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受傷與治愈(推薦,收藏)
2005年,4月3日,這天早晨,母親跟平常一樣早早就去打雜工,幾乎每天早出晚歸,雖然包吃,但工作不僅辛苦,而且工資低。
太陽還帶著朦朧的睡意升起時,我和哥哥就吃完了早餐,掃完地板,由于無聊,我們就在門口玩起沙子來,這算是我們打發(fā)時間的必備游戲。
整條巷子非常的昏暗,非常的安靜,只有幾只悠閉散步的小雞和幾只正在找蟲的母雞。
我和哥哥在齊心協(xié)力的工作著,堆積了數(shù)座山,把水倒入山中間,中間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湖。
從別處找來泡沫,扔入幾個小塊泡沫當(dāng)作船,用很小很小的樹枝當(dāng)做大樹,用幾塊破磚頭當(dāng)做工廠房,用瓶蓋做電器,用不知名的小花裝飾著山體,用父親買給我們的塑料造成的小士兵當(dāng)做行人。
我們正在盡量完善這個美麗的家園時,可惜這個世界忽然來了幾個壞超人。
“振興,你不應(yīng)該只和你傻弟弟玩,我們找到一個好看的電視劇,你可以和我們一起看,但你弟弟不行。”站在中間那個男孩說。
“你才傻呢?”我說“你會弄么?你不會,你只會像豬一樣,吃飽飯后,就這樣游手好閑?!?p> 我為什么說他是豬呢?除了他父親是開養(yǎng)豬場外,他還有一個肥胖的身體。
“你再說一遍?你敢說嗎?鵬越,你不僅傻,還是你把自己家克窮了?!彼笱蟮靡?,臉上露出微笑,其他幾個小跟班也笑了起來。
“你是豬,我罵你又能怎樣”我坐在地上說。
他們走過來,不到幾秒鐘,我們所弄的那個小世界被毀滅了。
我站起來,哥哥坐在地上拉著我,我生氣地罵了他們幾句,“別以為你比我大我就打不過你?!?p> 我握緊拳頭,正準(zhǔn)備沖鋒時,忍聲吞氣的哥哥把我拉進(jìn)家里。
我靈活一掙,掙脫后,跑了出來,隨地抓了一把沙子扔向他們,他們跑過來,把我抓住,他們就像發(fā)瘋的餓狼看到我這只小羔羊一樣,用他們鋒利的爪子把我撕扯著。
我拼命的向哥哥求救,希望站在門口的他能把我救出來,可是他轉(zhuǎn)身就跑回家里去,我閉上眼睛,揮著拳頭,把心中的失望全部發(fā)泄出來。
一個哥哥看著弟弟被幾個壞人打了,而他卻因為害怕而逃跑。
當(dāng)我對他徹底失望的時候,我忽然聽到哥哥的沖鋒聲,我轉(zhuǎn)過頭去看時,哥哥正在拿著一根木棍沖了過來。
他們看到哥哥手里有木棍,落荒而逃。
終于,哥哥把我從惡魔的爪牙下救了下來,我們高興地跳著,不斷沖他們做鬼臉,我們開始互相懟罵。
從口頭到肢體語言和口頭。
忽然有一個東西沖在我的眉頭上,我迅速用手去摸,全手都是血,眼睛被血擋住了視野,我哭喊著叫哥哥。
“哥,我流血了,我被石頭砸中了”。
當(dāng)哥哥反應(yīng)過來時,我已經(jīng)癱倒在地上,溫?zé)岬孽r血滑過臉頰,由激烈的疼痛到慢慢失去知覺,另一只眼睛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慢慢的在我的視野中消失,一切都變得黑暗。
哥哥的哭喊聲也慢慢地變?nèi)?,這時我只聽到心跳聲,全身失去知覺;不,我不應(yīng)該就這樣死去。
當(dāng)要面臨死亡那一刻時,我真的很害怕。
終于我休克了。
哥哥李振興拼命的向那幾個人求救,但他們見勢逃跑了,他們以為逃跑掉就沒事了,可惜,他們錯了。世界上,沒有一件傷害別人的事,不用承當(dāng)責(zé)任的。
他的哥哥無奈地望著這個即將死去的弟弟,他一邊拼命的叫人,一邊用手壓住傷口,但血液早己模糊了傷口,所以他也不確定壓不壓住傷口;哥哥摸著弟弟冰冷的身體時,他害怕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就這樣死去,這樣他的母親會傷透心的,但他又能怎樣呢?
