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紈绔取石

　　盞茶時間，文曉所謂的“最重要的”來了?！粋€樂器班子。

　　——烏央烏央得有三四十人。

　　——楚城最出名的，當然也是最貴的戲劇班子“京徽班”。

　　每個人抱著自己拿手的樂器，面上雖然恭敬，但那是出于職業(yè)習慣。其實老大不樂意。這些人自以為身份不一般。平常都是給王公貴族表演，這被扯到大街上也是頭一回?？傆X得丟人。

　　“您就是天云宗，文爺？”領頭的問道。

　　“是我。”文曉大大方方承認，“看你們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沒有?！鳖I頭的含糊其辭。

　　“曖，不高興是正常的?！蔽臅孕Φ煤┖瘛斑@一趟給你們翻三倍的工錢吧?！?p>　　頓時，所有人臉上就有笑模樣了。領頭的更是眉開眼笑，合不攏嘴：“讓您破費了。文爺，有什么特別要交代的嗎？”

　　“好不好聽不重要，聲音一定要響?！蹦沁厴逢牰笺铝耍@是什么路子？文曉又交代：“別著急，我們再等等人?！?p>　　正說著，后面又來了四十三個?！仆切┵u冰飲的“星火幫”的來了。大老遠就喊“文爺，文爺?！惫缓吞仆家粋€路子，機靈又懂事。

　　文曉扭頭對樂隊的人說，“好了，可以開始了。你們先整幾段我聽聽?！?p>　　這些人估計是覺得文曉小瞧了他們，使出了渾身力氣，開始演奏起來。八音迭奏、管樂齊鳴。整個一個升仙大會。

　　“停，停。聲音夠大，但太素雅。氣氛不對。國際歌聽過沒有？”

　　戲班子人直搖頭。文曉只好“屈尊降貴”給他們唱了幾句。果然還是頂級樂手，兩遍就教會了。而且味道居然學了個十之八九。文曉覺得不過癮，又教了一遍套馬桿。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

　　給我一次邂逅，在青青的牧場。給我一個眼神，熱辣滾燙。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于是，在雄壯威武的聲樂中，浩浩蕩蕩往前走去。加上周圍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周圍看熱鬧的都問，這是皇帝來了？

　　有人回答，什么耳朵，這調子一聽就是哪個草原將軍要造反了！

　　前面四十人努著勁，演奏得十分賣力。中間夾著文曉和司空玲。后面四十個流氓地痞，笑靨如花。見誰都跟人家很客氣?！獊恚嬕槐?。文爺請的。天云宗文爺，請大家飲冰啦！

　　“文爺，我們去哪?。俊?p>　　“不著急，先圍著萬博園轉一圈，看看效果再說。”

　　“然后呢？”

　　“那個什么讀？什么齋的？”文曉還裝傻。

　　“讀石齋?！?p>　　“對對，就那?！?p>　　文曉“器宇軒昂”，鼻孔朝天、搖頭尾巴晃，非常囂張非常得意。

　　司空玲低頭快走，滿臉通紅。非常羞愧，非常想死。

　　當文曉一行人，轉到讀石齋的時候，屁股后面看熱鬧的已經快有一千人了。讀石齋的伙計也蒙了，雄壯的音樂老遠就聽見了。還真以為是公山皇室哪個臭屁的皇子來了。

　　趕緊迎出來。卻看到領頭的是文曉?！@家伙不是之前門口賊眉鼠眼地瞟墻上的石頭，一分錢沒花就走了的窮鬼么？

　　伙計臉馬上撂下了。

　　文曉現在急不可耐的想獲得流刻。完全沒心情玩“打臉”那一套。

　　問道：“總共有多少枚啊？”

　　“兩千枚?！被卮鸬氖翘仆?。這家伙已經將文曉交代的事情，悉數辦妥。果然是個好跑腿的。隨手遞過一沓子銀票，“文爺，這是店家們開的票據。您老收好了?！?p>　　“哦?！蔽臅詫⑵睋S手塞進屁股兜里。說道“左還是右，你選?！?p>　　“??？！”唐威又傻了，這是他第三次聽見這個話，還以為文曉這斷腿癥犯了，又要找他麻煩。

　　“啊什么。問你左半邊，還是右半邊?！蔽臅灾钢鴫ι?，那一路排開的“璀璨銀河”說道。

　　而這句話更讓唐威瞠目結舌。他聽懂了文曉的意思，讀石齋墻上那兩千枚石牌，他要買一半下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討個彩頭找個樂子。這是傻逼行為。——誰都知道讀石齋墻上的真品，恐怕百中無一?！嬉@么賭，不如直接去買真流刻。

