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雙凝從床榻上悠悠轉醒。見身上的棉被蓋的嚴嚴實實,心里暗暗自責。都怪自己太過貪戀田宇堅實的臂彎和溫暖的胸膛了,以至于站在窗口,依偎在恩公懷里就睡著了。
想起昨夜的溫存,雙凝臉頰頓時飄起一陣緋紅。進而想到,自己衣衫完整,是恩公將自己抱回的床上,又有些悵然若失。
難不成,是自己姿色太過平庸么?不然,昨天夜里恩公為何不替自己寬衣解帶,成就夫妻之實?思想前后,雙凝只能用恩公是正人君子,不屑于做乘人之危的茍且事來安慰自己。
另一邊,田宇雙手枕在腦后,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未睡。一來是在等梁初雪,往好了想,梁初雪是被什么事耽擱了,所以才會晚歸。二來是全然沒有困意,既然睡不著,索性想想錢家的事。
經(jīng)過整晚的思考,田宇隱隱有些后悔。當時就不該把話說得太滿,貿然答應錢胖子助他奪回錢家。
來文的,這可是在文武朝。雖說文武朝也有律法,但畢竟不健全,更別說有沒有什么繼承法的一說。這年代,法理可大不過執(zhí)法者,青州縣完全是曹宏盛的一言堂。
來武的,這還是在文武朝。雖說文武朝還沒有火器,但是殺人就像宰牲口一樣簡單。田宇自認為還沒有到那種視人命如草芥,殺伐果斷的境界。更主要的是,自己身邊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思來想去,田宇愈發(fā)的感覺束手無策。錢家就是一座小金山,就算自己真的有辦法讓錢家重回錢胖子的手里,只怕也就剩下空殼了。
這也是昨天夜里,田宇答應幫錢胖子奪回錢家,而不是據(jù)為己有的原因。錢家已經(jīng)是外強中干,攥在手里,非但不是助力,反爾是拖累。
況且,田宇在青州縣樹敵眾多。不求錢胖子能成為推心置腹的兄弟,只求日后能因為利益將錢府捆綁在一起,也不算是白忙一場。
更主要的是,田宇已經(jīng)在心里判定,錢有道背后之人就是曹宏盛。哪怕今后錢胖子兩不相幫,總好過錢有道用大把銀錢資助曹宏盛要好的多。
正在這時,伴隨著“咚咚咚”的敲門聲后,傳來雙凝的聲音:“恩公,你在房間么?”
田宇整理下衣衫,快步來到門口,打開房門,將雙凝迎進來。
見田宇帶著黑眼圈,雙凝關切的問道:“恩公,可是一夜未睡?”
田宇疲憊的點點頭:“梁初雪昨夜可曾回來?”
即便恩公如此疲倦了,還是心心念念著梁初雪。雙凝多少有些吃醋,但還是如實答道:“初雪姐姐徹夜未歸。”
雖說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田宇還是抱著僥幸的心里,是自己昨夜疏忽,以至于沒有聽到梁初雪回來。
“是啊!房契在她手里,買家也是現(xiàn)成的。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了銀子遠走高飛,又如何會回來呢!”田宇像是回答雙凝,又像是自言自語。
雙凝還是倔強的為梁初雪開脫:“不會的,若是初雪姐姐有二心,早就可以一走了之。為何要等你我到了客棧,才選擇不告而別!”
這些,田宇也不是沒想過。畢竟前天夜里,三個人都喝多了,也不知怎么的一覺醒來就和梁初雪睡在一個被窩里。梁初雪覺得愧對雙凝,不好意思面對自己,選擇不告而別也說得通。
可是,這都解釋不了錢有道怎么會知道溫泉的事。這件事除了自己,就是梁初雪和大壯他們知道自己通盤的計劃。泄密的不可能是自己,那就只有她們一行四人。如今四個人同時消失,問題再明顯不過了。
“或許只是價錢沒有談攏,所以才多逗留了兩天”田宇不想爭辯,只是說出可能性。
雙凝一反常態(tài),據(jù)理力爭道:“初雪姐姐一定不是恩公所想的那樣不堪,凝兒愿意用性命擔保?!?p> 這個場面,一度讓田宇覺得可笑。明明是自己最先認識梁初雪,如今力證梁初雪清白的,反倒是只認識一天的雙凝。不都說女人之間的友誼,就像小船一樣,說翻就翻么。
田宇深知,再說下去無疑就是抬杠了,隨即起身:“我想出去走走,晌午不用等我用飯了!”
