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及時雨(四)
劉思羽又發(fā)語音:“這個文案做得怎么樣?”
“思想者”:非常棒,比我想象中好,里面的文案和效果也是你自己做的嗎?
劉思羽:“必須的呀?!?p> “思想者”:做得很好,沒想到你還會做這些。
劉思羽:“沒什么了,大學時學過?!?p> “思想者”:他們一定會喜歡的,我覺得,這應(yīng)該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家的樣子。
劉思羽:“你怎么知道,難道你認識他們,你該不會是柏崇林派來幫我的忙的吧?!?p> “思想者”:不是。
劉思羽:“開玩笑的,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和柏崇林認識嗎?你得老實回答我?!?p> “思想者”過了一陣才發(fā)文字過來:我說過是認識的吧,不過,很長時間沒聯(lián)系過了。
劉思羽說:“不要在意啦,你怎么可能是他派來幫我的?小時候算命,算命先生說,我這輩子命帶五鬼,會經(jīng)常害我,但同時又一直會有貴人幫我,我怎么越來越覺得這算命先生很神呢,事實就是這樣,每次在我順利的時候,都會有壞人出來阻撓我,但跟著也會有好人來幫我,一直都這樣,我是真的不能不信了。我想,你一定也是我命中的貴人吧,真的非常感謝你。”
“思想者”一會兒發(fā)話過來:能幫到你,我也很開心,明天要做公開展示了,這么晚了,你趕緊休息吧。
劉思羽:“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思想者”:前兩天,網(wǎng)上就有這個消息了,你不知道嗎?
劉思羽:“我一直忙著做方案,沒空關(guān)心,也沒人提醒我看,你在哪里看到的?”
“思想者”剪了一段話過來,寫的是:柏家別墅方案,定于本月18日上午10時在柏氏集團大會議廳舉行公開展示,邀請設(shè)計業(yè)內(nèi)大咖現(xiàn)場品評,讓我們共同期待天才少女設(shè)計師劉思羽小姐,初出茅廬后的處女大作。
劉思羽:“我切,說得我有點怕了?!?p> “思想者”:沒事,這樣的方案,說是天才少女沒問題的,抓緊時間休息吧,有可能展示會后,會有采訪。
劉思羽:“我才不要采訪,不過我是該休息了,再次謝謝你,晚安?!?p> “思想者”:晚安。
劉思羽關(guān)了手機,不知為什么,那天邂逅林友的場景又在眼前浮現(xiàn)了出來,心里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真是沒法想象,現(xiàn)實中那么酷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在屏幕那一端,卻是如此溫暖體貼。
幾年之后,終于又有一個男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不計較任何利益,前來攙扶她了。
唐心海和云霞,是攙扶過她,她也一樣感激他們,但是至少那是把她當成了可以合作的伙伴才來攙扶的,而這個男人不一樣,萍水相逢,一切本來與他毫無關(guān)系,他卻義無反顧的來了,一路默默地陪她,幫她,不惜犧牲他自己的休息和金錢,沒有任何條件的,關(guān)注她,幫助她……
她看不到他,卻能感覺到,他每天晚上,可能都預先騰出了一個空間,用來接受她的信息,但是如果她不發(fā)這個信息過去,他就會默默地等著,也不催她,也不告訴她,就只是默默地等著。所以她每次發(fā)過去的信息,哪怕已經(jīng)很晚了,他都會回過來。他已經(jīng)讓她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不管什么時候,東西發(fā)過去很快就會有他的反應(yīng)。
生命中能遇到一個這樣的人,心真的好暖。
五年前,在她最尷尬最無助的時候,曾經(jīng)也出現(xiàn)過這樣一個人,為她畫了一幅畫。然后就奪走了她整顆心,因為那讓她很暖很暖……
可惜,此后就是漫長的冷,持久的痛。
不知道還需要多少年,才能完全清空掉這樣的冷和痛。
在大學里的幾年,其實她也想放下過去,答應(yīng)某一個癡情的男生的追求的,但是最終沒有,心里總是覺得,這個傷透了她的心的過去,好像還有什么需要她整理清楚。她否認是因為那個可惡的家伙,她才不會這么無聊,這么古典。這年頭,浮燥起來的社會,才不需要望夫石式的堅貞。她也完全沒有必要,去對一段沒有承諾的過去負責??墒?,每當她為別的男生心動的時候,腦子里總會有切換過那一幅畫,還有畫那幅畫的那個人。
有時候,她也怒斥自己,只是一幅畫而已,值得嗎?看別的女孩有人可以依靠,可以耍個無賴,冷的時候,有個懷抱可以取暖,痛的時候,有個問候可以撫摸,而她卻為一幅畫耗掉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在人生最浪漫的時光里,隔絕了無數(shù)從身邊走過的帥哥暖男,在成雙成對的校園愛侶中間孤身前行,這么做是不是太可笑了?
可是她就是說不服自己,接受那些稚氣而自以為是的帥氣男孩們。
可能不是她有多依戀他,他只是給她帶來了一個標尺,標尺以下,無法打動他。
如果她還可以接受別的人,這個人必須如他一樣成熟,不動如山,動如脫兔,舉止穩(wěn)重不浮夸,他會把她深深地放在心里,卻不會輕易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可能她要的,就是這么一個人,而不是非得是那個可惡的,不守承諾的,不說一聲再見,就轉(zhuǎn)身走開的那家伙。
而林友——甚至說,可能并不是林友,是“思想者”,雖然他們是同一個人,但在她這里,固執(zhí)地把“思想者”和“林友”拆開了——有那么一點點,打動到她了。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有可能是打開那些信封的那一刻,她的心,就甜了那么一下,然后,可能就烙了一點點的淺淺的印,到心里了。
而那個失諾的人呢,他在哪里,有一個人在開始搶占他的空間了,他知不知道呢,什么時候,才現(xiàn)身出來呢?從簽單風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快一個月了,他就是沒有出現(xiàn)過。
要嗎就是柏崇林真的弄錯了,人家根本就沒在乎過她,或者,就算是在乎過,時過境遷,一切也變了,他可以用幾個月就讓她傻乎乎地愛上了他,漫長的五年里,足夠發(fā)生很多類似的故事了。
要嗎,就是出了更糟糕的情況……
如果沒有出現(xiàn)糟糕的情況,那明天的展示會,怎么說,他也該出現(xiàn)了吧?
如果出現(xiàn),他會以一個什么樣的面目出現(xiàn)?五年過去,他變什么樣子了?
如果還不出現(xiàn),那是不是可以宣告,柏崇林的計劃,失敗了?
而她呢,也是時候,放下所有的過去了。
她這么想著,不知不覺錯過了睡覺時間,下來滿腦子都是混亂的念頭,一時怎么也睡不著,一直煎熬到大概三四點鐘,才終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