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貪婪與真相（上）
迦德沃東部，亞緹迦娑峽谷，伊愛林堡頂層。
一句接一句古老的咒語在耳旁響起，伊諾愛兒的手指輕輕一顫，抬起沉重的眼皮，柔和的月光照射在她的周身。
模糊的視線下，一團團螢火從附近緩緩飄過。
伊諾愛兒試圖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漂浮在空中，下方是自己的父王與幾名一動不動的城堡守衛(wèi)。
她活動了一下肩膀，輕輕眨了下右眼，幻化為一群蝴蝶，顯現(xiàn)于守衛(wèi)們的身旁。
“這是在干嘛？”她試探著走到守衛(wèi)們的身前，悄悄瞟了眼，可他們的眼睛卻呆滯無神，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一副失去自我意識的模樣，“...怎么回事？”
法梅加姑媽的聲音從附近傳來：“公主殿下安全回來就行?！?p> 伊諾愛兒下意識地撇過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卻見姑媽身上的長袍殘留著幾條泛著紫光的小縫隙......
不等伊諾愛兒從當下的情況反應(yīng)過來，精靈王便毫不留情地開口訓(xùn)斥道，“真希望她還知道自己是個公主！”
怒氣從精靈王的眼神中噴薄而出，讓伊諾愛兒的內(nèi)心一顫，動作瞬間僵住。
這個情況她再熟悉不過——如今的他們僅僅只是靠著古老的聚魂咒語而勉強存活，頂多是一群沒有記憶、沒有靈魂的軀殼。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控制不了體內(nèi)咒能而失控的她。
再往糟糕點想，甚至有這樣一種可能——他們之中有幾個是因為瞧見了不該見的東西而被她父王給滅口的。
想到這，她的左眼懼意閃動，瞳孔逐漸失去焦距。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這種事，從五年前開始，只要一有人將她的眼睛遮住，便會瞬間失去自我意識，陷入狂暴...
只聽屋內(nèi)再次響起那震懾心靈的聲音，不容她的回答有任何遲疑，“告訴我，伊諾，我的女兒，你都看到了什么？你對那個人類...又說了些什么？”
...
一陣陣氣體流動的聲音在摩西的耳旁呼呼作響。
他尋著聲音的方向轉(zhuǎn)過頭，卻見火光之中迎來一批又一批的小怪物。
緊接著，隨著地面一陣劇烈的搖晃，摩西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當隔離他們的火墻逐漸退散，摩西無意中發(fā)現(xiàn)，賽麗娜的一根手指悄悄蜷縮了一下，但很快地又立刻攥緊拳頭，似乎是在極力掩飾心中的緊張與擔(dān)憂。
小怪物們將他們?nèi)搜杆侔鼑艉袈曤S即停止，地面再次傳來一陣晃動。
摩西這才注意到，似乎所有的小怪物腳下都有塊像是鐵皮的東西，隱隱還冒著藍色的火光。
它們難道是靠著這東西過來的？
這能夠算作魔法嗎？或者說，這些家伙真的是從地獄里出來的惡魔嗎？
這未免有些刷新了他對惡魔的認知。
想到這，他的心臟再次變得不安分起來，在胸膛內(nèi)來回蹦跳，也不知是想要鉆出，還是在奮力躲藏。
就在這時，艾佛利從金色轎子上突然跳下，嘴角彎起，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摩西的眼睛。
“快，吃掉他！”
“不...不行！離他遠點！”
摩西的心中先后響起兩種不同的聲音，與初見賽麗娜時的感覺幾乎一模一樣，唯獨不同的是，他從艾佛利身上，隱約能夠察覺到一股令人向往、癡迷的...詭異氣息。
奇怪，上次還沒有這種情況...
他這是怎么了？
摩西后退數(shù)步，警惕感油然而生。
只聽艾佛利輕咳了兩聲，語氣不緩不慢地問道：“摩西，我早就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只是沒想到，那個小丫頭居然沒跟你在一塊兒。”
當艾佛利露出那一臉和藹友善的表情，摩西心中的警惕感竟莫名地消失了，躁動不安的心跳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我和她很久沒見了?！?p> 艾佛利的金色眸子微微一顫，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顆熟悉的眼睛狀彩色寶石，在火光的映射下顯得尤為奪目。
摩西剛瞧了一眼彩色寶石，瞳孔便猛然收縮，不自覺地陷入當年的回憶。
...
“希格瑞老師，記載海薄荷的內(nèi)容怎么都被燒掉了？”摩西在書上前后翻找著關(guān)于海薄荷的內(nèi)容，可有關(guān)的一切竟都只剩下一片片黑色的焦痕，看不到詳細的記載。
希格瑞默不作聲，抬起一只眼的眼皮，瞄了眼摩西，隨后又沉沉地閉上，深吸一口手中的陶土煙斗，海薄荷獨特的香味再次于屋內(nèi)縈繞。
“這都不能回答嗎？您最近怎么這么奇怪......”摩西捏了捏指尖，撇撇嘴，轉(zhuǎn)問起之前的問題，“那您總得說清楚我問的第一個問題吧？”
話音未落，希格瑞端著煙斗的那只手便突然一顫，衣袖間冒出一股沖鼻的焦味，引起摩西的注意。
只見，一道道黑色的咒痕爬上希格瑞的手腕，試圖蔓延上手背。
隨后，希格瑞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勁的事，故意抖了下手中的煙斗，讓其中正在燃燒的煙草飛出一小部分，落進他的衣袖中。
兩種味道沖在一起，他又做出一副被燙得生疼的模樣，扯好衣袖，猛地吸了口煙斗。
不等摩西反應(yīng)過來，那些黑色的咒痕便瞬間消失，正欲開口詢問，卻被希格瑞一句透著煩躁意味的話給打斷，“行了，自己去看那倆東西。”
摩西失落地抿了抿嘴，將手中的書丟到一旁，視線瞟向桌上的兩顆玻璃球體，一個新的問題不禁脫口而出：“您曾說過一個球體代表一個世界，難不成兩個球體的意思是...除了我們這，還有另一個世界？”
希格瑞聽后，嘴角含笑，呼出一縷縷煙絲，“咳哈...咳咳...你這不是都清楚了嗎？”
“唔...另一個世界總不能是地獄吧？”
摩西似是無意的玩笑話，卻引得希格瑞的額頭抽起一根青筋，勃然大怒，將煙斗重重地摔在地上，碎作一團冒著濃煙的廢土，“地獄就是地獄！咳咳...哪有可能...咳...是另一個世界？”
可緊接著，他馬上又平復(fù)了心情，睜開眼，站起身，遲疑好一會兒，隨后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抱歉孩子，是我的錯...有些事情，我真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知道?！?p> 摩西注意到，希格瑞老師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復(fù)雜情緒。
也不知是在極力掩飾著什么秘密，還是試圖暗示摩西所提問題的準確答案。
只見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桌上的球體，意味深長地開口道：“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智慧，而是不被迦德沃所接受的...一種畸形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