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看勁松,亂云飛渡仍從容。
看來三位老鄉(xiāng)真把餐館當成自己灶屋了。
十一點半,三位吃飽喝足,每人點根煙,起來就走,給珍姐攔住。
“哎,老鄉(xiāng),等會兒吧,算完賬再走不遲!”
“不是說好了今天沒帶錢嗎,還算啥賬呀,美女?”
“是啊,咋這么不識趣呢?老板都答應了!”
“小老板娘,要不咱們再打幾個包吧?這兒豬耳朵味道真不錯,帶回去給兄弟們宵夜!”
“老板是答應給你們吃喝,沒說不讓姐算賬?你給不給錢我不管,賬得算清楚,下次來了,你也曉得自己吃了多少錢,對吧?”
侯哥喝住酒開著玩笑耳朵可管事兒,突然撥弄一下腦袋,眼珠子一瞪,立馬站起來四個就往門口走。
“侯哥,不用,這仨貨良安田來嘞,聽說老大屬螃蟹的!門外邊摩托車,我已經(jīng)給他加道鎖,出門他也走不了!”
“球!去,摩托車抬進來靠墻邊放??!”
有個伙計眼神好,看見摩托車給四個大漢抬了進來,拽著另外兩位往門口走,手指頭點點眼看要發(fā)火。
侯哥不經(jīng)意抬手抓一下頭發(fā),立馬又站起來倆,奔過去,二話不說,倆人抄一個,這仨貨給直接拎去外面。
一陣子乒乒乓乓,緊接著就哭爹喊娘,聽聲音一個個拖到大馬路去了。
不一會兒,哥六個回來了,坐下繼續(xù)喝。
珍姐忍不住問:“啊,老鄉(xiāng)你們把那三個扔哪兒了?”
“阿珍放心,哥仨喝多了,丟在河里涼快!”
“不會吧,河溝里大白天就能看見蛇?”
“珍姐甭?lián)?,小青蛇咬人不疼!?p> “咬死他龜孫,竟敢跑自己老鄉(xiāng)這兒吃霸王餐,姐真沒見過這號鳥人!就應該叫咱袁哥出面,抓去治安隊,往死里打!”
直到收檔,也沒見這仨貨來要摩托車,估計是散步回良安田了。
“奶奶個熊,吃那么多,散散步對身體有好處!”
“老四,惹禍了伙計,不是爸說你,就不該答應給他吃,打發(fā)走了算數(shù)。這下可好,人不是你打,賬記你頭上。這摩托車還在院子里,明天肯定叫人來找事兒!”
“爸,就因為是老鄉(xiāng),我已經(jīng)夠?qū)捄甏罅苛?,包括侯哥,也只是教訓一頓就算了。老袁本地人,腰上有對講機,呼叫一聲分分鐘抓進治安隊,敢吃霸王餐先打半死,這會兒絕對還頭朝下吊在山墻上。明上午他們老大去隊里贖人,這種情況每人至少罰二百,不給錢下午就送樟木頭勞教三月?!?p> “爸你放心,明天他們老大來也好,老九來也好,吃的錢一分都不能少,老四敢開店,就不怕誰敢來鬧事兒!沒有金剛鉆咱就不攬瓷器活兒!”
“是啊,叔叔,明知道老鄉(xiāng)開店,還敢明目張膽地白吃白喝,一個個也人模狗樣兒,還真不要臉!不給點教訓啷個得行?”
“狗日的哪里曉得天高地厚,只在老鄉(xiāng)窩里橫,能有啥球本事,我反正沒怕他們!這號人老子在鹿頭街上見多了。”
“我看小付就別上班了,店里光早餐都夠忙,幾家公司每天一大早還要送包子、炸饃。去晚了哪里趕得上人家吃,以后就你去送。年輕人又機靈,去得快來得快,還好說話些?!?p> “哦,媽,吃晚飯倉庫楊主管也說了,叫老四別上班了,回來看著點兒,別因小失大?!?p> “人善被人欺,服一次軟,人家永遠都欺負你。你大伯不就是,愛面子,給人賒賬,搞習慣了,吃飽喝足了有錢也不給你!”
“沒事兒,晚上我就睡樹底下,倒要看看,哪座山上的野猴子敢來撒野!”
收拾干凈,送老爹老娘回房睡覺,然后帶雷姐、珍姐上樓。抽出皮箱把當年耍猴的皮鞭拿出來,這皮鞭當年差點要了小猴的小命兒。
“四哥哥,你耍過猴子呀?”
“耍過,那年在山東,新來的猴子,不知咋地掙脫了繩子就跑,幾個師兄弟一起追,眼看就跑進山林,我飛起踩著師兄肩膀,一躍幾米遠一鞭甩出去纏住后腿,像釣麻雀一樣,蕩回來一掌拍下去,師傅喊的快,不然整個猴腦袋就沒了?!?p> 師傅說:你這孩子,這猴兒掏錢買的,還沒掙到錢呢?拍死不就賠了本了。然后吊起來,不給吃喝,真的餓到奄奄一息才放下來,后來就聽話了,不栓都不敢跑,尤其怕我。
“所以老四的鷹爪功還有猴爪的成分,雷姐你看這手自然放下來不就是猴的爪子嗎?”
“啊?哈哈,以前沒留意,別說,還真有點兒像!應該叫你猴哥才對?!?p> 晚上就躺在龍眼樹下,還是大伯以前的折疊床,皮鞭放在肚皮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