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見自己無法勸退章明剛，趕緊回到皇城司去給凌風(fēng)匯報，凌風(fēng)這才知道原來章明剛說家里有點事要請假幾天原來只是托詞。
事已至此，再去叫他回來也沒有意義了，只能看情況再說了。
凌風(fēng)于是便讓丁毅不必再去國色天香，而是去雪廬看看能不能找慕容婉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可沒想到丁毅剛動身沒多久，章明剛就一陣風(fēng)似地回來了，“凌大哥！我查出來了！”章明剛興奮地嚷道，倒是讓凌風(fēng)吃了一驚。
“查出什么來了？”
“查出國色天香有嫦娥的貨源，不僅如此，他們似乎還有配方，恐怕可以自己制作！”
“屬實？”
“屬實！”
“如何屬實？你又是怎么查出來的？”
“嘿嘿嘿，凌大哥，你一定想不到，我什么勁也沒費，甚至都沒怎么撒謊就查出來了?！闭旅鲃偟靡庋笱蟮刂v述了自己探聽消息的過程。
章明剛到了國色天香的第一晚就瞄上了凌小小，因為他發(fā)現(xiàn)，除了三姑娘偶爾露個面之外，這個凌小小的位置似乎僅次于三姑娘。
她除了八面玲瓏的去應(yīng)付不同客人之外，還指手畫腳的指揮著老鴇和其他人。
章明剛清楚自己的任務(wù)，又對嫦娥恨之入骨，所以決定去接近一下這個看上去握有權(quán)力的小姑娘。
他趁凌小小沒有招呼其他人的閑暇湊了上去，“這位姑娘貴姓，不知在下可有幸請姑娘喝一杯？”
章明剛?cè)碎L的本就十分端正，又一副誠懇的態(tài)度，眉宇間英氣逼人，不似一般登徒子那般歪眉斜眼，不懷好意，倒是讓凌小小吃了一驚。
隨后感覺自己的心竟然快速得跳了起來，快得就要攔不住，從喉嚨里竄出來。
凌小小定了定神，又瞇起她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媚眼，“呦，這位公子面生得很，可是頭一次來國色天香？”
“姑娘這一笑起來，真是好看?！闭旅鲃倹]有回答凌小小的問題，又認真地夸了一句。
他并非有意恭維，而是真心這么想的，甚至還有些遺憾，這么年輕笑起來這么美的姑娘怎么會墮入風(fēng)塵。
不想這句話卻讓凌小小覺得十分受用，只因她從未見過有人這么真誠地夸獎自己的容貌。
凌小小這么多年，除了凌風(fēng)，沒對別的男人動過心，但這并非是她有多鐘情于凌風(fēng)，而是因為她身邊本就沒什么男人。
來了國色天香樓，身邊的男人雖然是大把，但她一心想的就是如何魅惑男人，好找個有權(quán)有勢的幫她一報父仇，所以從未有過真心。
見了章明剛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沒有真心，是因為她從未遇到過可以托付真心的男人，來國色天香的無一不是為了尋歡作樂，何曾有人像章明剛?cè)绱苏嬲\。
凌小小心念一動，倚身上前，將臉湊到了章明剛的眼前，“公子可要隨奴家去樓上房間一聚？
這話極具挑逗之意，章明剛不禁臉上一紅，雖然他是為套話才刻意接近凌小小，可也明白去樓上房間是何意。
他趕緊擺擺手，說道，“在下只是想請姑娘喝一杯，并無輕薄之意?！?p> 凌小小看他如此窘迫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位公子真會說笑?！?p> 章明剛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她隨即收了笑容，冷冷說道，“你既來了國色天香，就是為了輕薄姑娘的，還裝什么正人君子？倒是讓人真是看不慣！”
章明剛趕忙行了個禮，“姑娘誤會了在下，只因在下對這種風(fēng)花雪月之地陌生得很，一直被周圍人笑話，這才......咳！唐突了姑娘，是在下的錯，抱歉?！?p> 章明剛說完轉(zhuǎn)身欲走。凌小小愣在了當(dāng)場，看章明剛向門口走去，趕緊喊了句，“傻子，給我要杯竹葉青吧?！?p> 自此，章明剛每晚都來陪凌小小聊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是在演戲，而是真的想知道凌小小為什么會來這種地方。
而凌小小感覺得到章明剛跟別人不同，于是也就大概講了講自己的遭遇，但并未提及真實姓名，接下來章明剛詢問為何二樓有人神情奇怪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凌小小也沒有和盤托出，只是說國色天香有自己的秘方，能讓客人歡愉至極，而且貨會源源不斷。
章明剛順嘴說自己也想一試，卻被凌小小攔了下來，說這東西吃了會上癮，戒不掉，章明剛隨即說道，那這豈不是會害人，這樣很不道德，并勸凌小小遠離此事為妙。
