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情緒很穩(wěn)定。
于是鐘名也很淡定。
不過是譚姐出手制造了赤星降臨的大場面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請全城的人看個演出罷了。
對吧?
雖然感覺很陌生,她風輕云淡地釋放了燒亮整片天空的火。
上次和她出任務可不知道她全力出手這么恐怖……等會,是全力嗎?
扭頭看了眼譚姐,這等程度的異能對她而言輕松得像在喝茶。
怎么好像沒法確定了……
她自己也說過,她平時根本不是在使用異能,而是在壓制異能,并控制漏出來的那部分。
那現(xiàn)在是全解放的狀態(tài)嗎?
心平氣和,紅光滿面。
不好說。
鐘名放下茶杯。
輕碰聲瞬間激發(fā)了所有的違和感。
對嗎?
從頭到尾都不合理!
很亂來,很陌生,想不到譚姐為什么配合的理由。
不過在此之前……
實在是在意得不行,后面那群人鵪鶉似的縮在門口,并用奇怪的眼神在背后看著他。
什么毛???
“你自己不明白?”譚姐好笑道。
什么?
鐘名仔細體會了一番,只能感受到被身旁這個巨大的熱量發(fā)射源包裹的溫和。
身處太陽中心,是看不見其他的光的。
他現(xiàn)在觀察那些人的情緒時,看見的顏色都是被火紅侵染的。
譚姐拿過鐘名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茶。
動作很慢,因為注入的不只是茶水,還有火。
這是她的另一項能力,讓人振奮、歡樂、鼓動……傳遞所有火一樣熱烈的情緒,就如治愈的陽光。
俗稱打雞血。
其實譚姐來當這個勇者是比較合適的,而不是幕后降下災厄的赤星。
茶水順著喉嚨流入。
在身體里點燃了一路。
鐘名感受到奇異的能量在體內(nèi)擴散,和之前不同,這是第一次在食用譚姐的東西時處于使用異能的狀態(tài)。
于是他發(fā)覺,他可以阻止這個過程。
他沒有這么做。
那火焰燒遍全身,在頭腦之中注入一絲活力。
“感覺怎么樣?!?p> “好喝?!?p> 譚姐對鐘名的回答無奈微笑,片刻后才說:“火焰是不能隨意靠近的。”
鐘名反應過來。
譚姐身上散發(fā)的,真的是溫和的光嗎?
在其他人眼中,那是危險的高溫,不會有愚蠢的飛蛾以外的生物想要接近她。
“畏火是多數(shù)生命的本能,除非追尋黑夜里的光?!弊T姐看著他,嘴角沒了溫柔的笑意,“那你呢?”
我……
鐘名沒說話,他明白了譚姐的意思,她在擔憂自己。
但自己的情況自己早就明白。
就像圣斗士不會被同一招打敗,譚姐的能力再不像第一次那樣對自己有效。
無意識過濾她的精神威壓也讓他產(chǎn)生些許誤判。
她擔心自己的狀況變得更糟。
但這些都是不可改變的事。
“原來如此,他們不過來的原因我懂了。”鐘名完全不回應自己的事,“所以,為什么在這里?”
譚姐對他的回避什么都沒說,僅僅回答他的問題:“這里視野好?!?p> “還有呢?!辩娒穯?。
“我需要星圖?!?p> 譚姐回頭示意后面的兩尊門神。
鐘名跟著看去,左邊是疲憊不堪倚墻閉眼硬撐的潘亦,右邊是能和羽一凡鬧起來的秋文放。
星圖?是異能嗎?
還有潘亦不去休息真的能行嗎?
“星圖是一個很特別的能力,能通過特定的序列實現(xiàn)不同的效果?!?p> 秋文放自稱從觀星中獲得啟示,星辰排列體現(xiàn)著宇宙規(guī)律,最終極的奧秘就在其中。
鐘名心想那當然,萬有引力嘛,這和他的異能有什么關系?
其實沒什么關系。
東西擺好位置,用異能按照點位激活,星圖就構建成功了。
聽著像陣法。
但要說有關系那也有,他的星圖能實現(xiàn)的效果是可以增加的,新種類的星圖哪里來?
觀星,獲得靈感,解析奧秘,編織規(guī)則,畫圖。
說法很高深,實際就是“我有感覺了,我覺得能行”,于是解鎖新圖。
所以目前具體有幾種效果呢?
星場、棋盤和預言。
是的就三種。
“星場?這名字……嗯,效果是增加范圍……”鐘名似乎聯(lián)想起什么,不過還是對后面的更感興趣,“預言,真的假的?”
“沒法細致的指定,而且能看到模糊抽象的畫面,但無法解讀。”
“確定效果是預言?”鐘名很懷疑秋文放弄虛作假。
“可能只是能力太弱了。”譚姐說,“不過也無所謂,既定的未來是不存在的,他看見的或許是某種可能性,或者多種重疊在一起,才導致模糊不清。”
“你對未來,或者說命運的觀念是這樣的啊?!?p> “哦?你有不同見解?”
