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終焉櫻(其一之一)穿刺,獻上拂曉
“上帝,請賜予我平靜,去接受我無法改變的;賜予我勇氣,去改變我能改變的;賜予我智慧,能分辨這兩者?!赌岵紶柖\文》”
……
金光閃過,穿過“天堂之門”,少年來到門后的世界。
——
沖過光門后急忙腳剎停下,四周即刻飛濺起嫩綠的草根和松軟的白泥。淡藍的蒼穹之下,海誠站立于青草上四下環(huán)顧,鼻間所略過的盡是未曾于現(xiàn)實世界所領(lǐng)略過的芳香。想起那位黑色雙馬尾的傳授,若記憶無損,自己所踐踏的則是深邃峽谷頂部的綠地。
一束暖陽照亮了眼前的景色。遠方彌漫著白茫的晨霧,與瑩白色云朵交織著遮擋住本應(yīng)目所能及的極限。天色湛藍之下,云霧繚繞之上,幾處巖石好似茂密的樹枝般向外伸展,形成外鋒尖銳的懸崖。懸崖下忽悠著無窮盡反射著白光的厚重云層。
高聳的石壁附著淺綠色雜草自兩旁夾逼而來,封鎖了往左右逃離的路徑。如若再往前,則是云霧下不可凝視的深淵,海誠絕不想腳滑墜入其中。莫名感到一陣違和,少年轉(zhuǎn)身,僅見識到如宇宙般廣袤無垠的嫩綠色平原,而那扇散發(fā)著金光將他傳送此處的“天堂之門”,早已無蹤無影。
微風拂過,少年的黑色馬尾隨之擺動,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的眼瞳劇烈地顫動:
“喂……門呢?!德萊……對啊,她沒有進來的理由。但門怎么突然消失了?就算是延緩死亡也應(yīng)該隨時能回去罷?或者說……我是……回不去了么……”
正慌亂著,一陣狂風吹刮來。忙護住面門,海誠將雙眼瞇至能抵御風嘯的程度,卻看到四周景象被模糊著迅速地流傳,直至化為一方明亮的純白。再于瞬息間,一處彩色的光景自遠端襲來,將海誠包裹其中。
——
驚恐中睜開雙目,少年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教室的角落。記憶涌入腦海,海誠認出眼前即是那座曾居住的小城鎮(zhèn)中那所中學里的那間教室。一切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象。
似乎仍在課堂時間,居于講臺上的教師望向課桌椅位置的最后一排:
“到你回答問題了,希爾薇婭.維納斯?!?p> 【希爾薇婭??。?!——】
順著教師的目光掃視而去,海誠在七十多號人里只看見一個女孩緩緩起身,帶著能將萬里冰雪都消融的仿佛歌頌著春日暖陽般的綿綿笑意。
飄揚著清香的烏黑秀發(fā),仿佛鑲嵌著黑瑪瑙般晶瑩剔透、清澈似水著飽含了柔情千萬的眼眸,天使模樣般精致無暇的臉龐,粉透得誘人垂涎的雙唇以及那纖細修長的指端,那是來自銀河盡頭最至尊無上的光輝……回憶中的影像就此拼接著,重合了。幽暗的世界被那位神使慈愛般無私地傾撒下光亮,少年記憶中能將天地普照的光景終于復現(xiàn)。
【啊……Syivia……】
轟然跪地,少年身軀顫動,嘴中滿溢著黏稠的唾沫。自上下相磨的齒牙中,海誠以自己那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卑賤的雙眼仰望著純潔的天使,仿佛感受到無上救贖的到來般,垂下頭激動地發(fā)出“咔咔”抽泣聲。
……
穿過幽邃的隧道,一位扎著馬尾的少年重見白暫日光。提著一柄掉色的黑傘,少年跑至前方紫紅色花朵盛放的滿堂紅樹下,樹頂積雪。右手于捶打后撐扶樹干,仿佛鑲嵌著紫水晶般的雙眸閃爍著解鎖的喜悅。
正值旅游旺季,因“夏霜”所攜的暴風雪導致了前路的事故,無數(shù)車輛被迫停滯著擁堵于街道上。原計劃被打亂一截,吐出同樣飄悠凌亂的暖氣,凝成的水霧綻出晶蓮,少年搓揉著活動雙手:
“好……很好。跑了這么遠才讓我感到疲憊,不愧是我歐妮.伊芙德傾盡心力培育的肉體,你讓我看到了‘復合型’的可能……不,現(xiàn)在這般就是‘復合’的奇跡。
謝謝你,海誠。你已經(jīng)為我的夢想光榮地獻身了,但遺憾的是……”以表述言語加速肉體的代謝,少年的身軀又充盈能量:“你居然自己踏進了那扇門。那樣的話,你似乎就要到極限了呢……真可惜啊,你本應(yīng)是個‘完美’的‘實驗品’……”
歐妮.伊芙德,已經(jīng)完全獲取了肉體掌控權(quán)。
繼續(xù)遠行,身后的滿堂紅樹則掉落下厚重的積雪。
……
公園中央是盛雪的古樹,為解救少年的眾人聚在一團,等候著某人的來電。
赤裸胳膊的烏發(fā)男子掙脫出樹蔭的庇護,站立于暴風雪中即將昏沉入睡;白發(fā)紅瞳的Boss在樹蔭邊緣持著手機,任白雪飄落在雪白的發(fā)端,面向茫茫的車流陷入沉思;黑發(fā)雙馬尾的女子Crystal站在Boss身后,為抵御嚴寒緊緊抱住自己,將頭埋進深紫的圍巾,在離開面館之前,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褐色長發(fā)的女子Lia和藍發(fā)金瞳的拉姆坐在樹根上聊天,搓手取暖,設(shè)想著這場因“夏霜”而飄零的暴雪將在下一瞬停息;紅發(fā)紫瞳的女子Bernice盤坐在未落雪的草地上,觀看長跑的視頻消磨時間,她難以理解“意識入侵”等超新概念,只預感到將有一場追逐的戲碼上演。