凌小小非但沒生氣，反而更高看了章明剛一眼，因為這么多年她都沒有遇到過如此道德高尚之人，肯對她說出這番她想也想不到的話來。
凌小小雖然做事不擇手段，但她其實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只可惜，她娘沒教她如何做人，她爹就更沒有做出好的榜樣，所以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去爭取，管它會不會傷害到別人。
可如今章明剛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拋出來，讓她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生活，這些問題是她之前想都沒想過的。
她也第一次感到，原來還有男人尊重自己，愿意平等地跟自己聊天，而不是像其他男人那般把自己當(dāng)做附屬品，這都是她以前沒有經(jīng)歷過的，讓她既覺得新鮮又覺得困惑。
她也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的活法都是參照了別人的，一開始是旁觀著她爹，知道自己不想像她娘那樣，然后很快又學(xué)會了三姑娘的作派，但她不知道她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這所有的新發(fā)現(xiàn)都讓她迷上了章明剛。
所以，當(dāng)章明剛按照凌風(fēng)的指示約她出來時，她絲毫沒有多想，瞞著三姑娘就出了國色天香。
凌風(fēng)聽了章明剛的敘述便安排他約凌小小出來，地點在遠離鬧市的一個小茶寮，他決定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來問清楚凌小小所知道的一切。
凌小小剛進了茶寮，就看到章明剛一個人坐在里面，她走上前去剛要開口，突聽到身后茶寮的門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
回頭一看，凌風(fēng)就站在門口，凌小小大驚失色。她自認為很擅長窺探人心，可章明剛的一臉正氣和與眾不同竟讓她失去了判斷能力。
她回頭恨恨地望向章明剛，“你騙我？你跟他是一伙的？”章明剛站起身來搖搖頭，仍是那副真誠模樣。
“沒有，我跟你說的話沒一句是假的。我本就隸屬皇城司。我們此次找你來只是想問清楚幾件事，你不必害怕?！?p> 凌風(fēng)沒再給凌小小開口的機會，單刀直入地問道，“那本假無憂秘籍是不是出自你爹之手？你爹把嫦娥的配方給你了？”
“以國色天香的背景，沒辦法自制嫦娥，可是有人在背后資助？你們是不是投靠了慕容山莊？”
凌小小腦筋飛速地轉(zhuǎn)著，她在想章明剛會不會幫他，而凌風(fēng)她到底能不能騙。
可還沒等她想出來點什么，凌風(fēng)已飛起一腳踹在凌小小的身上，凌小小像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飛了出去，后背撞到了門上，跌坐在地上。
章明剛嚇了一跳，“大哥！”他喊了一聲，隨即沖了過去，一把扶起了凌小小，“你有沒有事？能站起來嗎？”章明剛一臉不摻假的關(guān)切，凌小小都看在了眼里，眼淚奪眶而出，卻不只是因為疼。
章明剛回頭朝著凌風(fēng)不滿得說道，“大哥，你答應(yīng)過我不為難她的！”
“為難？你問問她利用配方制作嫦娥時可曾為難過？你自己曾被嫦娥害得多慘不記得了嗎？”
凌風(fēng)黑著臉，他又把視線轉(zhuǎn)移到凌小小身上，“凌小小，別以為你是女子我便會不忍心動手，你最好痛痛快快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我饒不了你，別看他，他也幫不了你?！?p> “我變成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嗎？！”凌小小嚷了一句就放聲大哭起來。
邊哭邊用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要不是你害死了我爹，我會去國色天香嗎？我用得著去勾引男人幫我報仇嗎？”
“凌小小”，凌風(fēng)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要以為自己年紀小就可以不顧是非，路是你自己選的，想找我報仇先把自己活得像個人吧，勾引男人，用毒藥殘害別人，何必拿報仇當(dāng)借口?！?p> 凌小小安靜了下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力反駁。