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是米蟲
莫凡快步走出教室，站在走廊里，向遠處眺望。
正對著的是清江高中籃球場。
大雨只剛下了幾分鐘，籃球場的地面上已經(jīng)有了厚厚的一層積水。
電話里的聲音繼續(xù)：“你是昨天去高中報道的是吧？
我弄錯了，我還以為你們高中是跟其他學校一樣九月一號才報道。
不知道那里要提前一天?！?p> 莫凡與親生父母關系并不親密，甚至還有些冷淡。
所以，對于老祖來說，和莫長春說起話也就不用再去刻意注意語氣禮貌了，原主原本就這樣。
莫凡僅僅只是淡淡的“嗯”了聲作為回應。
簡單明了，快捷有效。
電話那頭，莫長春一手電話，一手夾煙，聽到這一聲毫無感情的“嗯”聲，火氣當即就起來了。
狠狠吸了幾大口煙。
今早本來是心情不錯的，沒成想前妻陳愛玲女士突然打電話給他好一頓冷嘲熱諷。
莫長春氣的不輕。
也正是有了前妻這通電話，他也才知道自己大兒子是昨天開學報道。
對于這個大兒子，他是十分不喜。
老子辛辛苦苦賺錢，養(yǎng)著一大家子，你個小兔崽子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每個月給你生活費，結(jié)果整天陰著個臉，說個話還陰陽怪氣，我天生欠你的??？
大兒子越是沒良心，莫長春就越是覺得小兒子好，活潑可愛，對長輩有禮貌，最關鍵的是學習成績好，甩了他大哥幾條街不止，在學校常年年級前三位，尖子生。
人不能比，越是比，莫長春就越是看大兒子不順眼。
可怎么辦呢，畢竟是自己兒子，還沒有滿十八，總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吧。
再多操心兩年，等他滿十八了，再也不煩心這沒良心的賠錢玩意兒了。
莫長春狠抽幾大口煙，才好不容易壓制住不斷洶涌的怒火，說來奇怪，這個大兒子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撩撥起他的火氣：“今天你開學，高中了。
我這邊上班，請不了假，你別怪，不上班就沒錢。
你那今兒什么時候有空，過來一趟，吃頓飯，爸和你秦姨給你慶祝下。”
莫長春口中的“秦姨”，便是他如今的妻子，莫凡的后媽，全名秦琴。
莫凡淡淡開口：“不用了?！?p> 莫長春問：“怎么了？”
“沒時間?！?p> 莫長春怒火又蹭蹭的漲：“什么叫沒時間？
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真的，這里時間緊得很，早上六點早自習，七點放學，八點上課，放學都十二點多了。
下午兩點上課，五點放學，六點又上晚自習了。
再放學，到夜里十點了。
距離有點遠，趕不上?！?p> 莫長春當初離婚，和父母鬧的很僵。
再婚的時候，不想老被父母念叨，也怕父母給再婚妻子臉色看，買房刻意離老父母遠遠的，中間幾乎相隔整個縣城，坐公交一趟就得一個多小時。
聽了莫凡的“解釋”，莫長春火氣漸消，清江高中這么嚴的嗎？
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隨手把煙屁股彈進了垃圾桶里。
如果是這么個作息時間，莫凡還真沒有時間到他這邊來。
莫長春退了一步：“總有休息的時候吧，等放假過來。”
總是躲不過見面的，老祖也認了，不過能晚點就晚點吧。
他沒說每周周末的那半天休息：“學校每月月底休息兩天，九月底放假了我再過去吧?！?p> 嘶，莫長春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月才休息兩天，平時學習時間還那么長，清江高中一直都是這么管理學生的嗎？
一直聽說那里對學生的管理十分嚴格，聽說的多是對犯錯誤的學生處理怎么怎么的狠，一直都不知道，清江高中的作息休假時間表緊湊的讓他這樣的成年人猛一聽都頭皮發(fā)麻。
每天學習時間超十二個小時，一個月放假時間不超過兩天？
那學生身體健康能保證嗎？
此刻，莫長春心驚之下，心下更是打定主意，將來小兒子絕對不讓他去清江高中，太遭罪了。
去一中，省重點，可比清江高中這市重點更好。
反正不論在哪兒，自己兒子都是年級前列的尖子生。
誠不知，清江高中的校領導也不是傻子，他們敢制定這樣嚴格的學習制度，自然是已經(jīng)考慮了學生身體健康的。
清江高中最大的底牌就是清江高中的大食堂，那可是在全省都排得上號的。
每年投入大筆資金扶持，為的就是要確保學生伙食安全放心、營養(yǎng)美味，最重要的是廉價，即便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也可以在清江高中大食堂大吃大喝。
學校每天都排有由教師組成的監(jiān)督隊，負責檢查每一餐，飯菜質(zhì)量嚴格把關。
學校也不怕食堂承包商賄賂教師打掩護，清江高中九成以上的教師都是全家老小都住在學校教師宿舍。
這些教師不光他們自己，連著他們的妻子、丈夫、孩子，甚至父母，不少都是在大食堂用餐的。
此情此景，事關家人身體健康，哪個老師敢頂風作案？
有的教師愿意到清江高中來執(zhí)教，沖的就是清江大食堂的好名聲。
也有不少學生家長愿意把孩子送到清江高中來，沖的不光是這里的嚴格管理，很大程度上也有清江大食堂的功勞。
說一句絲毫不夸張的話，也就是清江大食堂不對校外開放，要是允許校外人員隨意光顧，清江中學外面的那條商業(yè)街用不了幾天就得經(jīng)濟大蕭條。
……
……
言歸正傳！
父子二人間要說的正事說完了，然后莫長春就很尷尬的發(fā)現(xiàn)一向能說會道的他，在面對大兒子的時候，卡詞了。
兩人隔著電話，都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一種叫做尷尬的氛圍。
“嗯哼，”莫長春干咳，沒話找話，“清江管理嚴，學習時間緊，那你自己注意點身體。
身上的錢還夠嗎？”
“夠！”
莫長春：“……”
這天聊不下去了。
“吶，身體要緊，多吃點好的。
回頭我就把這個月的生活費打給你，你注意查收?！?p> 莫凡猶豫了下，終于還是說道：“好的?！?p> 老祖也是有尊嚴的，他并不想白白接受莫長春給的生活費，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先前沒注意到，現(xiàn)在注意到了，這次就算了，以后卻是不能再要了。
看來修行的事可以先放放，要先掙點錢，要能養(yǎng)活自己。
不能老依靠個凡人白吃白喝。
至于這次受了莫長春的恩惠，還有占了人家孩子的身體，以后還是要合計合計該如何與這對離婚夫妻了結(jié)了這筆因果。
修行之人最重因果，不可松懈。
不過，得要徐徐圖之，這注定了會是一筆大賬、爛賬、糊涂賬。
ps：下一章在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