藍瞳少女弗雷德躲藏在另一處樹根,將皮帽戴上,神色暗淡地撥弄著兩鬢的白發(fā)。被判定為成功抵抗“意識入侵”,她因紫發(fā)少年的離去而金發(fā)轉(zhuǎn)白,連那個稱贊了自己發(fā)色的少年也可能離她遠去。是告別過去還是繼續(xù)沉淪,是回到家鄉(xiāng)還是停留魔都,弗雷德仍作不出選擇;是否能成為美麗動人的冰山巫女,少女也給不出答案。
紅發(fā)碧眼的仿生人緊靠著樹干,注視著眾人的舉動,聆聽著他們的談話。
為拯救少年的眾人散往各處,等待著某人的發(fā)令。
“啊……怎么又是在樹下……”黑發(fā)雙馬尾的Cry正要抱怨噩耗們的共性,卻被清脆的鈴響打斷。是“援救隊”既定的“情報網(wǎng)”來電,接通電話后轉(zhuǎn)身面朝眾人,Boss開放免提:
“噓,那個總會‘大干一番’的家伙來消息了?!?p> “喂,Boss?”
“是我。查得怎樣,Allen?”
昨晚因服侍女友而缺席晚宴的黑發(fā)男子Allen,本應(yīng)在被窩里度過一段愜意的清晨,卻被Boss的急電叫去搜尋走失少年的下落。在旅游旺季,魔都各地隨時可能發(fā)生交通事故,而隨之改變的則是載具通行線路的變化,一旦因信息不全而走錯岔道,無疑是給營救那名黑發(fā)少年的計劃添堵。作為唯一身旁有計算機可用的“情報網(wǎng)”,Allen不情愿地擔負起策劃路線及交通指揮的重任:
“雖然很奇怪您是怎么知道我曾做過黑客,而且還打擾了我的假期……但看在事態(tài)緊急,我還是先向大家匯報成果罷。
根據(jù)各位提供的地址和時間,我嘗試規(guī)劃出那小子所有可能的行動路線,在不涵蓋原地繞圈之類畸形路線的前提下,計算機一共算出了17897種可能,而我挑選出6種相對符合常理的路線,并竊取了相關(guān)路段的監(jiān)控錄像。最后,我找到了海誠的蹤跡——查斯特貝爾街121號的便利店,那小子還在里邊喝汽水。奇怪,我可不記得他喜歡喝那種東西……”
起身走向Boss把持的手機,藍發(fā)少女拉姆迫切得知少年的下落:
“請您直說重點罷,小哥已經(jīng)被‘意識入侵’,時間不多了……”
“哈,‘意識入侵’?!那么罕見的事……”
“現(xiàn)在再怎么驚訝或著急都是無用功,”將手機調(diào)轉(zhuǎn),Boss行至Cry旁側(cè):“你說是罷,Crystal?”
“嗯,是我的錯。從海誠說自己得了眼疾開始……不,是從同居的第一晚我偷看他的日記開始,我就該注意到的……我總以為那個臭小子的悶悶不歡只是因為失戀,所以我總會開點H的玩笑逗他取樂。
但我錯了。就像你說的,Allen,我不該什么事都往感情上想。都是因為我近一年的疏忽,才造成了如今的死局?!?p> 早站在少女身后的褐發(fā)女子用手腕將拉姆輕推至一旁,Lia把白色的棒球帽摘下,握在手心:
“死局?你在說什么,Cry小姐?我聽不懂啊。真正的死局是不存在的,不過是一時沒有合適的方法罷了。就像我和拉姆曾面臨過的倫理困境,不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找到了最優(yōu)解……”
“你一直是樂觀主義者,Lia。但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我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等待最佳答案的出現(xiàn)了。更悲觀地說……海誠的‘意識’可能在逃離面館或者更早的時候就被驅(qū)逐了。我們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徒勞……”自聽聞少年離開的信息起,Cry便憑借畢生所學設(shè)想著三種可能,而如今所說的“已經(jīng)被驅(qū)逐”則是第一種。
打斷女子對結(jié)果最悲劇的預想,Allen那邊傳來訊息:
“……喂,先別廢話。海誠……不,是‘那家伙’又開始行動了!它在繼續(xù)往西邊跑??!從你們所說的拉面館逃出開始,那個‘入侵者’就一路操縱著海誠的身軀向南奔跑!?。 ?p> 歷經(jīng)十多年培養(yǎng)了勘察線路的習慣,加之前一陣曾去那條街繪制過地圖,Boss對那名“入侵者”的行動路線作出猜測:
“向南?……要是這兩個月里那條路段沒有更改的話,沿著那家超商繼續(xù)西進2700米左右就有一個磁懸浮列車的??空?。要乘坐那樣高速的交通么……”進而轉(zhuǎn)向一旁靠樹的紅發(fā)仿生人,逐漸朝男子逼近,Boss取下右眼罩,將凝聚了科技精華的義眼顯露:“好像和你的猜測有些矛盾呢,紅毛小子?!?p> “你在懷疑我是內(nèi)奸么,Boss?”