　　五十金一枚，一半就是一千枚。五萬金！

　　唐威剛剛跑出去，已經花了三萬金。他以為這已經是文曉胡鬧的極限了。卻沒想到此時又面臨一個挑戰(zhàn)他神經的極限了。

　　文曉也是他娘的心驚膽戰(zhàn)，自唐威走后，他又簡單向周圍的小商販了解了下物價。

　　大概推斷出，現在的一金，至少相當于前世的一百塊。他他娘的屁股兜里揣著的那一沓，至少四個億！

　　知道這些后，要不是大師姐在場。文曉恨不得把內褲縫個兜，直接把銀票塞里面了。

　　他他娘的也是咬著牙在揮霍。心說，這假裝紈绔太難了。一甩手幾百萬就出去了，太需要心理素質了。

　　看唐威愣在當場，心里直嘀咕：“選左面的，左面的。”——文曉已經發(fā)現，左半邊“銀河”里，那三顆耀眼的“星”了?！钦媪骺?！

　　文曉問完，場面安靜下來。在身后一千多看熱的，四十個樂手、四十個小流氓的注視下。唐威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很重。

　　“選……選右邊的吧?！?p>　　他娘的，百分之五十的幾率，你也能給我老子搞砸了。合著我他娘五百萬撒出去。什么也沒撈到嗎？！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肩膀上。唐威只覺得差點給自己拍殘了。

　　“什么左邊右邊！都買了！”文曉說得豪氣云干、咬牙切齒。

　　喔！十萬金！前世的一千萬！

　　讀石齋的伙計傻了，這兩千枚石刻，賣了一年沒賣完。今天一天清光了？！讓他們更始料不及的是文曉后面的話。

　　——今天，來的都有份！喜歡拿去玩！

　　喔！這和當街撒錢，有什么區(qū)別。人群一哄而上，快樂的瘋狂的聲浪，差點把讀石齋給掀翻了！

　　人群中，適時響起了“星火幫”的呼喊——天云宗，文曉，文爺請諸位賞石啦！見者有份！文爺高興，大家高興！

　　文曉朝著樂班一揮手，這些人也學機靈了，早沒了之前的懈怠，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

　　于是，在鏗鏘雄壯的音樂聲中，一場搶石騷亂發(fā)生了。

　　文曉對他造成的混亂，非常滿意。

　　更滿意的是，誰也沒注意到，就在將那些流光溢彩的石牌扔向空中的時候，他已將幾顆碑牌塞到了自己的兜里。

　　——那是三顆未經馴化的流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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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華燈萬盞。

　　文曉臭屁的名聲還在這座小城里傳播著。

　　萬博園里，楚城最著名的“京徽班”還在繞著園子演奏。盡管他們已經走了十八圈。

　　每走夠一百零八步，還有人唱喏：“天云宗，文曉，文爺請諸位聽曲了。”

　　然后就是雄壯有力的音樂——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

　　園子里，還到處流竄著一群青年流氓。到處撒放冰飲。誰不要，就吹胡子瞪眼，聲稱這是文爺送的。敢不要，就是不給文爺面子。

　　再看看，楚城最豪奢的玉水樓。也出現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每過半個時辰，伙計們都會打開一間臨窗的雅間，干凈利索地將桌上完好無損的珍饈美味收拾下去，而后又換上新的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邊換邊喊：“天云宗，文曉文爺，就餐啦！”

　　而楚城最好成衣店“擷云軒”，更加夸張。幾十名裁縫“日夜兼程”，不敢稍有停歇。同時在給一個人趕工十六套衣裳。那裁縫每縫一百零八針，也要唱喏：“天云宗，文曉文爺，大吉金安！”

　　趕制出一件來，更是高興。店內伙計會跑到露臺上，高喊：“擷云軒，為文爺作制內褲一條！請諸位賞鑒！”盡管街道空空蕩蕩，闃寂無人。

　　對比來說，下午在讀石齋一擲萬金，買下全部石刻的行為，似乎沒什么奇怪的。

　　文曉不在城里。但城里處處都有他敗家的聲音。

　　臭屁至極。王八蛋至極。

　　此時，這個王八蛋，正在文家一處偏僻的宅院里，對著面前的六顆未經馴化的流刻，躍躍欲試。

　　除了讀石齋帶回來的三顆，還有三顆是四灣拿回來的。

　　午后剛進萬博園的時候，他就打發(fā)四灣去天云宗求刻。宗主望賢對四灣的苦肉計視若罔聞，但當門下弟子有人回稟，這個王八蛋，揮霍了十萬金在讀石齋后，宗主二話不說，就拿出了三顆流刻給了四灣。

　　——我就知道，這老頭肯定沒說實話?？隙ㄓ辛骺獭?p>　　文曉讓父親給自己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不單是為了避人耳目。也因為家里兩位姨娘太吵人?！齻円宦犝f，半天時間文曉就揮霍了將近十五萬金之后，已經在父親文牧業(yè)面前，假裝哭昏死過去三回了。

　　四灣在旁邊，一邊啃著瓜果。一邊替他警戒。

　　文曉鄭重將六枚魂刻，放在桌上。要按前世的金錢來折算，這可是他花了將近一千五百萬的結果。算下來，一顆就得二百五十萬。就算是，去什么青……什么樓，玩耍一個月，也花不了這么多吧？！

　　這幾個磨人的小怪物。太費神了。

　　文曉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露出急切又興奮的表情：“今晚，嘿嘿。我非得把你們六個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