無表情的望了他一眼。。
“我這一生就像是在如履薄冰,擔憂掉下去的同時,還要留意周圍其他的危險。文遠,你說我還能走到對岸嗎?”
張遼語塞,猶豫著不能作答,看著他的表情,李信嘆了一口氣。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只能留在這里。我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差錯,開始的時候,我也想效仿那管仲樂毅,作一良臣,輔佐明主還天下太平!只是事與愿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