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方群島
樹洲歷1310年9月，牙卡塔哇卡。
距摩西上次離開威克伊德已經(jīng)過去足足四個月。
這是他來到這里的第三天，就在剛才，他用暴食咒痕，輕松解決了浪潮過后的海蜥群。
黑色的怪物鉆回心臟，他緩緩轉過身，朝著一名蒙著面的走私商販看去，“我要的東西現(xiàn)在有了嗎？”
摩西剛剛才救了他。
“還是那句話，有錢就有貨?！蹦侨说难劾锪髀冻鲆唤z厭惡的神情。
摩西聽后緩緩靠前，周圍的島民皆眉頭緊鎖，一臉嚴肅地看了看他的魔眼，又將視線轉向那名商販，死死地盯著。
突然，其中一名身形高大壯實的老頭掄起手中的大斧，一下接一下，熟練地揮舞著。
隨著一聲聲慘叫，那商販的身體已被劈得稀碎，死狀凄慘。
隨后，老頭的嘴角上揚，眼里透著笑意，巖灰色的胡子輕輕顫動，聲音豪邁，鏗鏘有力地說道：“你干的不錯小子，我們這里就喜歡你這樣的人?！?p> 周圍響起一片島民們的歡呼與掌聲。
“他的東西，現(xiàn)在都是你的了，盡管拿去?！蹦抢项^用斧頭指著商販的推車。
這里是位處南部群島西側的一個大島，是一個包容萬物的地方。
沒有領主，沒有國王，更沒有討人厭的規(guī)矩。
在這里，大家只信奉力量。
因此，南島人最歡迎的就是像摩西這種有著奇特本領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怪胎”。
無論身份地位如何，哪怕是臭名昭著的殺人犯，亦或是危險的魔王信徒，南島的原住民都會表示熱烈的歡迎——只要你的行為能夠為南島的發(fā)展做出貢獻，那么你做的便是對的。
據(jù)說伯納德便是出生在這里。
盡管摩西剛才展現(xiàn)了一種駭人的模樣，做了各種怪異的事，但沒有人對他感到害怕。
沒人會在意他是用了什么方式，黑魔法也好，褻瀆神明也罷，這都是一種令人自豪的力量。
在他們看來，這是為南島做出貢獻的重要體現(xiàn)，甚至能夠成為酒館小聚中閑談稱贊的話題。
摩西抬眼，回以禮貌的微笑，視線卻不自覺地朝著地上的商販尸體看去，眼神微微顫抖。
遠處忽然傳來幾個年輕人的聲音。
“別擔心，兄弟，他的死不足為惜?！?p> “牙卡塔哇卡不需要這樣的人。”
“你救了他，這些東西就本該是你的。”
盡管如此，摩西還是無法接受這般殘忍的做法。
他只能自我勸導：這一切都是為了伊諾愛兒。
四個月前，伊諾愛兒用盡剩余的咒能帶著他逃到南部群島后，便再也沒有醒來過。
在五年前，也發(fā)生過類似的情況，那一次，他成功喚醒了伊諾愛兒，因此他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
可今時不同晚日，這里不是孕育萬物的圣園，而是資源極其匱乏的南島，所以這段日子里，他找盡了各島，都未能找到對應的材料。
直到今天，才終于在這名來自丹拜耳沙漠走私販那聽說了自己所需的材料。
那是一種生長在沙漠底部的珊瑚，與活木脂融合，再加清水熬制而出的液體，能夠?qū)⑻囟ㄑN精靈體內(nèi)的咒能恢復至良好的狀態(tài)。
他看了眼周圍的島民，默默地點了點頭，在推車上翻找了一番，終于找到了自己所缺少的材料——玻璃珊瑚。
他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激動地捧起那些珊瑚碎渣，趕回安置伊諾愛兒的酒館。
隨著一陣陣低語在耳旁響起，摩西到達了所在的酒館，開始熬制需要的藥材，濃煙熏得他的雙眼一陣澀痛，一滴滴血淚劃過臉頰，腦海里閃過一段熟悉而陌生的片段。
看著與他緊緊關聯(lián)，卻又似乎隔著一道障礙。
...
