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行為藝術(shù)
讀石齋和流云坊關(guān)于人氣的爭奪,其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昨天老郝帶來的那些流刻,和之后一系列關(guān)于會員、關(guān)于二品流刻的措施,已經(jīng)將流云坊擊垮。
——因為,他們拿不出來。或者說,背后的那個馴刻人做不到。
只一擊,對方便沒有還手之力。這還怎么玩。
但,聚集在萬博園的人都沒有走。他們有一部分都在排隊辦會員。另外一部分,則都在等著文曉。
經(jīng)過這些天,他們可太了解文曉了。都在等著后面的戲份。當(dāng)然也是在等著文曉撒錢。
響晴白日,萬博園里的人一字排開。議論紛紛:
“文爺怎么還不來???”
“你知道什么,我可是聽說啊,文爺都是十一點起床。這還早著呢?!?p> “休息一會,咱一會找個好位置。”
京徽班的班主來得有點晚了,只好帶著下面的樂手拼命向前擠。
“都讓讓,都讓讓。文爺御用樂手。”
“給大家助個興,沒關(guān)系的往后讓讓?!?p> 有識相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也幫著介紹“這都是伺候文爺?shù)?,人家是角兒?!?p> “咱們,沒名沒姓的醬油,給人讓個位置?!?p> 終于,費了老半天力氣,擠到前面去了。十幾個樂手,又耐心地擦了一遍樂器,神情頗為自豪。
不多時,前面打前哨的傳話回來了。
——文爺來了,還有兩里距離!
——五百米!
——兩百米!
消息不斷傳遞著,人們的情緒愈加高漲。
——五十米!
京徽班的樂手,互相看了一眼。班主“咳咳”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地往前走了一步,隨后突然右手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跑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昂~奔馳的駿馬,像疾風(fēng)一樣昂~
這首前世的草原曲子,這時真的奏出了豪邁和放曠的味道。
文曉和紅梨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萬博園的大門。
——場景如夢如幻,仿佛一場由楚城人民參與,文曉主演,紅梨配戲的大型行為藝術(shù)。
紅梨騎在小白貓的前面,文曉在她身后,雙臂環(huán)繞。好一雙俊男美女。
人群自動分開。文曉一路向前,時不時抱拳施禮,和中了狀元差不多。
流云坊的伙計都是張自在從別的城新招來的,對楚城并不了解,都看傻了。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自己接了一個什么樣的買賣。
——對方群眾基礎(chǔ)太好了。
“各位久等了!”文曉翻身下馬說道。八仙樓的門迎李六海,一路小跑接過馬韁繩。得,又是一個特別懂事的。
讀石齋也特別懂事,今天特意在門前搭了個臺子。
文曉登上臺子,掃視了人群,高聲問道:“會員都辦了吧?”
“辦了!”人群高呼?!斑€沒輪到我呢,文爺!”
“那可就對不住了。”文曉也不含糊,“全城老少,都這么捧場。我不拿點真東西也說不過去!”說著,從腰上解下一只黑袋子。
文曉晃了晃,叮當(dāng)作響。
“這里面是二品熟刻!”文曉輕描淡寫地說道。
轟!底下的人炸開了鍋!人群變得騷動起來。幸虧提前有預(yù)案,老郝早就從城主府那借了兵甲來維持秩序。饒是如此,人群就像是洶涌的洪水,那個堤壩可能隨時會被沖毀。
“前十個辦會員的,還有第五十、第一百、第一百五十、第二百個,免費過來領(lǐng)一個?!?p> 我的天!這下人們再也忍耐不住了。文爺!文爺牛逼!
剩下的人,紛紛在人群中尋找那些個幸運兒。
有的哭爹喊娘“怎么不是我?”
“我他娘的第五十一,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老天爺,有我有我有我!有我!哈哈哈哈!”
而那些幸運者則如癡如醉,有的甚至一時間痰迷心竅,昏過去了。
因為當(dāng)時老郝特意囑咐過,辦會員要給一個牌子,上面寫上編號。如此一來,就錯不了。人們也更不敢想,文曉真的會發(fā)。
十四個人歡天喜地的領(lǐng)完了獎勵。文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還剩下幾顆。
“還有幾顆,誰要抽獎呢?”
