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身在半空,但見一條身影自上空劃過。
知是姐姐帶著小弟弟走了,終于放下心來。
此時方感覺出自己身體正在急速下落,恐懼陡生,雙手亂抓,“啊喲”的喊個不停。
忽覺屁股底下稍稍一彈,“咔咔”一陣聲響,似是撞到什么軟軟的東西,將它給撞斷了,下落幾米,卻見是一顆大樹,撞斷的正是一杈樹枝,再落下時,只覺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不似先前那么響了。
不一會兒,頓覺腰中一緊,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猛的將自己往下拉去。
快到地面時,兩條粗壯的臂膀已將自己緊緊抱住。
抬頭一看,卻是一個胡茬長長短短的大叔。
待他將自己放下地面,蓋聶忙向他“謝謝,謝謝”的喊個不停,隨后“砰”的一聲跪倒在地,仰頭朝天說道:“樹爺爺,多謝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害的你老人家把手都給折斷了,實(shí)在抱歉得很。”
那壯漢見他念叨這幾句話,心中大不樂意。
心想,你這小娃子,救你的人是我,你不拜我,卻拜什么“樹爺爺”。
當(dāng)下走前兩步,蹲下身拍拍蓋聶的肩膀道:“喂,小娃子。你這可就不對了。”
蓋聶爬起身,摸了摸腦袋,似是想不明白,問道:“胡子大叔,我哪不對了?”
那壯漢道:“剛剛救你的人明明是我,可你卻對我這般敷衍,只是嘴上說謝謝,卻在這里拜什么樹爺爺,他又是誰?又是怎么救你的?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蓋聶哂笑道:“胡子大叔,你有所不知,剛才我身體下落的時候……”
于是,將剛才自己如何撞上樹枝,如何覺得下墜得沒那么快,統(tǒng)統(tǒng)向他說了一遍。
然后繼續(xù)說道:“樹爺爺是恩神仙,你是恩人,天上地下,自然是不一樣的?!?p> 那壯漢一只手托起另一只手,不停的摸著自己下巴上那長短不一的胡茬,思索片刻,似是覺得蓋聶說得有道理,他生平最喜歡的就是講道理,覺得天下事非以理不能服人,說道:“嘿嘿,沒想到你一個小娃子,還這么明事理,你叫什么名字?”
“蓋聶!”
誰知那壯漢一臉驚奇,連聲“嘖嘖嘖”的圍著他轉(zhuǎn)了起來。
口中大聲嘆道:“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
蓋聶一頭霧水,摸著腦袋問道:“胡子大叔,什么不得了?”
那壯漢停下腳步,將臉湊近他身旁,反問道:“你可知道蓋聶是誰?”
蓋聶心道,這胡子大叔好生奇怪,我剛剛說了我叫蓋聶,怎么他偏還來問我蓋聶是誰,答道:“蓋聶,就是我啊。”
那壯漢道:“我不是說這個,你可知道很久以前,有一個極厲害的劍客,也叫蓋聶?”
蓋聶問道:“很久以前,是多久?劍客又是什么?”
那壯漢到:“那是在戰(zhàn)國的時候了,劍客就是俠客。蓋聶便是劍客中的劍客,想當(dāng)初,就連刺秦王的荊軻,被他罵了一通后便再也不敢去見他,那可真是一劍在手,風(fēng)光無限,縱橫萬里啊。
后來,他的劍法被后人改進(jìn),用來探墓格斗,就連大粽子中招,也如殺豬般嚎叫啊。”
說著,眼神中竟有些崇拜和神往的意味。
蓋聶聽他前言不搭后語,有一茬沒一茬的說這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
正不知如何說,猛然想起他方才說什么“戰(zhàn)國”“殺豬”,便問道:“胡子大叔,戰(zhàn)國是什么東西?還有方才你說的那個什么,是個殺豬的么?去年,我們村里也殺了一頭豬,你不知道,叫的可慘了……”
那壯漢道:“得得得,停住。以后你慢慢就會知道了。你只要記住,曾經(jīng),有個極厲害的人物,也叫蓋聶,你既然叫了這個名字,就萬不能辱沒了這個名字,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蓋聶點(diǎn)點(diǎn)頭,一連“嗯”了幾聲,那壯漢才心滿意足道:“這就對了,跟我走罷?!?p> 蓋聶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那壯漢猛然拍了拍腦袋,嘀咕道:“哎喲!瞧我這記性,既然救下你,自然該送你回你爹爹媽媽那里,怎么能跟我走呢?!北銌柕溃骸靶⊥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說道此處,誰知蓋聶竟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惹得那壯漢連連安慰,甚至想捂住他嘴巴的心都有了,只聽他低聲道:“喂,小娃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若是讓我?guī)讉€兄弟姐妹聽見,還以為是我欺負(fù)你呢?!?p> 可蓋聶卻似全然沒有聽見,因想著家人慘死,媽媽下落不明。
姐姐和小弟弟又受那什么“刺陰衛(wèi)尉”和賊道人的欺負(fù),生死未卜,竟越哭越厲害了。
慌得那壯漢“小爺爺,小祖宗”的喊起來,“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有什么事你倒是說啊,你這般沒來由的哭哭喊喊,被我那六個兄弟姐妹們聽了,可讓我這臉皮往哪擱呢,我的小爺爺,不看僧面看佛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好歹剛剛救過你不是,凡事總該講點(diǎn)道理吧?”
過了好一陣,蓋聶才停住哭聲。
遂將連日來發(fā)生的諸事竹筒倒豆子般統(tǒng)統(tǒng)說與那壯漢聽。
說完之后,頓覺心中多了幾分暢快,胸中悶氣少了許多。
他因不知慕璃兒姓名,說到她是只說“漂亮姐姐”,可那壯漢聽他說起“薇兒姐姐”和“漂亮姐姐”時,不禁滿臉驚訝,心中尋思:聽這小娃子剛才說的,倒是像大哥曾經(jīng)說過的“天跡”相似,難不成我們兄弟幾個被困墓谷的這些年,道上又出了大事?
幾大探墓世家中,尤以天跡最為神秘,一向獨(dú)來獨(dú)往。
他曾聽他大哥說過,“狂沙現(xiàn),天跡出”。
這“狂沙現(xiàn)”說的是狂沙家族出現(xiàn)了喚醒血脈的人。
唯有如此,天跡才可能會再次出現(xiàn),如若不是這樣,她們的出現(xiàn)定然是道上發(fā)生了非同小可的事情,否則她們決計不會泄露行蹤。
他大哥是長沙土夫子的總瓢把頭贏飛笑,和長沙別府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
被困墓谷前,也算得上是道上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
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自然是信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