直到田宇離開房間,雙凝才喃喃自語道:“初雪姐姐,你可害苦凝兒了?!?p> 離開萬福客棧,田宇雙手抱在懷里,漫無目的游蕩在大街上。想來是前天剛剛下過雪的原因,街上的商販和行人少的可憐。
行尸走肉般的田宇,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青州縣東邊的錢家酒樓??粗恢匦路捱^的酒樓,不禁想到當初剛剛離開錢府,來到酒樓的場景。馬廄一樣的破房子,四面漏風,連塊像樣的木板都沒有。
就是這樣一間破房子,讓穿越后的田宇找到了歸屬和家的感覺。
只因為,這里面有心思純正,為人耿直的毛頭。
這里面有心思靈活,聰明伶俐的狗蛋。
這里面有心地善良,活潑可愛的虎妞。
這里面有憨厚樸實,只會做手搟面的狗剩。
四個人的音容笑貌。不斷出現(xiàn)在腦海里。耳畔還能傳來他們在自己身邊輕喚“宇哥,小宇哥?!?p> 然而,門前一層薄薄的積雪并沒有被任何的腳印染指,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田宇眼圈泛紅,喃喃道:“海叔,你把他們帶到哪里去了?我想你們了!”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有沖天而起的哈氣,在半空中渙散。
一股喜悅爬上田宇的眉梢,困擾自己多時的疑惑被解開了。就在剛剛走出萬福客棧時,田宇還心里一團亂麻。不知道自己行騙吳家,幫助錢胖子是為了什么。
難道就是為了償還徐知府的利錢,拿回賣身契這么簡單?大不了,帶著雙凝一走了之好了,天下之大還能沒有自己和雙凝的容身之所?
直到在錢家酒樓喊出我想你們了,田宇才想明白自己固執(zhí)的留在青州,任憑徐知府訛詐的原因。
拿回賣身契不假,只是因為自己要以自由身,去尋毛頭和狗蛋他們。亦或是,海叔知道自己安然無恙,帶著虎妞和狗剩他們回到自己身邊。屆時,自己能為他們提供棲身之所,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霎那間,田宇變得豁然開朗,1500兩就想壓垮自己,門都沒有。既然吳家被人截胡,錢家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對策,田宇下定決心去林仙兒那刷一次臉。
田宇堅信,只要自己爭取出一個月的時間,有了啟動資金,就一定能憑借洗浴中心變得富甲一方。
打定主意,田宇不在猶豫,邁步朝著林家走去。
另一邊,田宇前腳離開客棧,雙凝便急匆匆的出門了。一路上,雙凝頻頻回頭,透著小心謹慎。
穿街過巷,雙凝輕車熟路的來到一戶人家。若是田宇跟著雙凝,一定能認出,這戶宅院,就是當初雙家的宅院。
穿過院子,雙凝輕扣了三下房門,只聽里面?zhèn)鱽砼拥穆曇簦骸罢l?”
“是我”雙凝壓低聲音回應道。
門分左右,一道俏麗的身影將雙凝抱在懷里:“凝兒妹妹,想死你了!”
“初雪姐姐,凝兒也想你”雙凝也是發(fā)自內心的高興。
沒有在門口過多耽擱,兩個人快速來到屋里坐下。
梁初雪見雙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怎么了?難道田公子趁我不在,欺負你了?”
“嗨“雙凝嘆口氣說道:“恩公未曾欺負我,只是姐姐你可害苦凝兒了?!?p> “這話怎么說的?姐姐可是特意為了讓你們同床共枕,放著客棧不住,搬到這里的”梁初雪嘴角上揚,調侃道。
盡管明知梁初雪是在說笑,雙凝還是臉頰一紅。
“姐姐,還是先說正事。恩公要對付吳家的事,你可曾同別人講起”雙凝迫不及待的想從梁初雪口中得到答案。
梁初雪搖搖頭,神色嚴肅道:“吳家并非善類,這件事可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我怎么可能輕易對外人講起?!?p> “那還真是怪事!錢有道又是如何知曉溫泉一事的?”雙凝眉宇緊皺,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錢有道又是何人?”梁初雪一頭霧水,下意識問道。
思慮再三,雙凝還是覺得梁初雪不會出賣恩公,便將田宇所說的事一一說給了梁初雪聽。
梁初雪聽到田宇誤將自己當作是泄密之人,一拍桌子說道:“他當我們梁家班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么?”
“凝兒自然知道,姐姐不會出賣恩公。只是這件事透著蹊蹺,會不會是師兄他們......”雙凝說到最后,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不可能,我是和師兄們一同長大的,他們根本就做不出賣友求榮之事”梁初雪竭盡全力的維護大壯他們。
“姐姐,大壯師兄他們?yōu)槿撕┖?,定然不會主動泄密。若是無意間,或者說走嘴.....”雙凝如實的分析道。
梁初雪還是堅信三位師兄是清白的,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沒有對外人說過,田宇更加不會。難道真是三位師兄,無意間說出去的?
“待三位師兄回來,我親自問過便是。若真是他們泄密,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們個交代”梁初雪大義凜然的說道。
“那妹妹就先行回去,若是晚了,只怕恩公起疑”雙凝起身告辭。
“姐姐就不留你了,你若是得空,在來尋我”梁初雪起身,將雙凝送出雙家宅院。
看著雙凝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梁初雪搖頭苦笑:“初雪的不辭而別,竟然成了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