“內(nèi)奸倒不至于,”冰雪愈加猛烈地隕落,Boss看向雪中睡意昏沉的烏發(fā)男子:“但我肯定你們另有所圖。你們協(xié)助我們解救海誠的目的是什么?你們就這么突然地出現(xiàn),如果不講清楚各自的利益訴求,我們是沒法愉快合作的?!?p> 后撤一步左手托住劍鞘,右手握住劍柄,紅發(fā)仿生人隨時準備著拔劍出鞘:
“那孩子曾邀請我參加聚會。我只為了報恩,僅此而已。”
前踏一步穩(wěn)住下盤,十指輕握成拳勢,Nightingale時刻準備著近身肉搏:
“是哦,我才知道參加聚會也需要竊聽?!?p> 雙方剎那間似熔巖迸發(fā)前般祥和平靜,雪景下彌漫著火藥味的對話使圍觀的眾人寒上加栗。透過覆蓋睫毛的冰雪模糊著勉強地看清即將斗武的同伴,將要沉眠的烏發(fā)男子急忙睜眼,一躍上前勸阻兩人:
“喂,你倆別在這里開打啊……有事坐下來慢慢講,我們都還沒好好談過不是嗎?!”
“就……就是。別動不動就殺人,很惡心啊……”盤坐在草地上的Bernice附和。
“你可要想清楚了,Boss。要是你輸?shù)脑?,我們都會被做掉;如果你贏了,”望向那個白發(fā)與紅發(fā)之間的黑衣男子,無奈地坐在樹根上,Lia單手托腮:“我們還得干掉那個傻大……那個男的,然后幫他們收尸。切,不管哪個都是累活?!?p> 弗雷德和拉姆則一言不發(fā),只是恍惚著靜靜地看著事態(tài)變遷。而電話那頭,Allen才后知后覺地覺察到氣氛的微妙轉(zhuǎn)變:
“喂,你們那邊什么狀況?!怎么聽起來像要打起來一樣?!!”沒有即時的回應(yīng)。大清早被吵醒還聽到同伴失聯(lián)的噩耗,即使事關(guān)人命,Allen除去僅存的道德外只剩下憤怒與怨念:“嘁,不管你們在爭什么,我都先說清楚了,那個‘入侵者’已經(jīng)帶著海誠又西移了300米。如果Boss的預測準確,它真要前往那個候車站的話,以前程平均8米每秒的奔跑速度計算,要不是交通堵塞蔓延到人行道上延緩了它的速度,‘那個混蛋’可能已經(jīng)跑完全程的四分之一了。你們再那么吵下去有意思么?”
將右腳后時順勢收回雙拳,Boss面不改色地向形色各異的眾人及電話那頭的“人工導航”解釋:
“抱歉,各位,作為領(lǐng)導者的我可能有些偏激。但只有弄清楚各自的目的才能穩(wěn)妥地策劃下一步行動。前期和睦的雙方到最后因意見不合或立場不同而產(chǎn)生分歧甚至互相廝殺的案例不在少數(shù),黑幫也好,經(jīng)商也罷,在魚龍混雜的魔都茍且多年,我可沒少遭遇過那樣的事。
人們會因所處的環(huán)境及個人經(jīng)歷做出自己的選擇,要是不把這些暗地里可能存在的不和與分歧擺到臺面上,只會為我們所有人的滅亡埋下隱患。
所以,我需要你們給出一個理由,為什么非救海誠不可的理由?!?p> 將雙手舉過頭頂,紅發(fā)仿生人作出投降的手勢:
“我輸了,但準確來說是平局,因我們共同選擇放棄斗爭而取得的和平。要說錯誤我也有,但現(xiàn)在不是討論對錯的時候。相信各位都聽到了那個‘導航’所說的,敵人還在不斷前進,我們已經(jīng)沒時間爭吵了。
至于你所需要我給出的理由,Boss。那就是‘奪回入侵者’。
是的,我們兩個的目的確實不是那個名叫‘海誠’的少年,我們所需要的是他體內(nèi)那個‘入侵者’的意識。就目前的跡象來看,并沒有‘入侵成功’的證據(jù)。所以,要是海誠現(xiàn)在死掉的話,據(jù)現(xiàn)有的科研經(jīng)驗來看他可能帶著那位‘入侵者’一起消失,這樣一來我和那個傻大個的努力就白費了?!?p> “也就是說……我們暫時還不會互相殘殺,是罷?”
