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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卿卿

第十九章 生產(chǎn)

一聲卿卿 沈筠兮 3179 2020-09-25 14:55:33

  過了幾日,靈犀也眼淚汪汪的登上了回封地的車駕,東宮又寂靜如往昔,眾人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日子,數(shù)月之后又是仲秋,靈犀卻因著了風寒,沒能回京,沈筠只好將自釀的青梅酒托信使給她帶去數(shù)壇,不久之后得到回信,靈犀在信中說自己風寒雖已痊愈,但身邊照顧的老嫫嫫恐她病體剛愈,受不了旅途勞頓,不讓她請旨回京,她也只能頻頻飲酒,聊慰相思,但之前的酒所剩已不多,若沈筠還有存貨,可托信使再帶一些過去。

  沈筠看到此處,忍俊不禁,忙叫落英取酒,自己繼續(xù)看信,又見信中說她尋到一塊與自己那通體碧綠的墜子相似的玉料,讓她將墜子的圖樣畫給她,好叫工匠做個一樣的出來湊成一對,沈筠只得照辦。

  夜間蕭琮來了就見沈筠伏在桌案上忙活,好奇地過來問她在做什么,沈筠便將靈犀的信給他看了,他看后笑著將那墜子拿過來細細看了一陣,道:“工倒是很好,方寸之地還能將松鶴延年的題材雕刻得這樣精細,也是不容易,但這是什么料子,確實跟常見的碧玉不同。你什么時候得的這個玩意兒,怎么靈犀都見過,我卻沒見過?!?p>  沈筠邊畫邊道:“我一直放在妝奩里沒戴過,靈犀是找我的胭脂用時胡亂翻出來的。當時就很喜歡,可這東西我卻舍不得送她?!?p>  “你與靈犀感情甚篤,又不是貪圖這些的人,即便自己再喜歡,只要她開口,你必定相贈,這次這么小氣,到底是什么緣故?”

  沈筠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xù)邊畫邊道:“這本是我小時候,兄長隨父親去南疆公干,撿回來給我玩兒的一塊漂亮小石頭,卻被我不小心摔成兩半,撿起來才看到,里面竟通體碧綠,父親便找工匠雕了兩塊小墜子,一塊給兄長,一塊給我,”說到這兒,她抬起頭,嘆了口氣才道,“我的那塊,已經(jīng)放入兄長的棺槨,伴他長眠,兄長的這一塊,跟著我輾轉(zhuǎn)流離,能保全至今,大概也是因為它小,不起眼,眾人又都不識得它到底是什么料子吧?!?p>  “原來如此?!?p>  “所以啊,聽我將個中因由說了,那丫頭便不再管我要了,只是一直吵著要找塊料子來做個一樣的。如今可算給她找到了。”

  蕭琮聽她說完,沉吟道:“你的那塊是什么圖案?”

  沈筠從他手中拿過墜子,跟自己畫的圖比了比,道:“雪竹圖。”

  說著又在圖上添了幾筆。

  蕭琮聽畢,若有所思地踱到一旁喝茶去了,沈筠惦記著給靈犀回信,也就沒再管他。

  一晃到了冬月間,蕭琮又一如既往地忙碌起來,到了初七這日,正是冬至,皇太子、太子妃照例要去宮中參加祭典,快到晚膳時,沈筠正和落英并那個燒火丫頭包著餃子,卻見一個內(nèi)侍連滾帶爬地跑過來道:“承徽,承徽,趙良娣破水了,良媛叫您快過去看看。”

  蕭琮半年前又尋了個由頭,晉升沈筠為承徽,是良媛之下的最高品階,因此現(xiàn)在劉氏只能找她幫忙。

  沈筠聽罷,心道,唉,餃子吃不成了。連忙凈了手解了圍裙,就往趙悅的寢殿中趕來。

  還未進門,就聽劉氏一迭聲的吩咐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催催那穩(wěn)婆呀,醫(yī)官呢?怎么也還沒來?!?p>  一時見沈筠進來,劉氏忙過來拉著她的手道:“承徽可算來了,我這心里突突地亂跳,這醫(yī)官們不是都說還要再過幾日嗎?怎么今天突然就發(fā)作了,還專挑這么個兩位殿下都不在的日子?!?p>  沈筠摸到她兩手冰涼,忙笑著安慰她道:“良媛也是生產(chǎn)過的人,應(yīng)當知道女子生產(chǎn)的時間與醫(yī)官預(yù)測其實多有偏差,她這個也屬正常,今日是冬至,又遇初雪,醫(yī)官和產(chǎn)婆大概是會來得稍慢些,但她這也是剛破水,不必太著急,倒是二位殿下那邊,良媛可派人通知了嗎?”

  “對對對,看我這沒出息的人,你們兩個,快進宮去,向二位殿下稟報此事?!?p>  沈筠拉著她到一旁坐下,又遞了杯茶給她:“良媛此番怎么就慌成這樣了?!?p>  那劉氏喝了一口道:“承徽不知道,我心里實在害怕,在這宮里久了,見得多了,多少亂子出在生產(chǎn)的時候。二位殿下又不在,這萬一出了什么事...”

