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殺機
見白苓從身后匆匆走了，坐在席位上的班楚若反射性的望了眼，也沒做多想，轉(zhuǎn)過頭來時卻瞥到了一旁的班楚心正盯著她，唇角含笑。
班楚若一怔，幾乎是像吞下只蠅子一般，不舒服的轉(zhuǎn)過了頭。
那邊白苓正向外行著，眼見對面行來兩丫鬟，正眉飛色舞的說著話。白苓不由緩了腳下步子，心中暗暗盤算，一只手悄悄向袖內(nèi)探進(jìn)。
前處突然有物什觸地的碎裂之聲，緊接著一聲驚呼，那兩丫鬟抬頭望去，就見白苓正蹲坐在地上，嗚咽哭泣不已。
今日大壽之喜，這抽泣之聲平白讓人覺得晦氣不已。其中一名丫鬟素日便不將白苓與三小姐放在眼里，此刻便也上前要去呵斥。
“今日老夫人大壽，你卻在此哭眼抹淚的，是賀喜還是哭喪呢！當(dāng)心我去告訴大夫人?！?p> 白苓擦著眼淚，伸手指了地面，“老夫人的壽禮，還未記檔入庫呢，這可怎么辦啊?！?p> 那丫鬟低頭一看，只見幾塊玉鐲的殘支正散落在地面上，已是被摔的七零八落了。
白苓哭道：“玉鐲本是一對兒的，我家小姐看著樣子好看，便想先借來看看，日后再去鋪子里尋，我這剛要還回去的，誰想…這事要是讓夫人知道了，我和小姐都要問罪的！”
那丫鬟怔了一瞬，還未說話，方才與她同行的那人就走上前來，伸手拽了拽她。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中所想已是不言而喻。
今日赴宴者眾多，所獻(xiàn)壽禮珍寶也數(shù)不勝數(shù)，若是不甚丟失一兩件尚且不易察覺，更甚者是這還未記錄入冊的物件。這可是天降橫財，若是日后不甚生出什么枝節(jié)來，大可推到白苓的身上去，一了百了。
想到這里，后走來的丫鬟輕挑了眉，輕聲問著白苓，“你說這玉鐲本是一對兒，那另一只現(xiàn)下在哪里？”
白苓抬頭，哭哭啼啼道：“我見珍兒姐姐送進(jìn)庫房里了，這可如何是好啊，大夫人一定會打死我的?！?p> 聽見東西被送入庫房，兩人不由得心下一緊。入了庫，別是已經(jīng)被清點完畢了。
“你今日遇見我算是走了大運?！绷硪幻诀哒f著，“珍兒的婆婆與我家有些親戚，若是我去說情，想她也不會難為于你。”
白苓聞言喜出望外，激動的抓住了那名丫鬟的衣角，“姐姐此話當(dāng)真？”
那丫鬟厭棄的一扭身子，躲了過去，“這是自然，不過，我也不能白幫你一回?！?p> 白苓立馬反應(yīng)過來，伸手褪下腕間一只瑪瑙鐲子，又摘下耳朵上一對耳環(huán)，塞進(jìn)那丫鬟的手里，“姐姐大恩，我沒有什么值錢的首飾，還望姐姐不要嫌棄?！?p> 她拿在手里，一一舉起細(xì)細(xì)看了，雖不是什么極好的用料成色，但也能值上幾個錢的。
嘴角輕輕一勾，那丫鬟又蹲下了身子，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玉鐲碎片籠了起來。碎是碎了，但拿到鋪子去，應(yīng)該也換得來錢。
“這事可不準(zhǔn)透出分毫，若不然，你知道大夫人的脾氣的?！?p> 白苓坐在地上，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丫鬟見狀也不再多言，便拽著另外的丫鬟扭身走了。
瞧著兩人的身影走遠(yuǎn)，白苓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遙遙瞧向庫房那面的方向，面無表情的一張秀臉被朦朧的夜色照的陰暗一片。
......
且說這邊，那兩名丫鬟正你言我語，一路順著小花園走去。彼時夜色昏暗，周遭花色山石都似籠了層濃重灰霧一般，看不真切。
兩人一面走著，不覺到了花園中一處架橋旁，周邊碧水圍繞，山坳石樹便也多了起來。
二人還心心念念想著等下的橫財。忽得，其中一名丫鬟拽住另外那人的衣角，突然停了步子。
冷不防被拽住，那丫鬟被嚇了一跳，不由道：“怎得突然站住了，倒唬了我一跳?！?p> 回身去看，只見那人正目光直直望著前方某處，“那里，好像有人?！?p> 聞言那丫鬟也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暮色昏昏，周圍形態(tài)各異的假山在夜色的垂映下形成無數(shù)交映的暗色剪影，不懷好意的遮擋著探入的視線。
而在那濃稠的暗色之下，似乎是有一個人的身影，微微蜷縮著，似乎就要與那黑暗融為一體。
那名丫鬟不以為然，“許是哪個房里偷懶的小丫頭，今日這等場合，各房的主子看顧不到，渾水摸魚的下人不在少數(shù)。”
那人聞言卻是搖頭，目光不曾移動分毫，“不對，不太對勁，那人…”她緩緩向前走了兩步，聲音里有不易察覺的隱隱顫抖，“那人，怎的不動？”
......
宴中鼓樂已止，一眾舞姬也皆退下。賓客之間紛紛舉盞互敬，談笑風(fēng)生。
就在這時，忽得有一小廝急急奔入宴中，面色驚慌的跪在班冠文面前。
宴中不少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去，班冠文看了眼那倉皇失措的小廝，剛要開口訓(xùn)斥，卻聽那小廝已惶惶開口，“老爺，不好了！”
夜幕四合，星冷無光，有小廝手提燈籠的幽光閃過，那光烏蒙蒙的，似團(tuán)裹在濃霧中的日頭，將周遭的景色也直欲照的模糊起來。
那小廝神色惶然，領(lǐng)著班冠文一行人來自小花園處。
遠(yuǎn)遠(yuǎn)見到兩名小丫鬟正面如土色的癱軟在地上，形神驚恐萬狀。班冠文心中一緊，卻也不欲細(xì)看，伸手拿過提燈，向前方陰暗處一照，不由大驚失色。
只見一女子正蜷坐于一假山石縫前，一根細(xì)長青竹穿透了她的胸口，牢牢扎進(jìn)身后的石縫內(nèi)。竹身尖利，探出身體的一端有黏膩的鮮血滑過，一滴滴，似更漏一聲長過一聲，滴在女子癱軟在地面的姿勢怪異的雙腿上。那女子雙目圓睜，一張臉呈現(xiàn)出駭人的青灰色，表情猙獰，顯然臨死前極是痛苦。
有小丫鬟驚嚇不已的尖叫響起，而后隨行的人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惶惶不安的議論著。
班冠文神色驚愕。這，這不是儷妃身邊的宮女，莫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