“……至少現(xiàn)在不會?!?p> “好罷……看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沖突,一會兒得分組行動了?!边吙紤]著事后的分組,Boss邊向剩余的未知目的者發(fā)問:“那你們呢?Allen、Cry、Ber、Lia、拉姆、弗雷德,你們前行的理由又是什么?”
——
“雖然很不爽您把我叫起來,但那孩子畢竟陪了我將近一年時間,要是他有生命危險而我只做旁觀者的話,那會顯得我不夠仗義的。過去也好,現(xiàn)在也好,未來也是一樣,我絕不想做那樣的人。”Allen答復。
“那臭小鬼和我同居快一年了。他因為離家出走而無法繼續(xù)就學,在這期間都由我親自教授他中學的知識;而工作上作為調(diào)酒新手,他更需要鍛煉,從調(diào)酒器具的用途到記憶各自酒名及其材料,毫不夸張地說,他能在日落后熟練地調(diào)出24種酒品,都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
所以,不管是出于房東與租客、教師與學徒還是上司與下屬之類羈絆的緣由,我都有義務(wù)保障他的安全。我要把海誠帶回來?!盋ry如此作答。
“一定程度上,海誠幫我妹妹拉姆找到了安穩(wěn)的工作,雖然還沒正式入職,但幫到這種地步,僅是出于禮尚往來的目的就足夠讓我報恩了。況且,我還挺喜歡那小子古怪的性格。”Lia回答。
“他愿意在令人心情糟糕的下雨天和我分擔苦悶,還幫我提早確認了面包店的職員。還有就是,不想看他那么快死掉……嗯,就這些。”Ber喃起。
“小哥他從沒對我動手動腳……不論是誤入‘潘多拉’還是遵守諾言,亦或是為我引薦正常的工作,小哥一直在用實際行動將我引導上正確的道路。感覺還有很多話沒跟小哥說,我還要和他單獨聊聊……所以,我想救他。”拉姆回答。
“海誠那個傻子,什么破事都會放在心上。都是因為我一直保持沉默,才害得他一年來都在幫我尋找紫發(fā)少年的下落,這變相剝奪了他很多休息時間,要是精力充沛,海誠也許就不會被‘入侵者’占據(jù)身體了罷……
而且,因為Cry小姐教導的緣故,海誠肯定知道隨意闖入他人意識會有生命危險,可他昨天還是義無反顧地闖了進去,然后尋找我。因為不知道‘入侵者’也有好心的家伙,海誠會不顧風險地叫喊著讓我遠離那個少年。他會耐心地等我回憶完畢、和我一起目送紫發(fā)少年離開。在我頭發(fā)變白的時候用贊美的話語安慰我,幫助我從瞬間的‘雙重低谷’中掙脫出來。
最后,怎么說呢……我還做過很多對不起他的事,哪怕他自己裝作毫不在意地說‘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原諒我了’之類安慰的話語,但我還是決定贖罪。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贖罪之路,要是不把海誠帶回來的話,我的良心會不安的,我必將帶著悔恨煎熬一生。
以上,便是我必須救海誠的理由。”白發(fā)少女弗雷德交出答卷。
——
眾人的回答綿延著相互平行,而目的已在不經(jīng)意間交錯相織。等到這場暴雪一直延續(xù)到與“消融”交錯的時候,那個黑發(fā)少年也能平安歸來罷,為數(shù)不多地這般祈禱。
將右手置放胸前,Nightingale凝視向內(nèi)的掌心:“嗯……勉強都算有充分的理由。這么一來至少能確保我們的‘本部’不會突然翻臉,”再分別看向謀求不同的兩人:“至于你們二位,要真想和我們合作取走海誠身上的那個‘入侵者’的話,就服從接下來的分組安排?!?p> 放下右手。為了更靈活地調(diào)動人力及確保營救布局的精密度,在確保各揚所長的基礎(chǔ)上,假設(shè)以“入侵者”一路西進為線路作“中軸線”,Boss開始隊伍分組:
不在場的Allen單獨算作第零組,繼續(xù)根據(jù)地圖與竊取的實時監(jiān)控輔助行動,持續(xù)鎖定“入侵者”具體位置和行動軌跡,并通過分發(fā)的麥克風為營救隊全員提供“人工導航”及“交通指引”。
第一、第二組分別是Boss和紅發(fā)仿生人各自獨行的單人小組,保持距“中軸線”2公里的距離朝西南和西北兩個方向進發(fā),適時捉捕“海誠”,視情形可轉(zhuǎn)移至“中軸線”進行交替追捕。同為領(lǐng)導階級實力派的二人在無束縛的情況下可以較大限度地發(fā)揮才能;且只要紅發(fā)仿生人有翻臉的舉動,同樣高自由度的Boss也能及時反制。
第三組由Cry和弗雷德搭檔,前往臨近行程終點前必經(jīng)的罕見林地,提前布置陷阱,要是“入侵者”有幸闖進那片區(qū)域,該小組要盡全力牽制。作為大學時專精意識學的“準博士”與最近成功抵御“意識入侵”的“幸存者”,一位有理論學識一位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二人能在營救少年的過程中盡其所能地交流情報。也許能探討整理及歸納出“入侵者”的行為動機、入侵成功的標識、本體弱點等關(guān)鍵信息,或是提供新的救援思路也說不定。
第四組由Lia和拉姆搭檔,以最快速度駛向“入侵者”奔往的列車站臺,并保持全程的追擊狀態(tài)跟緊“入侵者”,隨時準備控制“海誠”。作為自帶摩托車這一快捷載具的分組,加之Lia優(yōu)秀的近身能力及召集黑幫摩托車隊的能力,她們也是繼Boss與紅發(fā)仿生人后,綜合能力第二的營救主力。同時,姐妹間的交流與配合大多要比其他人更為默契流暢.