  沈筠聞言心中也是一緊,不過還是強自鎮(zhèn)定地笑著對她說:“現(xiàn)在不都還一切正常嗎,別自己嚇自己,況且這個時辰宮中的祭典尚未結(jié)束,兩位殿下一時恐怕也回不來,咱們不如好好想想,還有什么需要準備才是真的?!?p>  兩人正商討著,就見內(nèi)侍領(lǐng)著穩(wěn)婆和醫(yī)官醫(yī)女從外面進來,沈筠忙叫那穩(wěn)婆和醫(yī)女進去守著,卻聽劉氏問道,“不是還有位生產(chǎn)前就一直隨侍的張婆婆嗎?怎么沒來?!蹦莾?nèi)侍便答道,“張婆婆前兩日回家時摔斷了腿骨,此時正在家臥床休養(yǎng)。”

  二人聽罷面面相覷,只是趙悅的慘叫一聲高似一聲,現(xiàn)在也別無它法了,沈筠道:“良媛,看樣子我們中必須有個人進去守著才行?!?p>  那劉氏見她盯著自己,忙擺手道:“你別看我,我見血就暈,可不敢進去?!?p>  沈筠只得扶額嘆道,“那良媛可一定在外面看好這兩個醫(yī)官?!?p>  見劉氏不住點頭,沈筠只得咬牙推門進了產(chǎn)房。

  此時產(chǎn)房中,趙悅正叫得歇斯底里,那穩(wěn)婆卻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只知道抱著她不停地喊“用力”,倒是那個醫(yī)女還省得些事,不住在旁邊勸,“良娣小聲些,不然一會兒力氣都喊沒了?!?p>  那趙悅嬌養(yǎng)慣了,此時只覺得痛得身上每塊骨頭都要碎了,哪里聽得進去這些,仍是不住大叫,沈筠不得已,只好將她身旁傻站著抹眼淚的白蘭扒拉開,沉聲對她喊到:“聽不懂嗎?叫你別喊了,還想不想把孩子生下來?!?p>  趙悅精神原本已經(jīng)有些恍惚了,一見是她,驚得一下清醒過來,道:“你進來干什么,安的什么心,滾!滾!”

  卻聽沈筠大吼道:“兇什么兇,老老實實把力氣留著生你的孩子?!?p>  此時一陣劇痛襲來,痛得趙悅幾欲昏厥,再也無暇它顧,只不住呻吟,看上去已有些脫力了。

  沈筠連忙對那個醫(yī)女道:“快出去,把這里的情形告訴外面的醫(yī)官。問他們怎么辦?!?p>  那醫(yī)女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地跑出去,與醫(yī)官低語了一陣,拿了一個小藥瓶進來,倒出一粒就要喂給趙悅,卻被沈筠攔下。

  “這是什么?”

  “回稟承徽,是參丸,給產(chǎn)婦補氣力的?!?p>  沈筠聽了,拿到鼻尖前嗅了嗅,又放進嘴里嘗了嘗,確認是參丸無誤,卻還是等了一刻,覺得自己身體沒有異樣,才倒出一粒塞進趙悅口中。

  那趙悅吃下參丸,過了一會兒才終于又有了些力氣,按著那醫(yī)女說的,開始屏住氣用力,可過了好久,孩子仍是下不來,趙悅又開始顯得有些脫力了。

  那劉氏先聽得產(chǎn)房中鬧得沸反盈天,此時卻忽然沒了動靜,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住地來回踱步,口中還念念有詞,忽然見醫(yī)女又出來了,跟醫(yī)官說胎位有些不正,那醫(yī)官忙跟醫(yī)女說了些針灸按摩之法,又另拿了兩樣備好的丸藥與她,那醫(yī)女忙進去送藥施針,沈筠依然是自己將藥一一試過,確認沒有異常之后才喂給趙悅,只是施針按摩之法實在不懂,只能眼睜睜看著,幸而在醫(yī)女的努力之下,孩子的胎位慢慢轉(zhuǎn)正了,沈筠觀察良久,見那穩(wěn)婆態(tài)度實在不對,便問醫(yī)女道,“知道怎么接生嗎?”見醫(yī)女點頭答道:“跟著張婆婆接生過兩次?!?p>  沈筠聽畢,揪著那穩(wěn)婆的衣襟就將她扔到一邊,那穩(wěn)婆正欲叫喊,沈筠卻讓白蘭過來將她堵上嘴看住了,那白蘭雖開始時被這生孩子的陣仗嚇住了,卻也不笨,早看出沈筠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她主上好,便老老實實過來看住那穩(wěn)婆,還盡忠職守地用往她嘴里塞了一塊抹布。

  沈筠便讓醫(yī)女代替了那穩(wěn)婆的位置,自己則在旁邊幫忙遞藥傳話打下手。

  蕭琮和李靜宜一早得到消息,待宮中祭典結(jié)束便匆匆趕回東宮,連吉服都未更換,便直接到趙悅產(chǎn)房外等候,聽劉氏說沈筠在產(chǎn)房內(nèi)時,蕭琮的眼神閃了閃,卻很快又變得堅定如初。

  終于,產(chǎn)房外的眾人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這才都將懸著的心放下。

  不多時,白蘭便抱著個襁褓中的嬰孩出來道,“恭喜二位殿下,趙良娣和小殿下母子平安。”

  蕭琮聞言,眼中立刻盛滿喜悅,母子平安,是兒子!

  沈筠原本累得癱坐在地上,此刻見白蘭和醫(yī)女都出去了,便也起身往外走,卻覺得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心里發(fā)慌,眼前也一陣陣發(fā)黑,快走到門口時,便覺得身上沒了一點氣力,她不由地伸手,想扶住眼前的門框,恍惚間卻覺得那門框離自己越來越遠,終于失去重心,一頭栽倒在地上。

  原本在端詳白蘭懷中嬰孩的蕭琮見狀一驚,連忙過來將她從地上扶起摟在懷中,連聲問怎么了,沈筠渾渾噩噩,覺得自己似乎是回了句:“沒什么,可能是餓了?!北忝悦院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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