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別

　　一團團黑色的云霧從四面八方涌來，纏繞、匯聚于空中的一點。

　　眼前的畫面開始顫動，隨著云霧中閃爍起藍色的微光，周圍的事物依著遠近順序，逐步分解為顆粒物飄散至空中，最后化作點點星光，緩緩飄入云霧之中。

　　畫面在此刻突然靜止。

　　就在這時，一聲駭人的怒吼響徹天際。云霧迅速擴散開來，光芒四射，耀眼奪目......

　　一雙巨大而模糊的眼睛在空中隱隱浮現(xiàn)，緊接著，云霧不斷改變位置，地面猛地一晃，空中的眼睛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剎那間，云霧已化作一道巨口，伴隨著一陣陣低語，狂風席卷而來，呼嘯不止。

　　“打開它！”

　　“快把它打開！”

　　“我們應該團結起來——”

　　地面瞬間塌方，失重感迅速襲來。

　　摩西猛地睜開雙眼，捧著蛇皮書，從床板上坐起身，看著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清晨暖陽，陷入沉思。

　　自從上次離開虛無之境后，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三個月。

　　這三個月內，他曾多次嘗試用寬容咒痕的力量開啟蛇皮書，但每次都只是白白耗費了大半的咒能，陷入一天到一周不等的昏迷時間。

　　“你可算是醒了，成功了嗎？”莎娜提著一個小麻袋走進屋里。

　　“沒，我這次昏迷了多久？”

　　莎娜坐到他的身旁，神情失落地抿了抿嘴，說道：“...九天了，我還以為你成功了呢?！?p>　　“抱歉，說好的幫你找到奧萊，結果三個月來，全在想著怎么搞定書靈了。”摩西側身，坐到莎娜身旁，摸了摸她的頭。

　　“不怪你，沒線索怎么找都一樣?！鄙让銖姅D出一個微笑。

　　摩西這才注意到，她的臉上掛著一道未干的淚痕，遲疑了一會兒，輕聲問道：“你去找你父親了？”

　　“嗯...昨晚本來想試試的，但是，又覺得算了?！鄙葟难鼈绕A里掏出那顆彩色寶石，眉眼低垂，遲疑了一會兒，“其實，我是來告別的?！?p>　　“告別？你要去哪？”摩西睫毛輕顫，心里閃過一絲不舍。

　　“我要去丹拜爾沙漠，找我的老師?！鄙染o緊握住寶石，表情若有所思，“我要找答案?！?p>　　氣氛頓時陷入沉默。

　　摩西起身背對莎娜，緩緩開口道：“...要不我跟你——”

　　話說到一半，他卻突然猶豫了，本想跟莎娜一起，但是卻突然記起自己的身份，以自己目前的情況，若是貿然跟去，恐怕還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連累莎娜。

　　“嗯？”莎娜的眼里閃著微光，似是在期待摩西接下來說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說，我跟你...多久以后才會再見到。”

　　話音剛落，莎娜眼里的微光瞬間黯淡下來，下沉的嘴角難掩心中的失落，“嗯...不一定，至少要一年吧，也可能...不回來了?！?p>　　摩西心里一顫，扭頭看向莎娜。

　　“我開玩笑的啦，怎么可能不回來。”莎娜的眼神閃躲著，隨后忽然起身打開麻袋，“這些是我制作的魔藥，以我的能力，目前只能將它們的體型縮小到這個程度，你或許用得上?！?p>　　只見麻袋之中赫然堆疊著五瓶不同種類的球狀魔藥，平均大小同拇指一般。

　　“不用了，傻丫頭，我又不是你?！蹦ξ鬏p輕拍了下莎娜的頭，微笑道，“你自己留著吧?！?p>　　“可是...”莎娜抬眼看著摩西，原先想說的話忽然卡在喉嚨口，不知如何訴說，轉而小聲呢喃道，“你果然不陪我去?！?p>　　“其實我...”

　　莎娜捂住摩西的嘴，提起麻袋，便要離開，“好啦，我知道，你怎么可能跟我走，畢竟你可是威克伊德的風云人物誒，你走了的話，城里的惡魔光靠那些廢物監(jiān)視者可制裁不了。”

　　摩西的雙手握起拳頭——若是我是個正常的驅魔師，或許就能跟她一起去找答案了吧？

　　只聽一聲“再見”，回過神時，莎娜已經(jīng)不見人影。

　　摩西下意識地跑到窗邊，將頭伸出窗外，向樓下的工坊大道望去，就這樣看著莎娜騎上馬，融入人群之中。

　　心里一空，自言自語道：“又走了一個?！?p>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名監(jiān)視者的聲音：“大人，國王陛下召您進宮，說是一位精靈驅魔師找您?！?p>　　驅魔師？難道是崔爾來了？

　　不等摩西反應過來，身后竟迸發(fā)出強大的咒能。

　　他猛地回過頭，右臂咒痕瞬亮，“寬容·七美德——光屏?！?p>　　然而咒能形成的屏障才剛剛顯現(xiàn)，那名監(jiān)視者的眼睛便轉為墨綠色，身上的衣服腐蝕殆盡，顯現(xiàn)出一身墨綠色流線型的咒痕，左臂的雙葉釋放出一條蛇狀靈體，徑直沖破屏障，穿過摩西的心臟。

　　瞳孔瞬間收縮，大腦一片空白，瞬間失去意識。

　　...

　　與此同時，皇宮，中殿。

　　達克弗雷倚靠在王座上，表情若有所思，面前是一眾王宮大臣，站在他正對面的是個長相俊美的年輕精靈，身上的白色羽袍襯出他高挑的身形，右手持著鹿角法杖，儼然是一位驅魔師。

　　“他破壞了圣園下的禁制，不久后，迦德沃便會由中部淪陷?！彬屇煹纳袂轱@得十分嚴肅，語氣間帶著明顯的憎意，將目光瞟向面前的達克弗雷，“而威克伊德收容了這個圣園的叛徒。”

　　在老國王的左手邊，威克伊德的儲君、卡勒斯的長兄——瑞克·阿索克，正眉頭緊鎖，言語間帶著些許諷刺意味，顯然是對精靈的話深表懷疑，“閣下的意思是，我們的人類驅魔師憑一己之力，便打開了各位精靈驅魔師守護已久的封??？”

　　體型高大雄壯的他渾身散發(fā)出一股英氣，與卡勒斯溫文儒雅的形象截然相反，給人一種深深的威懾感。

　　“我們不避諱自己的失職，但這個叛徒顯然有著超乎我們想象的力量?！彬屇熅o閉雙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閣下可有證據(jù)？”渾厚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發(fā)言者是站在一旁沉默許久的御前首相博格斯。

　　驅魔師熟練地高舉法杖，嘴里默念著一段咒語，最后將法杖落于地面，霎時間，殿內云霧環(huán)繞，一道淡淡的綠光由云霧間綻放出來，漸漸擴散，浮現(xiàn)出一個個驚悚的畫面，“這是由石陣魔法所回溯出的影像，如您所見，他不僅打開了封印，還殘忍地殺害了——”

　　“——尊敬的希格瑞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