第五組由Ber和烏發(fā)男子合作,前往“入侵者”行程終點的“凱斯”咖啡館,萬一其他營救組行動失利,他們將充當最后的底牌。這是Boss最想信任卻又最不放心的組隊。不帶偏見地說,Ber的烹飪技藝對于接下來的海誠奪回行動毫無作用,在“哈爾拉克”酒吧里基本只負責充當“吉祥物”又缺乏鍛煉的她,作為牽制對方行動的栓繩,將Ber安插在與紅發(fā)仿生人同一陣營的烏發(fā)男子身邊,已最大限度實現(xiàn)了她作用。
男子的憨憨屬性以及他自作言語刻薄卻心懷慈悲的傲嬌性格Boss一眼便看出來,這使得她數(shù)次設(shè)想過策反烏發(fā)男子。即使已成職業(yè)殺手,他也不可能是嗜血成性的料子,所以Boss武斷地認為,就算雙方真的爆發(fā)沖突,烏發(fā)男子絕不會100%地協(xié)助紅發(fā)仿生人“清掃障礙”,更不會去殺害一個柔弱無助的“吉祥物”。
事實上,當Boss作出分組決定的時候,她便認定Ber在本次行動中將獲得絕對的安全保障。
“都確認麥克風能正常通訊了罷?那么,對海誠的營救行動……開始?!?p> ……
放縱淚水流淌著滴墜,海誠凝視著朦朧的漆黑石板,四周圍又開始輪轉(zhuǎn)。
場景仍是那間教室,窗外光照卻由正午高掛著的燦爛轉(zhuǎn)至柔曦播撒的清晨,那位神使已不在身旁。撐著地站起,類似“哭夠了就站起來”這類必要通過實踐才能領(lǐng)悟的真理,少年已在這分離的幾百天里通曉了。時刻經(jīng)歷著忍受它的來往。
至于站起來后該怎樣做,是繼續(xù)哭泣還是強忍淚滴,那些可能既定的“未來”是否會因不同的選擇而改變,海誠都無從知曉。似乎被公平地注定了,想看到那個深藏著“答案”的“未來”,就得活到作出抉擇以后。那樣的世界,是活人才配看到的。確認墻上的鐘表指針未挪動至七點,少年莫名地喃道:
【這個時間的話……還來得及?!?p> ——
“這個時間的話,還來得及?!?p> ——
“誒?”這樣意外地說出這般意料之內(nèi)的話,海誠感到疑惑。
“……”
卻像連通了什么“共性”般,少年無可否認它的到來。
——
“倒霉……不,是糟糕透了!——”黑發(fā)男孩在食堂的樓梯間奔疾,護住胸前短袖上的口袋,向人潮前端沖擠。心中默念著譏諷自己:“居然會起晚,還真有你的啊……都是因為這具柔弱的身軀,我才不得不乘坐出租上學,是罷……明明什么事都做得那么勉強,卻硬要裝出一副能包攬下一切的自大模樣……”
被推搡著擠到隊伍前列,少年身后,是數(shù)千名學子各為自己那一頓“三無”早餐而喧騰成翻不起浪花的人海。為了一兩片面包亦或幾塊蛋糕而拼命地被摩擦出汗水。
即使科技再先進,居住在這類小縣城里的人的生活質(zhì)量也不會提高多少。大企業(yè)壟斷科技、販毒者與吸毒者徘徊巷口街頭、前端資源分配不均、恐怖主義、不被資本所看重而沒有資金涌入、人口激增、通貨緊縮、鋪天蓋地地宣傳“及時行樂”、槍支泛濫、極端誘導消費加之人性無序的殘缺共同催生了這番景象。至于這塊廢土是世界的縮影,還是它本身運氣不佳,男孩無??剂俊?p> 從衣袋里抽出2張餐票,一張被刮碰得破損不堪,一張嶄新如故。男孩與藍框綠屏的取餐儀兌換了2份早點,匆忙奔赴教室。在又一灘人潮翻涌之前,他跨進了門框。
總結(jié)了大清早的“不幸”,男孩要讓一整天的“幸運”降臨。
——
穿過擁擠的人群后,男孩掃視著空無一人的教室,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座位旁。
游覽于碎裂的記憶中,少年凝視著朝自己匆忙走來的男孩,被他手中的一盒泡芙蛋糕吸引。
——
看著男孩走向自己身旁的座位,海誠想后撤一步讓出路來,卻想起昨晚用餐時弗雷德對她所遭遇的“意識入侵”的描述。瞬間地簡單推理后,少年認定自己正身處能任意穿梭的記憶世界。但這又是哪天呢?