“我!”“我!要!”洪水瞬間決堤,向文曉撲來。城主府的兵甲,奮力抵擋,官衣冠帽都掉了。
“別擠了,都老實點?!北自趺春岸紱]用,文曉和訓(xùn)孩子似的一句話,倒是真管用。人群又排起了長龍。
文曉把流刻扔給李六海,“你拿一顆吧。”文曉說道。
“好嘞!”李六海摸了一顆,揣懷里了,心神搖曳。隨后接過伙計遞過來的石刻,摻了進(jìn)去。然后開始讓眾人排隊抽獎。
文曉則坐在讀石齋的門口的太師椅上,手里端著茶,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的流云坊。這就是打擂的意思了。也是在叫板張家。
紅梨走過來,并排和文曉坐下。
“師兄,現(xiàn)在干嘛?等張家的人嗎?”
“嗯。也在等那幾個。靈秀和師姐?!?p> “哦?做什么?”
“趁著這個小事,考驗考驗他們的應(yīng)變能力?!蔽臅試@了口氣,“隊伍不好帶啊,不提前鍛煉下可不行?!?p> ……
……
此時,張家會客廳。
“不可能!又有熟刻?還是二品?他們是瘋了嗎?”一個年輕人,張牙舞爪地?fù)]著手臂。這正是文家叛變的,文曉的三哥文岸。
文岸發(fā)泄了一通,發(fā)現(xiàn)沒人回應(yīng)他,重重坐到椅子上。喘著粗氣。
氣氛十分壓抑緊張。
漸漸地文岸松弛下來,眼睛出神地盯著地面,失魂落魄地?fù)u著頭:“我,呵呵,我簡直就是個笑話……”
可以見得,他選擇背叛文家,自然有出于嫉妒的原因。
當(dāng)時流云坊已經(jīng)起勢,父親愣是忍耐了三天,他數(shù)次催促無果。恨極了父親的軟弱。
所以,這份背叛里,多少也有些為家族謀一線生機(jī)的意思。
更何況,是張家主動找到的他。更重要的是,那個神秘人給的那個承諾?!欠莩兄Z太誘人了,所以才……
嫉妒、憤怒不甘和強(qiáng)大的誘惑,讓他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現(xiàn)在看來,多可笑啊。
氣氛沉默晦澀。張家的管家額頭已經(jīng)見汗。但張自在依然老成持重,不動神色。
“大師怎么說?”張自在用杯蓋輕輕撥開浮在表面的茶葉。輕聲問道。
大師自然指的就是,一直在張家偏院供著的那位神秘的馴刻人灰姑了。
“下面拿回來的熟刻,給大師看過了。真品無疑。”
“哦?”張自在顯然被這個事實驚到了,懊惱地搔了搔頭發(fā)。這么下去,一個月內(nèi)他準(zhǔn)成禿瓢不可。
“只不過,熟刻本身痕跡潦草,手法稚嫩。甚至有用力過猛的跡象。很像是新手所為。”管家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張自在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會不會。”管家輕輕往前挪了一小步,深深地低下頭,盡量壓低音量說道:“會不會,文曉是新的馴刻人?”
嗡!就像是有人對著天靈蓋砸了一記重錘。張自在有些恍惚。文岸坐在椅子上“忽!”地抬起頭,眼中放出兇光,只覺得氣血沖頂,甚至聞到一股腥甜的血味。
這是一個最最容易想到的答案,但就是因為太容易想到了。所以才沒人敢相信。誰會拿這種身份大搖大擺地出來顯擺?
管家也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但又有點不甘心地說:“那天,在八仙樓,他不是拿走咱們家的青玉缶了嗎?”
張自在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但還是堅持著,抿了一口茶水。
“所以,我才說他不是。”張自在放下茶杯,“那只缶是假的?!?p> 喔!
管家豁然開朗。也是,公子持重了一輩子,怎么會拿真的去呢。
得出這個答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文曉,那會是誰?答案只有一個——父親文牧業(yè)。
對張自在和無敵門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答案。天云宗隱藏的馴刻人找到了,文家很早之前便是天云宗的附屬世家。
文牧業(yè)許多年前也確實加入過天云宗,算下來,他魂刻之中的雷,應(yīng)該也所剩不多,不足為慮。
但這個答案對文岸來說,卻讓他更加妒火中燒。
“那個承諾,現(xiàn)在依然有效。”張自在對文岸說道:“三公子,你怎么想?”
“我想兌現(xiàn)那個承諾。”文岸站起來。
“那去吧。離開文家,你將有更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