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薛氏面露喜色,眼尾微微揚起,發(fā)現(xiàn)丈夫與兒子都看著她,只好尷尬地輕咳一聲,掩去嘴角的笑意換上一副愁容,心里卻樂開了花。
“夫人,我也正想與你說此事,既然薇兒都被送去了家廟,妹妹在紀家日子定然也不好過,我們身為娘家人,應該有所表示才是,一會兒遞個帖子,明日你便去一趟吧?!?p> 哼,給她做臉面我才不去丟這個人,一個小小妾室,哪里來的娘家人,薛氏心里不屑的嗤了一聲,面上卻道:“這紀家也委實太欺負人了些,孩子犯了錯,小懲大誡,罰一罰也就是了,好好的孩子怎能說送走就送走,還是送去家廟那種地方,只是老爺,明日下頭兩個莊子的管事要來稟事,妾身就是想去也抽不得身吶?!?p> 無知蠢婦,找借口也不找個像樣點的,糊弄誰呢,徐良冷哼一聲:“你不想去那就讓辛氏去吧?!?p> “老爺,辛氏雖然是個貴妾也只是個妾室,這樣不好吧?!毖κ系?。
徐良只是目光冷冷看著她不說話。
薛氏被他這么盯著心里毛毛的,不由得低下了頭:“我想了想還是妾身去比較妥當,妹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我這做嫂子的也該盡一盡心意才是,反正天兒還早,一會妾身就讓人傳話,讓那兩個管事后日再來?!?p> “你能這般想就好?!毙炝济嫔徍土艘恍?,看了一眼徐玉澤,拂袖離去。
徐良一走,徐玉澤頓覺壓力變小,長舒了一口氣:“娘,明日我與你一道去吧,姑母平日那么疼我,眼下表妹又不在身邊,我也應該去看看她才是?!?p> 薛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罷了,你想去就去吧?!?p> 反正那小狐貍精不在,沒什么可怕的。
徐良喜不自禁:“娘,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先去溫書了。”
薛氏看著他的背影,神情愈發(fā)凝重起來。
——
自紀薇被送走后,徐姨娘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直至天色暗下來也再沒出來過,整個婉瑩居,只寥寥的亮著幾盞燈,顯得十分寂靜。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一道纖細的人影坐在桌旁,雙手緊握置于桌上,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過了許久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宛如一尊不會動的雕塑般。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人影挪動了一下,微抬起了頭,聲音略有些嘶啞:“進來?!?p> “夫人,奴婢回來了?!毕铲o推開門走了進來,將最近的一盞燭臺點亮了,而后行了禮低頭站在一旁。
“我哥哥怎么說。”
“舅老爺讓奴婢給您帶一句話,解鈴還需系鈴人。”
“解鈴還須系鈴人?”徐姨娘眉目隱在昏暗的燭光里,只能依稀看見她皺著的眉頭。
喜鵲知道徐姨娘并不是在問自己,也并不出聲答話。
半晌過后才聽徐姨娘輕笑出聲,語氣里還帶著一股莫名的涼意:“明日對外放話,就說我病了。”
“你退下吧,讓畫眉進來。”
“是?!?p> 喜鵲只敢抬頭看了一眼就連忙退了出去,伺候徐氏這么多年,她與百靈、杜鵑幾個也算是心腹了,可在面對徐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里沒底,就怕一個不慎犯了錯。
也就只有畫眉不一樣,不過她是半點不羨慕的,心里巴不得畫眉更得眼些,也省得她們?nèi)杖赵谥髯用媲疤嵝牡跄憽?p> 喜鵲傳了話,畫眉很快就過來了,一進屋就速速關(guān)上了門。
徐姨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繼續(xù)拿剪子將一節(jié)燒過的燭心剪斷,火苗晃了一下,比之前燒得更旺了。
“事情辦好了?我要的東西呢?”
畫眉從懷里抽出一個紙包放在桌子上,樣貌平凡的臉上閃過一抹狠辣:“夫人放心,事情已經(jīng)辦妥?!?p> “做得好,呵呵,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徐姨娘聞言,嘴角微微勾起。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棲云苑那邊你給我盯牢了,有任何動靜,隨時來向我稟告?!?p> “是,奴婢遵命”
這日晚上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紀莞半夜自睡夢中驚醒就再也睡不著了,看著打在窗臺上豆大的雨點不由得有些懊惱撫了撫額,怎么能將這么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記得上輩子這場雨下了整整五日,京郊的幾個縣城都被大水淹沒沖垮了,死傷無數(shù),萬畝良田被毀,更有大量的流民涌入京城,一時間人人自危,糧食更是買上了天價。
“小姐,你怎么醒了,穿這么少若再著了涼就不好了?!?p> 言冰就睡在隔間,一聽里面有響動,就立刻起身過來了,見紀莞只穿著寢衣站在窗邊,忙拿了張薄毯披在身上。
“小姐因何愁眉不展。”言冰問道。
“這雨下得這般慎人,若是連下幾日,怕是都要造成澇災了?!?p> “我看小姐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這夏季雷雨是再正常不過了,說不得明日就雨過天晴了?!?p> “但愿吧?!奔o莞也不好跟她多說,轉(zhuǎn)而問道:“言冰,我們手里還有多少銀兩?!?p> 言冰不知她為何突然問這個,心里納悶不已,轉(zhuǎn)身自柜子夾層取出一個黑檀木的小匣子打開放在紀莞面前:“都在這里了,總共是十五萬三千八百兩的銀票,可以直接拿到匯通錢莊的去兌?!?p> “也是小姐平日花銷少,所以才能攢下這么多銀子,里面有十萬兩還是夫人臨終前留給小姐做嫁妝的,奴婢一直都有幫您好好收著呢?!?p> 紀莞看了一眼木匣子問道:“你可知現(xiàn)在市面上糧食多少文錢一擔糧食?”
言冰略想了想回答道:“今年收成不錯,糧食價格并不算高,一擔糧食大概是一兩五錢銀子。”
紀莞托著腮一面思索著自己手上的銀子可以買多少糧食。
言冰十分不解的問道:“小姐,你問這個干嘛?咱們府里糧食還多著呢,況且這些自有老夫人和老爺操心?!?p> “我想買些糧食放起來,以備不時之需?!?p> 言冰見紀莞神色很是凝重倒是沒再問下去了,只是心底里依舊是十分好奇。
紀莞知道跟她說了她也不會相信,也懶得多費口舌,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