繼續(xù)站在原地,海誠親眼看著男孩穿過自己的身體,前往兩人共同熟識的座位旁。少女仍未到來。輕悄地將蛋糕放置桌面,男孩伸手目測著什么,而后輕觸包裝邊緣,將自認為不齊整的蛋糕擺放方正,然后從桌下抽出紙巾,擦拭著桌椅,最后坐上旁側(cè)的座椅。男孩使少年再次溫習將那番熟悉得陌生的動作。終于回想起這段記憶,海誠向男孩靠近。
【哦,是那天啊……】心念著“應(yīng)該享受那個過程”之類的話,突然撐住桌角,海誠惡狠地盯著正翻找著教科書的黑發(fā)男孩,以他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的雙瞳:【好好珍惜罷,混球……過不了多久,就該輪到你了……迎接‘最后’,走向‘終結(jié)’了?!?p> 經(jīng)歷過相同的事,跨越了相同的障礙,而今身處不同的世界。男孩看不到海誠,更聽不到少年的陳述,只在座位上安心地吞咽著早點。
——
將餐余投入桌底的垃圾袋,男孩發(fā)現(xiàn)袋中多出了幾團廢紙,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是那位少女棄置的。
來了,她同往常一樣輕盈著沉重的步伐。黑發(fā)少女像在思索些什么,可訴說著疲憊的臉龐又似乎正宣告著她的腦海中空無一物。看著面上略帶靦腆的男孩,海誠猛然揮過右手,試圖抓起男孩的喉嚨以謾罵他的愚蠢,右手卻從男孩的咽喉處穿過。
行至男孩旁側(cè),少女坐下了。男孩便裝作勤奮學習的樣子,或是為逃避少女的目光,他虛偽地拿起書本。
【只知道做樣子的懦夫!——】
不再忍耐,海誠又憤怒著將一記手刃劈向男孩后頸。仍是同樣地“穿過”。一切都在明示這位黑發(fā)少年:在記憶的世界里,無論怎樣攻擊男孩,其結(jié)果都如同捉捕虛無一般,無處拿捏,無可加害。這即是海誠無法改變的“過去”,除了耐心“面對”著“觀看”以外,他別無選擇。無權(quán)干涉。
【沒事……就快要來了?!?p> 之后照常進行著無趣的語文晨讀?;蛟S是回憶并未記載,除了這方教室內(nèi)曾存在的聲音正回放著,外邊的世界是如此寧靜。萬般寂靜。
斜陽透過如鐵欄般遮擋視線且緊閉著的玻璃窗,將昏暗吞沒。遺落了本應(yīng)放置在課桌下的紙質(zhì)資料,男孩向同桌的少女借閱。
單方面的請求之后,是交流的沉默。受困于這方狹小的鳥籠內(nèi),卻未曾聽過鳥鳴。即使意識處于記憶回廊中,海誠也不忘銘記他一生中至暗的死寂。教導員宣布晨讀結(jié)束。
“我以后就在校外吃飯了,海誠?!?p> 開始只認為那是耳鳴亦或幻聽之類,男孩緩慢地扭過頭。
“嗯?!啊……哦。那挺好哈,”略帶驚悚得似惡鬼般難以置信地望著少女,卻為掩飾失魂而故作調(diào)侃的語氣,男孩很刻意地續(xù)言:“就是說……我再也不用幫你帶早餐了是罷,希爾薇婭?”
【哈,就是這樣……你已經(jīng)被嚇傻了罷,糞球?】已如詭計得逞般露出扭曲而猙獰的面孔,海誠掙扎著捏住自己的兩腮,制止不斷上揚的嘴角,仿佛鑲嵌著黑水晶般的眼眸中映射著光澤。
【這就是你不懂‘珍惜’的‘報應(yīng)’。要是你這混蛋從一開始就珍惜你們同桌的時光的話,要是你能夠銘記這些記憶的點滴的話,要是你從一開始就做‘總有一天會分別’這樣的覺悟的話,要是你有那個揮手道別的勇氣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像個走過場的小丑般狂笑不止。
“你好像挺高興呢,是那個意思沒錯?!?p> “不過……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學校的食物只是看著就想吐,根本無從下口罷?!?p> “說的也是呢,那幾大坨紅不紅綠不綠的,還偏要些加致人肥胖而且味道怪異的奶油……別說要看著咽下去了,就是這么描述它們都聽著令人反胃不是么?”
