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又找了一個日記本,在上面寫下了日期,日期下寫了一行字:“瘋子演,傻子看,我本善良,卻為善良賣弄瘋狂?!眱傻螠I水滴落在日記本上,如果他能瘋得再早一點,就能像個真正的男人正正當(dāng)當(dāng)理直氣壯的活著,他的媳婦就不會走,他的兒子就不會死,那些骯臟齷齪無恥麻木卑鄙下流的人怎么敢說三道四暗中使絆?他早一鐵鍬砍過去,去你奶奶的,管你王二白校長,老子弄死你!這才是人??!這才是人應(yīng)該過的生活!而曾經(jīng)的自己卻是被人罵著奶奶一鐵鍬砍過來卻一聲不響的,即使憋得透不過氣來,便會用一句“惡有惡報時辰?jīng)]到”的謊話來聊以自慰。這就是自己曾經(jīng)的人生。想到人生,便不能不想到高曉雅,他們也曾有過浪漫有過歡笑,但后來全變了,變得不堪入目,變得匪夷所思,變得支離破碎,變得一塌糊涂,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原因是自己不像個男人更確切地說是自己不像個人。想想高曉雅跟著自己這么多年,也確實難為她了。那還恨高曉雅嗎?恨高曉雅什么呢?如果自己是高曉雅或許早就跑了。想到這里,張三豐反覺得高曉雅很可憐。如果那個李維中真愛高曉雅,這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果。張三豐決定明天去試探個究竟,情況允許,他就把高曉雅托付給李維中。解決了高曉雅的事,剩下的就是和白校長和王二死磕了,他已經(jīng)想好了對付這兩個人渣的辦法。
第二天一大早,張三豐戴上破皮帽子背著破皮包唱著搖滾出了家門,經(jīng)過王二的肉鋪時隨手將案板上一把大號的砍刀抓在了手中。王二轉(zhuǎn)身要跑,張三豐向著王二嘿嘿一笑,將刀插進(jìn)了背包中??粗鴱埲S離開,王二長出了一口氣。張三豐突然轉(zhuǎn)過身,無比興奮地對王二嘿嘿一笑,說:“等著,晚上回來殺你!”王二頓時呆住了?!耙?、二、三、四,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千里……”張三豐一邊唱一邊邁著方步走開,那把刀因為體積太大,一半露在皮包外面。張三豐每邁一步,皮包里的刀就跟著晃動一下,似乎那是把神刀,已經(jīng)和張三豐有了感應(yīng),正按捺不住,準(zhǔn)備跳出來殺人。王二根本沒聽到張三豐唱的是什么,他滿腦子都是上下翻飛的砍刀。
李維中開了一夜的出租,剛交完車,開門進(jìn)屋,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餐桌上擺著早餐,高曉雅渾身顫抖堆坐在椅子上,一把大號的砍刀卡在高曉雅的脖子上。張三豐興奮至極,一手握刀,一手拿著一張餅吃得正香。見李維中開門進(jìn)屋,張三豐忙向李唯中擺了擺了手中的砍刀示意李唯中入座。李維中畢竟是當(dāng)過兵的人,見此情景沒說話,一條腿下意識地向后邁了一步,以便隨時轉(zhuǎn)身逃走。這兩天他在朋友圈看到的全是張三豐的視頻,他一直在琢磨,如果張三豐來找他他怎么辦,但還沒想好,張三豐就來了。
張三豐將刀舉過高曉雅的頭頂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向著李維中嘿嘿一陣傻笑,然后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唇,又低頭在高曉雅的頭上聞了聞,無比興奮地抬頭問李維中:“喜歡她嗎?”高曉雅渾身顫抖,無比緊張地看著李維中。李維中呆住了,看著高舉的砍刀和高曉雅半天沒說出話。張三豐猛然掄起砍刀向著高曉雅的脖子砍去,李維中嚇得一閉眼,就在刀刃接觸到高曉雅脖子的一剎那,砍刀停住了。張三豐向著李維中嘿嘿一笑:“你要是喜歡,我給你留著!”
李維中崩潰了,雙手不停地比劃著,嘴不停地說著:“是她先勾引我的,說你怎么怎么不行,我是看著她可憐,才……”張三豐將砍刀猛然砍在了餐桌上,不耐煩地問:“我問你喜歡她嗎?”李維中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語無倫次地說:“你把她領(lǐng)走,以后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張三豐突然暴怒起來,一邊拔桌子上的砍刀一怒吼:“你媽的!啥跟你沒關(guān)系?”李維中轉(zhuǎn)身逃跑,張三豐的砍刀直飛了過去,重重地砍在了門框上,這是他第一次真心砍人,他真是奔著一刀砍死李維中去的。張三豐覺得這個李維中都不如白校長,白校長和吳美麗絕對是互相利用,但這種情況白校長一定會為吳美麗挺身而出。高曉雅怎么會跟這么個男人過這么長時間,他哪里比自己強?張三豐越想越生氣,沖到門前拔下砍刀追了出去。李維中不愧是當(dāng)兵的出身,就這么一眨眼的工夫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了。
張三豐怒氣難消,按著對待王二的標(biāo)準(zhǔn)將李維中的家砸了一遍,然后拉著高曉雅回家。高曉雅沒敢反抗,她知道和瘋子較勁吃虧的只能是她自己。高曉雅并不恨李維中,因為她早知道李維中對她不是真心的,經(jīng)常背著她在外面花天酒地。最主要的是她對李維中也不是真心的,她和李維中住在一起除了想找個說話的人,吃免費的三餐,更多的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高曉雅還是第一次看到張三豐如此有血性,這更加堅定了她對張三豐的判斷——張三豐真的瘋了。瘋了怎么辦?自己還年輕,不能和一個瘋子過后半輩子,一路上,高曉雅都在思考著退路。張三豐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李維中的事,邁著方步唱著歌,還不停地催促高曉雅和他一起唱。高曉雅不敢不唱,她的視線始終盯在張三豐破皮包里的那把砍刀上,她突然覺得那是武松用過的戒刀,而她就是潘金蓮,早晚都是挨刀的貨。
王二正在為晚上對付張三豐做準(zhǔn)備,他找來了工人,將門窗全部安上防護(hù)攔。張三豐拉著高曉雅回來了,讓王二很意外。張三豐似乎很高興,吩咐王二找人把玻璃鑲上。王二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個緩和關(guān)系的好機會。在張三豐離開的這么一會,王二已經(jīng)將他的人生信條從“先下手為強”改成了“絕不先動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王二忙打電話叫人來鑲玻璃,又從酒店訂了一桌酒席親自送到了張三豐的屋里,為張三豐和高曉雅接風(fēng)。有媳婦在一旁倒酒夾菜,有王二在一旁奉承著,張三豐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愜意。張三豐美出了鼻涕泡,他感覺自己是個皇帝。既然是皇帝就得有個皇帝的樣,他吩咐王二給他弄一部拍照效果最好的手機。王二當(dāng)然惟命是從,不一會的工夫就為張三豐送來了一部沒開封的蘋果手機。張三豐高興,讓王二以后安心賣肉,誰敢搗亂他就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