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秦王破陣樂實際上就是一首軍歌，由一百二十位披甲執(zhí)戟的樂工聯(lián)合演奏。
其左面呈圓形，右面呈方形，前面模仿戰(zhàn)車，后面擺著隊伍，隊形展開像簸箕伸出兩翼、作成打仗的態(tài)勢，其中更是融入了大量的龜茲曲調(diào)，加上貫穿全曲的鼓點，使整首曲子十分的高昂，非常具有號召力。
曲聲宛如后世的低音炮一樣，十分有節(jié)奏，隨著樂工們連續(xù)變幻陣型模仿軍陣，包括程咬金在內(nèi)的一干大唐宿將們都開始搖頭晃腦，手舞足蹈的跟著樂工們唱了起來：
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四海皇風(fēng)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曲子的后半段更有樂工吹奏大軍進(jìn)宮的號角聲，以及配合號角聲所模擬出來的戰(zhàn)馬奔騰的馬蹄聲，節(jié)奏緊湊激昂，在看老將們已經(jīng)一個個狀如瘋魔，掀開案幾就跟著跳了起來。
就連李世民也在坐不住了，信步走下龍椅，也甩著膀子加入了群魔亂舞的行列。
即便是在后世聽過諸多現(xiàn)代音樂的蕭冉，也被這氣氛感染，雖未跟著上陣跳舞，但也跟著鼓點的節(jié)奏拍打著案幾作和。
這便是歷史上那個令諸多番邦臣服的大唐么？蕭冉似乎已經(jīng)感受到了大唐雄渾蒼茫，威服四夷的底蘊(yùn)所在。
破陣樂結(jié)束后似乎所有人都意猶未盡，甚至有老將建議再演奏一遍，李世民卻擺了擺手，說此曲還需加工完善，更何況太上皇已在凌煙閣設(shè)下酒宴，只待諸位大唐功臣一同慶賀這場大勝。
凌煙閣蕭冉之前聽說過，大名鼎鼎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畫像的故事幾乎家喻戶曉，只是如今的凌煙閣還沒有擺放誰的畫像，那都是李世民晚年感念已經(jīng)謝世的幾位功臣，這才命閻立本作畫紀(jì)念。
到了凌煙閣發(fā)現(xiàn)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兄弟也在，連忙往他們那邊湊了湊，好不容易逮著個年紀(jì)比自己小的，自己一個人站在一群老將中太顯突兀，還是站在這三個家伙身邊比較合適。
剛站到李恪旁邊，這家伙就向蕭冉報以微笑，蕭冉打了個寒顫，連忙又轉(zhuǎn)到李泰旁邊站著，幾日不見，這小胖子又肥了一圈了。
這時候李淵在一群宮女太監(jiān)的簇?fù)硐伦吡顺鰜?，這還是蕭冉第一次見到李淵，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老頭，雖然也身披龍袍，但和旁邊的李世民相比難免氣勢弱了一籌。
也對，畢竟李世民奪了他的帝位，現(xiàn)在的李淵精氣神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是武德年間那個氣吞山河的君王了，走哪都有帶一群宮女太監(jiān)，仿佛這樣才能顯出他仍然是大唐的太上皇。
李淵抬頭看了一圈殿下諸將，點點頭示意眾人就坐，然后一排舞姬魚貫而入，開始演奏歌舞。
這時候太監(jiān)們端著肴肉挨著給諸將分餐，蕭冉也分得到了一小塊，瞧著旁邊李家兄弟空空如也的餐盤，蕭冉有些不解的眨眨眼。
李承乾小聲給蕭冉解釋道：“肴肉只賜給有功之臣，是榮耀的象征?！?p> 原來如此，可不是嘛，李恪和李泰哥倆朝自己投來的羨慕眼神還不能說明問題？
蕭冉得意的用手抓起肴肉就打算啃，剛啃了一口發(fā)現(xiàn)里面是生的，連忙吐了出來，什么玩意兒？御廚竟敢糊弄大唐功臣？
看了一圈四周，發(fā)現(xiàn)其他老將們都抱著肴肉啃的香甜，莫非只有自己這塊是生的？卻為何沒有腥臊味？
蕭冉當(dāng)即就打算把送餐的太監(jiān)叫過來問問，這是個什么意思？看不起本侯還是怎么？
李承乾見狀連忙把蕭冉手按下，耐心的解釋道：“大家的肴肉都是半生不熟的，這是效法當(dāng)年鴻門宴，項羽欲羞辱漢高祖，賜其生彘肩，高祖大將樊噲不愿高祖受辱，奪過尚帶血?dú)獾腻榧缫远転榘福箘Ψ侄持?，以示忠誠，不信你看，彘肩只有一塊，預(yù)示頭功，其余人都是肴肉?！?p> 蕭冉聽罷果然四處打量，然后樂了，彘肩在李靖手里，也不知道老家伙啃不啃得動，不過以李靖的性格，哪怕是生吞也要吞下去，這老家伙就怕別人說他不忠有私心，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了。
聽說虞世南這老梆子上回還參了他一個治軍不嚴(yán)，縱然手下?lián)尳俚淖锩?，所以這次才沒有被封爵，不然就連程咬金這種出去打了一圈醬油的回來都封了國公了，他李靖憑什么還是縣公？
其實還有一層原因，玄武門的時候老家伙跟河間王李孝恭一樣，都只作壁上觀，不表態(tài)不參與，這爵位自然升得就比別人慢些，看看河間王李孝恭現(xiàn)在在干什么，成天躲在家里沉迷酒色，這次蕭冉酒坊出產(chǎn)的三種酒，河間王府每樣都買了五十壇，據(jù)說府上還每天都在買歌妓美姬，就是怕李世民猜忌他，連像今天這種大日子都看不見李孝恭的身影。
肴肉蕭冉是沒心思繼續(xù)啃了，和這些茹毛飲血的老將們不一樣，蕭冉對吃食十分挑剔，雖然在后世片場也只是個吃方便面的貨，但好歹有調(diào)料，味道還入得了口。
接下來的一道菜讓蕭冉大開了眼界，一對對宮人把烤熟的全羊抬上了大殿，這道菜名叫渾羊歿忽。
蕭冉連忙招手宮人，叫他卸一只羊腿給自己，這酒都喝了好幾杯了，還沒正兒八經(jīng)的吃過一口菜，胃里早就燒得厲害了。
宮人一臉為難的看著蕭冉。
蕭冉面色不善，這又是怎么了？
李泰像看土包子一樣的看著蕭冉說道：“羊肉不能吃，是要扔的?！?p> 扔？扔去哪？蕭冉又看了看李承乾，讓他好好給自己說道說道。
李承乾笑著說：“你不是也會庖廚之術(shù)？為何這都不知道？”
廢話，自己連渾羊歿忽這名字是個啥意思都不知道，讓李承乾趕緊講，免得自己又丟人。
李承乾這才說道：
“渾羊歿忽的做法是先將鵝洗凈，用調(diào)和好的肉，糯米飯裝入鵝腔，然后宰羊，剝皮，去掉內(nèi)臟，再將子鵝裝入羊腹中縫合妥當(dāng)，上火烤制，熟后取鵝食用，羊肉棄之。”
簡單點說這羊肉就是個烘烤鵝肉的鍋，誰家吃菜還把鍋吃了？
只是整只烤全羊就這么給扔了？古人是不是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