【哈哈……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男孩的眼眶中也泛起光亮。
“那么……你要怎么處理餐票呢,希爾薇婭?”
從接到少女“幫取早點”這份鑲嵌著榮譽的使命開始,男孩便把餐票放在最安全的衣袋處。
他逼迫著必須做出改變。作息不規(guī)律的自己必須早睡早起;為告別放蕩不羈的形象,男孩出門前必須檢查儀容儀表,苛刻地訓練自己不說粗話;為了自認為像“騎士”一樣的“守護”,男孩必須嘗試并堅持以各種鍛煉方式,不斷提高肌肉密度,增強打擊的力度,以瞬間的速度爆發(fā)彌補身高矮小而凸顯的射程劣勢……愛好收藏的男孩,仍天真地幻想著自己能留下些什么作為紀念。
“畢竟都不領(lǐng)學校的早點了,你留著它……”
“肯定要取回來罷,指不定哪天又想回來吃了。”
“這樣啊……”
只是為了更好地相遇,男孩不斷地作出改變,孤獨地對抗著。各個國家的矛盾與沖突在平民百姓中不斷映射;對某樣資源的過度開采與依賴;各國企業(yè)家掌權(quán)引領(lǐng)國事;社會高層蠶食人民;政客散布謠言、虛構(gòu)事實,聯(lián)合資本的改變輿論導向,使得極少人能分辨真假;警衛(wèi)團濫殺無辜,每天都有數(shù)萬名逃犯通過賄賂巡警,得以自由地流竄街頭……股價下跌,物資匱乏,通貨膨脹,失業(yè)率日與俱增,只要是階級偏低,人便逃不過生活慘淡的宿命。
這污濁不堪的世界已經(jīng)有夠煩人,這樣的生活環(huán)境讓每個活人都處于高壓,離社會全面崩盤只剩下最后的那根稻草。如果“宇宙意識”真打算進行“意識重置”,男孩絕對是200%支持“重置”。
但命運讓他選擇放棄那個念頭,男孩不再支持“重置”,也不反對。遇見名為希爾薇婭.維納斯的少女之后,他只想在最后這有限的時間里,更多地與她相處。
不知不覺中,希爾薇婭已成為男孩眼中的天使。
被資本侵犯后,Syivia已成為少年心中那最后凈土的守護神。
【咔咔咔……咔咔……】
男孩正沉痛地對抗著時刻縈繞于少年心頭的夢魘,這番景象使海誠興奮得幾近癲狂。
【沒關(guān)系……接下來才是最后的‘死亡’啊……海誠。】
——
只是為再次相遇,少年不斷地做出選擇,茍活至今。
“對了,海誠。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少女側(cè)身,看向身旁靜似冰雕的男孩,以她那雙仿佛鑲嵌著黑瑪瑙般的清澈眼眸。
“什么事?!”男孩慌忙回話。
“我要轉(zhuǎn)學了,就兩周后?!?p> 【轉(zhuǎn)學?!】與記憶不相同的反轉(zhuǎn)忽然襲來,海誠即刻停下對自己的嘲弄。
“???!”
“啊什么,海誠你也知道SC區(qū)這一帶的治安相當糟糕罷?是為了讓生活更加穩(wěn)定一些,父母才會選擇搬離這里的。他們?yōu)榇撕馁M了無數(shù)的心血呢?!?p> 惶恐地拍了拍腦門,海誠確信自己是清醒的。但這反而更令他恐懼,既然不是聽走耳的緣故,那眼前這番景象該作何解釋,這究竟是誰的記憶片段?
【喂喂喂……這是什么情況?!我可不記得Syivia說過她要轉(zhuǎn)學!】
“那具體是……搬到哪呢?我周末很少出去轉(zhuǎn)悠的……遠離SC區(qū)且較好的中學,我實在沒有頭緒……”
“額……并不在夼溪省。我們要搬去魔都了,就全球城市排名前三的那個魔都。”
【哈?!等等等等,我可不記得有過這段記憶!簡直就像憑空捏造的一樣?。∵@到底是怎么回事?!?。 ?p> “……你能不能別走……啊不,我是指你們有沒有不搬家的可能?”
“怎么可能呢?我們都簽好搬家公司了,飛船票也是預定的,兩周之后就能‘嗖’地飛到魔都,然后入住新家?!?p> 【對啊……魔都!Syivia確實來過魔都,但那是在前年……在2040年的……8月!我敢肯定在那之前她絕沒來過魔都……】
“……知道了。對了……那個……希爾薇婭……”
“有什么事,海誠?”
“我能請你看個電影么?”
