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姑娘,你可是讓我們找了多日?!眮砣耸俏簧碇襄\官服的女官。
其前后簇擁數(shù)名隨從,那一雙雙垂足大耳令人看著很不舒服。
女官再道:“還請姑娘隨我入宮赴喜宴。”
鐘淺靈一愣,想到入城文書上注明的鐘深和鐘淺兩兄妹的名字,馬上釋然,憋出一絲笑意,道:“好,我去喝喜酒?!?p> “鐘姑娘近日不在城中,可是去了哪里游玩?”女官似是客套地問。
鐘淺靈心道:真是明知故問,不是你們將我引出來的!
“城里客棧的房錢太貴,所以去郊外尋了個地方住著?!辩姕\靈回道。
女官聽后點頭,又道:“我們走快些,還要給你換衣梳妝?!?p> ......
皇宮內(nèi)庭臺鋪設(shè),宮人們在擺宴整備,樂人已笙歌起舞,弦樂聲諧,一片喜氣,眾多達官貴人已在觀禮,鐘淺靈被盛裝后安排坐在前面的宴桌。
殿中停置的兩頂雙花生瑞的大紅轎里,兩位身著精美喜服的年輕男子,他們并行踏上紅色的地毯。
正是有無暇公子之稱的聶染,還有曾經(jīng)的白衣少年蘇澤。
鹿玉成認出了變裝后的鐘淺靈,她坐在那么顯眼的地方,她沒有聽他的話,還是進宮來找他。
兩人的視線隔空相撞,他那瞬間的冷漠,令鐘淺靈的心頭陣陣酸楚,他還是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去了。
頭上的金步搖似是被他寬大的衣袖掃了一下,發(fā)出叮玲清脆的響聲,隱沒在人聲喧嘩中。
“女帝駕到!”宮人一聲高宣。
只見一位身著繡有金色盤龍火紅云錦長袍,頭戴帝冠儀態(tài)威嚴的女子一步步走來,那垂足的雙耳仍遮掩不住驚人的美妙曲線。
一雙鳳目自帶俾睨天下的傲然,濃艷似火的紅唇,上挑入鬢的英眉,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股狠辣和魅惑。
于蕓蕓眾生中,令萬千粉黛盡失顏色,這就是女帝聶倚楚。
鐘淺靈見蘇澤毫不遲疑的走向女帝,心中最后的一層堅守被打破。
真是,帝花堪折直須折呀。
蘇澤本就生得十分俊美倜儻,如今甘入女帝裙下之臣,自己也該把心底的那份情意徹底熄滅了。
這時,在眾人翹首以盼的注視下,女帝迫不及待的向前走了數(shù)步,左手牽著無暇公子,右手牽住鐘深,也就是‘蘇澤’。
一起走向靈臺,行親迎冊立合巹祭神筵宴之禮完畢后,宮人便將各自侍奉的主子帶去了承染殿、合澤殿。等待洞房花燭,女帝的寵幸。
“你猜殿下會先去哪個洞房?”
“肯定是鐘面首那里,女帝喜歡嘗鮮啊。”
有人酒后跟身邊的親近小聲地打趣道。
鐘淺靈抿緊了唇,眼神堅毅的問那個坐在旁邊帶她入宮的紫衣女官,“我什么時候可以出宮?”
“鐘姑娘已是皇族親眷豈可獨自居外,女帝囑咐過讓你暫住合澤殿的偏院,先陪伴你兄長一段時日,以紓解鐘面首的思鄉(xiāng)之情?!?p> “這不合適?!辩姕\靈道。
女官思忖了一下,“本官不敢妄自揣度殿下的旨意?!?p> 鐘淺靈不明白女帝如此安排是何用意,愁悶著連喝了幾盞濃烈的白酒,直至雙頰緋紅,金釵搖晃下眉目起了波瀾,眸光聚起似深不可見的深潭,讓人看不透。
她被一個宮人攙扶著,醉態(tài)酩酊晃悠悠地踏進陌生的屋子,宮人將人推進去便合門退出,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夜色里。
圓月當空,月光從窗口垂落下來,臥在床上許久的鐘淺靈坐起身來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殿院里的排排大紅燈籠恍惚著迷離的霓光,高高的宮墻,精致的角樓,殿中寶頂上碩大的寶珠熠熠生輝。
這里是捆住他身心的地方。
縱然事已至此,鐘淺靈還是想在臨走前,再見他一面。
輕輕地邁進居中的寢殿,一身紅衣的蘇澤竟端坐在床邊,兩邊以珍珠為簾幕,水晶玉壁為燈。
“楚楚,”蘇澤待看清來人后,神情愣住。
鐘淺靈也停下腳步,原來他和女帝之間已經(jīng)這般親昵了。
她還是借著酒勁走到蘇澤的面前,“我來是祝你和攝耳國的女帝白首不相離的。說起來我應(yīng)該算是你倆的媒人了,若不是你陪我出海尋找機緣,也不會在這里遇到你命中的良緣?!?p> 鹿玉成伸出的手,僵硬的停在空中,他看著眼前這個丫頭痛徹心扉的神情,有一瞬的于心不忍。
他變作那白衣少年蘇澤的樣貌,此舉實屬無奈,女帝對這人族少年青睞有加,勢必要納進宮里。
有了這個能日日接近聶倚楚的機會,他才可以謀劃為麋鹿族人報仇的萬全之計,誅滅這個有著千年修為的嗜血巨耳妖。
所以,他不能對這個丫頭心軟。
既然女帝有意將她安置在自己寢殿的偏院,那她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只要這丫頭等得起,事成之后,他定會放出那個白衣少年,成全這兩個有情人。
否則,只能是跟著一起毀滅。
“你是要打算離開了嗎?”鹿玉成模仿著蘇澤的聲音問,語氣里帶著一絲委屈又道:
“那日,我已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你解釋了。若你不相信還是一意孤行,只會使你我二人葬身在此,永遠無法落葉歸根。
為什么你不聽我的話,在石屋里安心修煉,等著我去見你。
女帝派人尋了你多日,就是想將我們終身困在宮里,現(xiàn)在你也走不了?!?p> “女帝娶的人是你,為何還要扣留我?”鐘淺靈失聲問。
鹿玉成沒再往下說,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小妹,留下來照顧哥哥好嗎?”
聞言,鐘淺靈將手中的絲帕怒摔到他的臉上,“你不配!”
忽然,‘咣當’一聲!
有人大力推開了木門,女帝霸氣的走了進來,開口便架勢十足的道:“鐘君,這便是與你同胞的小妹?怎是一副牙尖嘴利目無兄長的樣子。和你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毫無相似之處。”
鐘淺靈正要回頂幾句,待看清來人,確是那女帝。
她看著蘇澤神色自若的起身拜向女帝,聲音溫潤道:“楚楚莫生氣,不要誤了這良宵。小妹是初入合澤宮十分的認生,又加上醉酒后尋不到宮房才走錯了地方...”
女帝只聽得前半句,心中便驚喜不已,英眉在一顰一蹙之后,也不再問話這個小姑子,直接示意身后的宮人將人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