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母女冷戰(zhàn)(二)
時間不緊不慢,但是元旦也如期而至,那是跟楊凌約好的下去學(xué)畫的日子,元旦前一天的下午,劉思羽為了趕最后一班車,沒到放學(xué)時間就請個假,回到家匆匆收拾好畫具就準(zhǔn)備下鄉(xiāng),誰知思羽媽后腳趕回來,攔住了劉思羽的去路。劉思羽又是流淚又是哀求又是大鬧,思羽媽卻鐵了心,就是不肯放學(xué),要么不學(xué),要學(xué),就只能在縣城里學(xué),要是不想去找陳老師,可以另找別的老師,雖然多花一點錢,但是起碼比把自己的女兒直接扔進(jìn)火堆強(qiáng)。
劉思羽比她媽更堅決,就咬定一句,要么不學(xué),要么就跟楊凌學(xué)。你有本事就天天在門口攔著我,要不我就去找他。
思羽媽說:“你要是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就去找那個楊凌,我就通知外婆,把他趕走。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是說著玩的,我說得到,做得到,又不是什么親戚,趕走他還不容易?”
劉思羽哭起來道:“你太狠了,有你這么當(dāng)媽的嗎?”
思羽媽冷笑道:“正因為我是你媽,我才非這樣做不做,我把你生下來,就要為你負(fù)責(zé)?!?p> 最后的結(jié)果是她也去不成。但是當(dāng)晚,劉思羽把所有畫具直接扔到了草坪,表示不學(xué)畫了,不上大學(xué)了,大不了以后也去流浪。
果然,從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提學(xué)畫的事,回到家就縮回自己的房間,把自己關(guān)起來,跟誰也不說話。
思羽媽也發(fā)了狠:“不學(xué)就不學(xué),前途是你自己的,一輩子的事,你要是膽敢拿來賭氣,那就隨便你,實在不象話,就當(dāng)沒生過你這個人一樣?!?p> 思羽爸倒是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妥協(xié),思羽媽怒斥他:“這事你要敢再慣著她,沒二話,離婚,自己窩囊也就算了,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住,我還跟你生活有什么意思?”
事情就這么僵住了,如果不是接下來發(fā)生了一件事,誰也不知會怎么發(fā)展。
事情的轉(zhuǎn)機(jī),出現(xiàn)在半個月之后。
為期三個月的全市中學(xué)生美術(shù)作品大賽順利落下了帷幕,獲獎名單及作品在某市日報公布了。
在獲獎名單最顯眼的位置上,是一幅水粉畫,版面比別的作品足足大了一倍,寫的是:
特等獎一名,獲獎作品:《晨曦》;畫種:水粉畫;作者:X縣三中高三(二)班劉思羽;指導(dǎo)老師:楊凌。
獲獎理由:該作品構(gòu)思新穎,手法奇特,在保持水粉畫原有特點的基礎(chǔ)上,巧妙地溶入了國畫中大寫意的一些元素,使得作品充滿著一種鮮明亮麗、酣暢淋漓的美感,實屬不可多得的佳作,這樣的作品出自一位中學(xué)生之手,尤為難得。
當(dāng)思羽媽在報紙上看到這個消息,并看著劉思羽被登出來的作品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是劉思羽第一次獲獎,但是以往她的最高獎項,也就是縣級二等獎。
這次居然是特等獎,市一級的特等獎。這可是獎金達(dá)2000元的大獎啊。
這事立刻在學(xué)校上也傳開了,這是三中有史以來獲獎名次最高的一次,是全校師生的共同光榮,同事跑來祝賀思羽媽,祝賀劉思羽名利雙收,前途無量,只是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報紙居然弄錯了,把陳老師的名字改成了楊凌,荒唐啊真是荒唐,這年頭,報紙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吧,張冠李戴的事經(jīng)常發(fā)生。
所以也有人傻乎乎的跑去祝賀陳老師,雖然報紙寫錯了名字,但是人人都知道劉思羽就是他教出來的,不愧是名師啊,才回來幾年,就帶出這么一個高材生。
陳老師滿面紅光,只是傻笑,什么也沒說,有人說,你看你看,獲獎了還不好意思了,年輕人,真有意思。
思羽媽和陳老師當(dāng)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心照不宣,誰也沒有點明。
劉思羽高興嗎,高興,躲在房間里高興得直流淚。但是一出房間,就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吃晚飯時,光悶著頭吃飯,只字不提,笑容也不給一個,吃完了,去洗澡,洗了澡,拿起課本就要走。
思羽媽叫住她:“喂,這孩子,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劉思羽在門口不冷不熱地停下,淡漠地說:“不知什么呀,哦,是說獲獎的事嗎,知道了,證書和獎金的匯款單也領(lǐng)了,在我書桌的抽屜里呢,忘了拿?!?p> 思羽媽坐不住了:“2000元呢,你好象沒事人一樣,被人偷走了看你怎么辦,你這是跟誰生氣呢?你爸還說要準(zhǔn)備叫同事來慶祝一下呢?!?p> 思羽爸說:“是呀是呀,有幾個同事還準(zhǔn)備了鞭炮呢。”
劉思羽說:“算了,過去的事了,反正以后我也不學(xué)畫了,慶祝什么呀。”
思羽媽說:“誰說過去了,給我繼續(xù)學(xué),愛跟誰學(xué)跟誰學(xué),但是你記住了,給我多長個心眼,別被人家騙走了就行,到時候也可別怨我們?!?p> 劉思羽說:“真的?”
思羽媽說:“當(dāng)然是真的?!?p> 劉思羽哇的一聲,扔下課本,一陣風(fēng)卷回來,一把摟住媽媽,把她貼到她臉上,笑嘻嘻地說:“媽,你真好。”朝她臉上深深一吻。
思羽媽擦擦臉說:“喂,你要吻人家,至少先擦一下自己嘴巴嘛,滑滑的還有油呢?!?p> 劉思羽笑說:“什么油啊,我洗澡有這么不負(fù)責(zé)任嗎,告訴你吧,是口紅?!?p> 思羽媽說:“什么,都擦口紅了,還在讀高中呢?!?p> 劉思羽做個鬼臉道:“哈哈,都準(zhǔn)備叫我嫁人了,還不興我涂?我不涂怎么嫁出去。”
思羽媽生氣說:“這丫頭,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思羽得意地說:“騙你的,告訴你,這是唇膏,想哪里去了。這都不懂,太老土了吧。我走了,骨得拜……”又唱又跳的出了門。
思羽爸到門關(guān)上,長長地吐了口氣說:“半個月來,總算又看到她笑了?!?p> 思羽媽白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呢,想說就明說,別陰陽怪氣的,難道這事是我錯了嗎,我不是愛她,我能這么操心她嗎?我可不象你……”
思羽爸表示投降,趕緊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