【哈?!怎么可能?!我確實邀請過Syivia看電影,但那是在手機上,可不是在學校里。也是在那之后我才被Syivia稱作‘變態(tài)’的……】
四下張望著,海誠不斷通過周圍的細節(jié)確認這就是那間教室沒錯。
【喂,既然記憶錯亂的話,那這到底是哪?這里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嗎?!我現(xiàn)在瀏覽的記憶絕不是那天的‘記憶’。】
將記憶撥回一切的起始點——那場連接橋的意外。海誠終于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我可清楚地記得在離家的前一天,Syivia仍在SC區(qū)里那所中學的班上就讀!就連意外觸發(fā)連接橋的‘緊急救助’也是因為不想在她面前丟臉,這就足以證明我當天是200%確信Syivia就在中學部的,她絕沒有搬家……那,這究竟是‘誰’的‘記憶’?】
這被攪和成爛泥的“記憶”,海誠肯定它的內(nèi)容,但否認它的存在。
……
忽然白光一閃。
【我一直不明白啊,海誠。明明做好了被怨恨的覺悟,也有相信他人的決心,可一旦代入實際,你卻連邁出第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誰?!”
回憶戛然而止。周遭的光景于剎那間輪轉(zhuǎn),海誠又被傳送到那個遍地嫩草的青灰色峽谷頂部。
蔚藍色的蒼穹之下,那座“天堂之門”仍威嚴地迸發(fā)著光芒。光輝匯聚于一名矮小的男童身上。
【是‘我’啊……確切地說,是‘你’啊?!?p> 從悲泣中驚醒,撩過額前的發(fā)絲,海誠握緊雙拳,面向那位不知名的黑發(fā)男童作出隨時進攻的姿態(tài)。
“閉嘴,不許說話!終于現(xiàn)身了么,‘入侵者’?。孔鳛檫@具身體的主人,我將否定你的言語權(quán)以及生命權(quán)?。【驼驹谀怯铀劳隽T,我要把你驅(qū)逐出去、揍成滿地血紅的碎末?。。 ?p> 說著便朝前方的男童飛奔而去。只要殺掉眼前這男童模樣的“入侵者”,自己就能重獲自由了罷?或許真能親眼見證“夙愿”的實現(xiàn),然后心無旁騖地茍活于世……海誠如是設(shè)想著,他如此地堅信。
于原地站立,男童呆滯地望著已奔至身前并抽出右腿的海誠,重踢襲來。將男童踹倒在地,海誠又上前踩住男童的雙臂使他無法反擊,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 ?p> 充斥著悲傷與憤怒的肉拳如雨點般呼嘯而至,全數(shù)重擊頭顱。
哪怕臉龐已是血肉模糊,男童由始至終卻從未反抗。看著將要昏迷的黑發(fā)男童,海誠開始質(zhì)疑所謂“入侵者”的不堪一擊:“喂……你都不會還手的嗎?”而重獲“新生”的機會擺在眼前:“還是說占據(jù)我的身體多時,你已經(jīng)沒有氣力反抗了么……”加之男童自己將頭歪向一側(cè),黑發(fā)少年已不想猶豫了:“好罷,要是這般尋死的話,那我來終結(jié)你也未嘗不可?!?p> 而后無數(shù)的手刃劈向男童頸部,海誠想要血腥地將他身首分離。
“不……還不夠。只靠手部的力量的話,可沒法把你的頭切下來……”
將踩住男童手臂的雙腿抬起,毫不猶豫地躍向空中,海誠對準了男童脖頸,誓要將它踏碎。奪命的一腳就要落下,男童忽然將頭轉(zhuǎn)回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于半空中墜落的海誠。
【這樣就夠了罷……】
“???”慌忙調(diào)整落腳處,海誠跌落一側(cè)。
【試煉……才剛開始?!?p> “你這是什么意思……”
隨著倒地的男童仰望藍天,血肉模糊的臉龐之下,方才因海誠所致的血腫與傷痕不見蹤影。同時,數(shù)道黑影自少年四周的草地里浮現(xiàn)。驚奇著驚慌地不斷眨著眼,海誠難以相信,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漫山遍野地涌動著的黑影,它們沉默著,朝自己亡命地蜂擁而來。
【過去、現(xiàn)在、未來。這是‘我們’的‘領(lǐng)域’,暫時恭喜‘你’,‘我們’認可了‘你’的‘力量’。但還不夠,如果只是肉體上的成長而已,就遠遠不夠。要想得到‘我們’的幫助,‘你’就必須通過‘我們’的試煉。】
將海誠驅(qū)趕至懸崖邊緣。黑影們好似做好了什么覺悟般,不顧生死地繼續(xù)向前擁擠地奔跑著,直至跌落懸崖,墜入純黑的無底深淵,連帶著海誠一起。在被黑影徹底掩埋之前,少年聲嘶力竭地發(fā)出質(zhì)問:
“喂,試煉?!幫助?!我可沒說過需要你們的幫助?。。。 ?p> “……但是,德萊特所說的續(xù)命的方法就是這個對罷?!”
【原來她叫‘德萊特’么……】
“只要通過你說的‘試煉’,我就能繼續(xù)活下去了對罷?!”
【或許罷……】
【跟‘我們’一起安息罷……蒙海誠?!?p> ……
未完待續(xù)
調(diào)酒的鸞
返校了返校了,明明只是最后一章的第一部分都不到卻拖了這么久,大概要等這學期畢業(yè)才能補完吧……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