“摩西，告訴大家，掌握驅(qū)魔術的基本條件是哪三個?！毕８袢鸾行颜诖蝾哪ξ?，隨后閉上雙眼，手中的魔杖頂端散發(fā)出圣潔的白光。
“九道地獄封印、八把元素秘鑰、七位原罪魔王。”摩西睜著一只眼，迷迷糊糊地答道，仿佛是在講述刻在腦海中的記憶一般，瞬間讓周圍的精靈學徒哄堂大笑，唯獨伊諾愛兒為其鼓掌。
可他卻如同被神秘力量控制了一般，不依不饒地繼續(xù)說道：“毒蛇、黑龍、世界樹...”
話音未落，更響亮的掌聲響起，伊諾愛兒
希格瑞微睜一只眼，眼神中涌動著一絲暗流，敲了敲魔杖，附近的花草由近到遠依次枯萎，一個古怪的畫面從摩西的眼前閃過。
“下課后來找我?！?p> ...
腦海中的影像逐漸退散，屋內(nèi)的濃煙已消失殆盡，摩西突然聽到身后響起了虛弱而熟悉的聲音。
“...摩西？我們在哪？”伊諾愛兒從床上坐起，有些愣愣地看著他。
“牙卡塔哇卡...”摩西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心跳加快了一些，試圖尋找當年的感覺，可惜有些東西已經(jīng)變了，當初心里的悸動早已淡忘了。
腦海里回蕩著五年前的那句話——如果我通過了世界樹十二會的認可，開啟單葉狀態(tài)，可以追求你嗎？
當時伊諾愛兒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結果，他的確通過了世界樹十二會的考驗，只是得來的卻是不受待見的暴食咒痕...
現(xiàn)在想想，當時的那句話實在太過可笑。
崔爾說的得，就算不是因為咒痕，他一個沒家族的人類，怎么可能配得上亞緹迦娑唯一的公主...
想到這，他突然低下頭，不斷閃躲著伊諾愛兒的視線，害怕從她的眼中看到哪怕一絲一點的失望。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直到伊諾愛兒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我們這么多年沒見了，你甚至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嗎？還是說，你想再躲我五年？”
摩西沒有回應，話鋒一轉，“希格瑞老師死了。”
伊諾愛兒沒有說話，眉眼一沉，下了床，走到摩西的身旁，伸手想要將摩西的臉轉向自己。
但摩西卻捉住她的手腕，將其輕輕放下，“你父皇派你來的？”
“我偷跑出來的?！?p> 聽到這，摩西不禁輕笑一聲，可轉瞬又變得嚴肅起來，“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關于我?！?p> 這個問題讓稍有緩和的氣氛變得再次沉悶起來。
伊諾愛兒的眼中在不經(jīng)意間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看來摩西并不知道那天的具體情況，圣園的那些長老果然誤會他了。
見她一直未作出回應，摩西又低下了眼，“我又讓你失望了吧。”
伊諾愛兒若有所思地把手收回，緩緩開口，“沒有，你別這么想...”
“既然你醒了，那么我也該離開了，公主殿下?！蹦ξ魍蝗徽酒鹕怼?p> 那對黑色魔眼又一次進入伊諾愛兒的視線，隱約還能發(fā)現(xiàn)他的眼角在輕顫。
她一愣，拉住他，轉問：“你的眼睛，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這時，她突然忽然感到右眼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悶哼了一聲，一只手緊緊捂住右眼。
摩西的心隨之一顫，擔憂地看著伊諾愛兒，卻又不知所措。
一抹紫色的微光在伊諾愛兒的右眼隱隱閃爍，她放下手，看向摩西的雙眼，嘴唇輕輕顫抖了一番，又立刻恢復正常。
隨后，她略顯艱難地在臉上擠出一個微笑，遲疑著說道，“你一定要活下去，若你死了，地獄之門將再也無法關閉，黑龍就會徹底掌控迦德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