鐘名遲疑半秒:“我從不考慮未來。”
以及過去。
不緬懷不期望,接受事情發(fā)生,命運一詞在他的人生詞典不存在定義。
譚姐下意識壓下眉毛,又聽鐘名說道:“我只是,想起了一個人,總把命中注定掛在嘴上?!?p> 譚姐想了想,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了。
不難想到是哪個人。
然后覺得有點好笑,這倆孩子的交互在她看來非常有趣。
“命中注定……也許有也說不定。如果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同一結果。”
無數(shù)個世界線,無盡的可能性,趨同于一個結局嗎?
真是平靜地說出了天方夜譚的話。
這種想法就是你才說的不相信的命運。
鐘名決定中止這個話題,譚姐眼神玩味,大有展開聊聊的趨勢。
作為話題指向鐘名不覺得有意思。
“總之預言不靠譜,”鐘名問,“那你所用的星圖是哪個?”
看這漫天的火焰,很容易想到是星場的效果,但理智告訴他不是。雖然不敢置信,這就是譚姐本身的實力。
她在用火焰占據(jù)點位,等待星圖激活。
“當然是……”譚姐拉長尾音,小小地賣了個關子,“定位啦。”
鐘名頓了頓。
好吧,實際數(shù)量總比數(shù)字多一,這是人生定律。
第四個星圖,看起來是未完成品,是在測試呢還是在完善呢。
“七星!北斗七星!”
背后接著譚姐的話語傳來喊聲,秋文放認真強調(diào):“成功后我要把它命名為七星?!?p> 那種事怎么都好,兩人都沒搭理他。
“他的異能怎么說呢……沒一個搭邊的,但還挺強的。”鐘名感慨,“一個頂別人幾個使,而且還有潛力不斷成長。”
譚姐指了指天空:“別被迷惑了。”
那是她的能力,秋文放的真實表現(xiàn)其實很雞肋。
無法解讀的預言已經(jīng)充分說明一切,另外兩個效果也各有缺點。而這個定位最大的局限就是星圖的通病——只能在星圖范圍內(nèi)起效。
這意味著區(qū)域越大點位設置越困難,而區(qū)域越小越?jīng)]意義。
除非你能用整片天空勾畫星圖!
鐘名不由抬頭望天,猩紅的火球如巨大的眼珠子,不懷好意地掃視大地。
行為動機一下就串聯(lián)上了。
一切恰到好處,只是……她在找什么呢?
“整個城市都在籠罩范圍之內(nèi)嗎?”
“也沒有那么大?!?p> 對白暫時停歇,只有水霧慢慢浮動。
鐘名沒有直接問,因為他似乎觸摸到了什么想法,隨著啜飲慢慢清晰。
城市的立體影像在他腦海中展開,一個圈落下來套住林立的樓。
那個地方是……
“是舊城區(qū)!”鐘名脫口而出。
譚姐笑著看著他。
“聰明的小孩。”她伸手摸鐘名的頭,鐘名不敢反抗,也不敢繼續(xù)開口。
他看見火焰閃爍。
溫度瞬間波動變化,隨后恢復平靜。
鐘名眼角縮了縮,下句話憋了回去。精神的灼燒他可以無視,物理蒸發(fā)他用不著眨眼的時間。
問下去不會有結果了,想說的話她自己就會說了。
迷亂的區(qū)域。
那里有什么呢?
鐘名不由回想起之前的事。
似乎有什么要發(fā)生了,譚姐是在為了什么行動做準備嗎?
總有機會和辦法知道的。
她也不是不情愿告訴自己,更像是還沒法說,不確定。
再看回來,還剩最后一個問題。
“弄出這么大的動靜,真的沒事?”
“能有什么事?”譚姐平靜反問。
“管理局什么的,還有天穹。”
“天穹管不了這么遠的哦,而且我有豁免權。其他的,隨便打個報告就好了?!?p> 鐘名驚訝地睜大雙眼,天穹管理還有白名單的說法?
可惡,特權。
正當鐘名想狠狠抨擊的時候,身后再度傳來喊聲,而且是慘叫。
“不行了!我腦子要爆了!”
“怎么這么復雜??!”
“好燙!”
“啊咦啊啊哦哦呀!”
一回頭就看見秋文放咋咋呼呼大呼小叫,折磨一邊的潘亦。
看來激活星圖有點困難。
轉(zhuǎn)頭看譚姐,一臉輕松寫意,很有范的端起茶杯,優(yōu)雅美麗,賞心悅目。
前后兩種風格的沖突實在太怪了,這番場景下搬套小桌椅悠閑飲茶也很特立獨行,簡直行為藝術。
雖然但是。
夜才開幕。
還很長。
茶味清卻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