這時,李程叔叔恰好騎著摩托車從田里回來,他一看到現(xiàn)狀,迅速沖向倒地的鵬越,輕輕地把鵬越放在摩托車上,叫他的哥哥扶好,并且壓住傷口。
不一會兒,鵬越被李程叔叔送到了衛(wèi)生站。醫(yī)生看到鵬越蒼白的身體時,也手忙腳亂起來,醫(yī)生壓根就不知道鵬越的血型,于是只能輸入一點O型血,然后開始處理傷口,最后縫上幾針,剛縫完時,鵬越的脈搏變得很弱很弱。
但是還好,他終于沒有生命危險了。
醫(yī)生對李程叔叔說,“幸虧早送來幾分鐘,不然的話,連神仙也救不活了”。
“謝謝醫(yī)生了”李程叔道完謝后走到坐在門口角落的振興旁邊,他的神情變得僵硬,就像一個木頭人,一動不動的。
李程叔對振興說,“振興啊,我得回去告訴你媽,讓她來照顧你弟弟“。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但李程叔叔不確定他有沒有聽進(jìn)去。
“記得照顧好你弟弟“說完后,李程叔叔把粗糙的雙手放在振興肩上,輕輕的拍幾下,然后走出去。
在他離開之前,他往衛(wèi)生站著了幾眼,就回去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振興才遲緩地走過來。
他坐在床邊,蒼黃色的陽光照在他驚悚的臉上,顯得非常可怕,紅腫的眼睛早就把眼淚抽干,鼻涕是掛在嘴唇上的,臉部非常的邋遢,他的眼睛不停地盯著他弟弟的傷口,可能是因為弟弟失血過多,從而導(dǎo)致身體比較冰涼,他那溫暖的雙手不停的摸著弟弟的手。
看著藥水一滴又一滴注入弟弟的身體,看到弟弟蒼白的面孔時,他又開始抽泣了,紅腫的眼睛終于又榨出一滴滴眼淚。
他很害怕,因為他沒有照顧好他的弟弟,他害怕,因為他的母親會責(zé)備他。
過了幾個小時,母親坐著李程叔叔的摩托車來到診所,她像是剛從激烈戰(zhàn)斗中下來的女兵,衣服非常的臟,蒼老的臉顯得黑紅,明顯是曬了一天的太陽,頭發(fā)就像沒洗過一樣亂得可怕。
但她還是沖到她兒子的身邊,眼淚就像洪水沖破閥門一樣,放肆地沖過眼眶流了出來。這時,鵬越醒了。
我想用手去幫母親擦掉眼淚,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手根本就抬不了,她那雙布滿老繭的粗糙的雙手溫柔地?fù)崦摇?p> 天慢慢的暗了下來,大地上的空氣變得沉重,沒有風(fēng),蚊子傾巢而出,一直在耳邊嗡嗡的叫,竟然連蚊香也不怕,硬是沖過來用它細(xì)長的觸須插入人體,慢慢享受新鮮的血液,這時一拍,滿手都是血。
吃完飯后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躺在床上睡著了,我一直感到我像是睡了,又好像是醒著,可能是被熱醒了幾次,又被蚊子咬醒幾次吧,但我每次醒來都看到母親沒有睡,她一直在給我們扇風(fēng),一直在趕蚊子。
早晨,太陽剛剛升了起來,大地還是比較暗的。
母親就叫醒了我,說要背我回去,母親也叫醒哥哥,哥哥肥腫的眼睛塞滿了眼屎,充滿沒睡醒的表情。
母親給哥哥幾塊錢去買早餐,然后她就轉(zhuǎn)身走到柜臺結(jié)賬處結(jié)賬。
哥哥一邊用手擦著眼睛,一邊下床,還差點被我的腳絆倒。
回到家中,母親慢慢的把我放在堅硬的床板上,由于床板是用竹排編織而成的,它非常的堅硬,這讓我很難受,母親去打了一盆熱水,用濕毛巾擦掉我臉上的血跡,然后把我的衣服脫掉,擦了一下身體。好爽啊,感覺自己剛從煉鋼廠出來,然后喝上一口冰涼的汽水一樣。
母親叫哥哥去抓只母雞回來煲湯給我喝,要煲當(dāng)然是要煲最老的了,那么七年之久的那只母雞將送進(jìn)我的肚子里,讓我缺乏營養(yǎng)的細(xì)胞大補一場。
可惜那只母雞確實能下蛋,而且雞蛋還是我們家的主菜。
哥哥一開始有點不愿意去抓,還跟母親辯論了一番,但他看了看我,毫不猶豫的沖了出來。
哥哥利用平時養(yǎng)雞的機會,于是他很快就把所有的雞給喚了回來。
他慢慢的靠近那只母雞,這時母雞可能己經(jīng)察覺到了陷阱的氣息,不停的抬起頭來左看右盼,然后再吃幾粒米粒,吃完后,哥哥又撒了一把米粒,慢慢的,慢慢地,它放下了警惕,正當(dāng)吃的津津有味時,哥哥他隨手一甩,穩(wěn)穩(wěn)的抓住了那只母雞,盡管它使出渾身力氣去掙脫。
但這一切注定是徒勞,把雞抓回家后,母親利索的往母雞的喉嚨一劃,鮮血便流了出來,叮咚,叮咚,的滴在碗里。
血盡雞亡,然后放進(jìn)沸水中泡上幾十秒鐘,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雞毛給拔掉。平??此品蚀蟮哪鸽u,被拔光毛后卻也沒有那么大。
母親用鋒利的菜刀費了很大的勁,才把它切成小塊,把肉塊放入高壓鍋里壓上半個小時,打開鍋蓋那一刻時,熱騰騰的蒸汽迎面而來,帶著濃烈的香味,狠狠地刺激鼻腔的細(xì)胞,產(chǎn)生反射,口腔便會產(chǎn)生大量的口水。母親用勺子打了一碗油膩的雞湯,油膩到碗都是小亮點的油脂(脂肪不易溶于水),用勺子把雞湯送到我干枯的嘴巴上,然后再到空腹的肚子里。
這時,哥哥便會站在一旁睜著大眼睛,咽著口水。
那種表情,簡直是獨一無二的。于是我就給母親提了個醒,讓母親也給哥哥吃一點吧!母親給哥哥一個雞腿,哥哥接過去三兩口就吃完了,還把堅硬的骨頭咬碎吞了下去,我們都笑了,笑得我傷口疼得厲害,我敢肯定他根本嘗不到任何味道,更不用說有回味了,因為這速度根本就沒有刺激到舌頭的味蕾。母親走過去摸了一下哥哥,笑了一下。“振興,雞湯好喝嗎?”
他回味了一下,然后用舌頭觸摸嘴唇。“嗯嗯,很好喝,但我不能喝了,得留給弟弟,因為弟弟受傷了?!?p> “好孩子,想喝再去打一點吧!”母親說。
浮云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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